秦九兒遙遙頭:“舅舅,原來畢真說的都是真的。我以爲你娶了畢真會浪子回頭,結果是惡習不改,也活該是畢真休了你了。”
楚凌風沉聲道:“畢真說的雖然是真的,但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秦九兒挑眉:“難道你做的那些事其中還有隱情?”
楚凌風苦笑一聲:“我若說是呢,你難道不信。”
秦九兒撇撇嘴:“你現在又沒說,我怎麼知道我是不是要相信?”
楚凌風嘆口氣,又往銅爐裡扔了幾塊銀炭,這才幽幽的說道:“九兒,人真的有命中註定呢。曾經舅舅以爲一輩子就會在女人堆裡混。覺得沒有哪個女人能真正的吸引我。但是遇到了畢真,我的想法就變了,審美也變了。我娶了畢真後,沒有碰過別的任何一個女人,我每天的心裡都在想,怎麼能讓畢真接受我,讓我住進她的房間呢?我挖空心思,最後想出一損招。我趁着畢真睡覺,將她的窗戶都開開。然後她想當然的傷風感冒了。然後我就有理由去她的房間給她看病,就能近距離的藉着把脈之名,摸摸她的小手。然後還要用最廉價的草藥就是不想她好的那麼快。那樣我就不能天天有藉口去給她瞧病了。”
“想我堂堂世子爺,流連花叢的老手,落得這樣算計一個女人,也算是報應了。畢真要去參加京都那些官太太的聚會,管我要錢制辦衣服。其實她不只要錢,就是要我的命我都給。但是那些官太太,一個個的就會東家長西家短,我怕畢真去了學壞了,也怕聽到那些八婆說我的壞話。所以我就沒給錢,我看出畢真很不高興,好多天都不理我。是我挖空心思,做了一強弩送她防身,她才又對我有一點好臉色。甚至有時候我們還切磋一下。我以爲我們的關係來了轉機,但是我又瞞着畢真做了一件事。那個清倌,這人說出來,九兒你或許也知道。青蓮還記得麼?皇上跟前的隨侍宮女……”
“青蓮!”秦九兒驚呼一聲。楚凌風說之前事的時候,秦九兒雖然也吃驚,哦,原來事情是這樣的。但是都沒有這一次聽到這個清倌的名字更震驚。“青蓮怎麼會淪落到妓館?”
楚凌風橫秦九兒一眼:“你聽我慢慢說好不好,就你急性子打斷我。”
“好好好,我不打斷行了吧,親舅舅啊,你快說吧。”秦九兒急的爐子都不烤了,忙過來聽楚凌風說。
“青蓮是皇上的婢女,跟了皇上好幾多年,算是心腹。但是不知道在宮中犯了什麼事,被皇上一怒之下杖責五十大板,並送去官妓坊。送去官妓坊的女子哪兒還有活路。我雖不知道青蓮犯了什麼事,但是也知道她性子耿直,善良,斷不是會犯什麼大錯的人。於是就疏通關係,將青蓮從官妓,弄到賤民籍,進了民妓館。”
“青蓮那一陣了無生意,重傷,又大病一場。我問青蓮犯了什麼錯,她也是咬死了什麼都不說。沒辦法,我只好給青蓮贖身,放到京都外的一個尼姑庵裡。讓她在那兒清修度日,又送去醫藥給療傷。這些事,我怕畢真知道了會不高興,就一直瞞着
她。誰知道,她居然是一直就知道,卻不說,還因此休了我。”
原來這纔是事情的真相,畢真看到都是真的,但是那不過是表象。其實楚凌風是在做好事,畢真卻因此誤會。
秦九兒嘆口氣:“舅舅,畢真在你心裡就是那麼不可信的女人麼?如果在青蓮的事上,你能主動跟她說,她那麼善良的女人,怎麼會生氣?相反,還會支持你的。”
楚凌風皺眉:“我那不是怕她多想麼,以爲不告訴她是爲她好,省的她胡思亂想。”
秦九兒脫口而出:“你又不是畢真,你怎麼知道什麼是爲畢真好?”
只是秦九兒說完這句話,就愣住了。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就好像當初,一廂情願的什麼都瞞着北冥爵,以爲那樣就是爲他着想,是爲他好。但是自己不是北冥爵,怎麼就知道那樣就是他希望的?如果當初自己一切都坦白,事情是不是不會現在這麼糟糕。
可是現在想通了這些,卻是什麼都晚了。自己和北冥爵已經再也回不去了。但是畢真和楚凌風還可以繼續,真不希望他們走自己和北冥爵的老路。
楚凌風深蹙起眉頭:“九兒,你說我如果現在去跟畢真坦白一切,畢真是不是會原諒我?”
“你沒試試,你怎麼就不知道畢真不會原諒你?”秦九兒鼓勵楚凌風去坦白:“反正已經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不管你接下來怎麼做,不都會是好的結果麼?”
楚凌風點頭,眸中現出期冀的神采:“九兒說得對,不管怎樣,我都要試試。再不試試,畢真萬一跟了方天賜,我真是後悔都晚了。”
秦九兒笑了:“就是,你是男人,還怕失敗麼?失敗了也不丟人,咱再接再厲,萬一成功了,不是還能抱回個美嬌娘?”
楚凌風受到莫大的鼓舞,摩拳擦掌:“九兒,那我現在就去找畢真去。”
“嗯,祝你成功。”秦九兒加油一句,見楚凌風轉身就走,又急忙喊住:“對了,那青蓮現在可好?”
楚凌風回道:“還好,已經真正皈依佛門,剃度出家了。剃度的時候,我還去了。青蓮現在心平氣靜,無怨無惱,潛心禮佛了。”
秦九兒擺擺手,讓楚凌風走了。她重新又坐回爐子邊,心裡已經無法平靜。
怪不得這次回來,進宮沒有看到青蓮。原來是三年前就已經犯錯出了宮。命運輾轉,若不是楚凌風伸手相救,現在青蓮早死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青蓮現在能有平靜的生活,也算是好的歸宿了。就是想不明白,青蓮可以說是北冥爵的心腹,怎麼好好的就能犯下大錯,惹得北冥爵不念十年主僕情,直接殘忍的發配到官妓坊。北冥爵從來都是重情重義的人啊。
秦九兒烤着火爐,不由得又攏攏身上的衣服。這一次回來,北冥爵變化很大,很多,脾氣也更加陰晴不定了。
沒過一會兒,有敲門聲:“九兒,舅老爺能進來麼?”
秦九兒起身,去拉開屋門:“舅老爺快請進
。”
楚孝禮忙回手關上門,阻擋住外面的寒風:“九兒你身體有恙,快去火爐邊坐着。”
“無妨,身體已經好多了,舅老爺裡面坐。”秦九兒客氣的說道。
房中,二人落座。秦九兒給楚孝禮到了一杯茶,然後就沒有說話。
楚孝禮對秦九兒的身體噓寒問暖一番,秦九兒也就是哼哈的應了。
楚孝禮隱隱覺得,九兒對自己的態度似乎和之前不大一樣。略有尷尬,只好說倒正題上:“九兒啊,你看碧霄是皇上的孩子,總在宮外呆着,總不是那麼回事。不然就讓碧霄進宮吧。宮裡有最好的師傅和太傅傳授爲君之道。儲君,就是要在宮中從小培養的啊。”
秦九兒就猜出楚孝禮來是想說這個,她等楚孝禮告一段落的時候,才清淺的說道:“舅老爺,實不相瞞,這個孩子皇上並不認。而我,也沒打算讓碧霄進宮做什麼儲君。”
楚孝禮忙說道:“認,皇上怎麼會不認。昨天皇上來看過碧霄,已經認碧霄就是他的骨血了。只要九兒同意,碧霄進宮就是儲君。而母憑子貴,九兒再進宮入住椒房殿,還不是早晚的事麼。”
秦九兒笑了,但是那笑和從前絕對不一樣。不再是風華瀲灩,傾國傾城,而是冷冷涼涼,笑不達眼底。
“我說我的碧霄手指上怎麼會有兩個針眼呢,原來是昨晚上,北冥爵出宮就是爲了來司馬府和碧霄滴血認親的。一次滴血不相信,還來兩次。”
楚孝禮老臉一紅,這事是自己的注意,也確實存在,不怪秦九兒如此臉色。
秦九兒見楚孝禮不說話,繼續道:“舅老爺,北冥爵如此疑心重,連自己的孩子都懷疑,那我會放心將碧霄送進宮裡麼?宮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不想我的碧霄從小就生活在爾虞我詐的地方。我對皇后之位早已經沒有興趣,我相信我的碧霄也不會在意什麼皇權儲君的位置。”
楚孝禮見秦九兒是如此態度,忙說道:“九兒,這只是你的想法。萬一碧霄喜歡進宮呢?畢竟做儲君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無上榮寵。”
門,忽的推開。
碧霄小小的身子,站在門口,肩膀上還蹲着美猴王。
“碧霄也不喜歡進宮,舅太爺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碧霄聲音稚嫩,但是一字一句說來,也是擲地有聲。
楚孝禮一下有些慌了,忙過來蹲身跟碧霄說道:“碧霄,你怎麼會不喜歡宮裡呢?那是多少人做夢都去不了的地方。在那兒不只是有之乎者也的老太傅,只要你想玩宮外的什麼,都有人給你送來。”
碧霄笑了:“如果我想玩宮外的什麼,何不在宮外玩,爲什麼要在宮裡等人送來玩,那豈不是無趣?舅太爺,碧霄和媽咪都說好了,我們要去東陵,我要拜藥尊清尊爲師傅。碧霄相信,東方山莊的世外高人,可比皇宮裡面就會之乎者也的太傅厲害很多。”
秦九兒很是欣慰有這樣同樣不喜歡宮裡的兒子,也高興,在關鍵的時候,兒子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