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韶忍不住在軒轅逍耳邊低語,“王爺,你說顏姑娘這到底是打算幹什麼啊?這麼折騰,自己的臉面不也沒了?”
軒轅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輕聲道:“這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種事情,你想要面子,就只能吃悶虧,下回人家還欺負你。這麼鬧一場,下回人家再想欺負你,就得掂量掂量了。你呀,還是太嫩了,跟顏姑娘多學着點,有好處!”
東國公在顏七奶奶和何金玉的折磨下,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來人,把十一給我叫回來!”
馬上有人騎了快馬,前往顏府去找東十一。
顏府這邊的小廝和丫鬟、婆子們動作麻利地燒了水。
因爲水帶的不足,所以衆人也沒有如尋常一般做飯,而是照着顏小熙的吩咐,堆起火堆,烤起肉來。
不一會兒,空氣中便瀰漫起烤肉的香氣。
偶爾有人經過,全都用訝異的眼神看着這一大羣敢在東國公府門前烤肉的人。
東國公雖然丟不起這臉,但是也仍然只能陪着。
顏小熙淡定自若地徑自忙碌,有條不紊地指揮着手底下的人搭帳篷。
終於,得到稟報的東國公夫人和世子妃也打裡邊出來了,除了她們之外,東國公府的少爺、少奶奶以及小姐們全都出來了。
除了他們之外,四周還有不少看熱鬧的。
甚至有別的府邸的人,聽到消息,專門趕過來看熱鬧的。
東國公夫人雖然一臉不耐的神情,依舊在東國公的示意下,走到顏小熙的身邊。
她陪着笑臉道:“顏小姐,這是怎麼話說的?”
顏小熙趕忙裝腔作勢地給她施了個禮,“哎呦,是東國公夫人來了,我可得趕緊給夫人施個禮,也免得夫人手底下的媽媽、姐姐們說我沒規矩,打我的臉!”
東國公夫人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是一僵,顏小熙這番話,裡邊包含的信息量很大啊!
世子妃見顏小熙給了婆婆難堪,趕緊給打圓場,“顏小姐慣會開玩笑的,說起來,我們家的花園子大得很,顏小姐若是想烤肉吃,請進花園子裡烤去,在這裡做什麼?這裡打水也不方便不是?”
顏小熙笑道:“可不敢登你們家的門,我們現如今連自己家的門都不敢進了,又如何進貴府的大門?”
世子妃的臉也黑了,這話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但她仍然硬着頭皮道:“顏小姐,如果我們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你儘管提,我們改了也就是了,咱們兩家如今是親家,可犯不上因爲這種小事起什麼齟齬。不然的話,叫我們家十一少奶奶知道了,這臉上怎麼能下得來?”
“瞧世子妃這話說的,好像我楠姐在你家多有臉似的?”顏小熙不客氣地道。“原本就沒什麼臉面的人,你們東國公府便是****罰她跪祠堂,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們這一大家子人,不過是出來躲難罷了,怎麼着?世子妃這意思莫非是想告訴我,我們家人連躲難都不能躲了?”
世子妃張了張嘴,徹底地敗下陣來,這府中的事情都歸她管,大大小小的事沒有能瞞得過她的耳目的,顏小熙爲何而來,她心中有數,但是她卻不能主動說出來,因爲說出來掃的是她婆婆的臉面。
雙方正在僵持,就聽東國公府那邊有人喊道:“老夫人來了!”
東國公府那邊頓時分開一條路,就見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夫人在一個小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她另一隻手拄着一支龍頭柺杖,白皙的面容非常威嚴。
在她身後,跟着十幾個低眉順眼的丫鬟婆子,一大幫子人,涌到了顏小熙面前。
顏小熙趕緊招手,把李梅英叫了過來,“這位就是東國公府的老夫人,娘,趕緊給老夫人見禮!”
李梅英趕忙同她一起給東國公府的老夫人見了禮。
東國公府的老夫人一看,便是那種非常有成算的人,用眼神一掃,便呵呵笑道:“我聽說有人在家門口烤肉吃,便特地趕了出來,打算厚着臉皮討塊肉吃。我素日裡就是愛吃烤肉的,他們都知道,只不過年紀大了,腸胃不好,孩子們都管着我。今兒我沾沾各位的福氣,想來看在各位的面子上,我家的幾個孩子也不好意思管我。”
顏小熙一聽這話,便暗道高明,真不愧是老國公夫人,只這一番話,便把場面圓了。
她趕忙笑道:“老夫人這話說的,若是您想吃瑤池裡的蟠桃,那我是沒有的,但如果您稀罕吃烤肉,我是要多少有多少。”
說着,她走到顏七奶奶身邊,把顏七奶奶往東老婦人跟前一扶,笑着道:“奶,這位老人家便是東國公府的老夫人,你老趕緊陪着老夫人吃些烤肉,也好說說話。”
顏七奶奶雖然被對方光芒四射的雍容華貴給震懾住,但是想到那五十兩銀子的賞錢,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那啥,老夫人,這邊請,請坐,咱們老姐倆好好說說話。”
顏小熙開口道:“老夫人先請坐,容我服侍我奶梳洗一下!”
說着,她便扶着顏七奶奶進了帳篷,讓丫鬟打水來給顏七奶奶清洗,又換了身衣裳,趁機叮囑了顏七奶奶幾句話,才把顏七奶奶扶了出去。
東老夫人正和軒轅逍坐在一處說話,軒轅逍對東老夫人很是客氣,一老一少相處得很是愉快。
顏小熙服侍着顏七奶奶坐下。
顏七奶奶還沒開腔,便先哭了起來,“老親家,我知道,我們家出身低,我們家老大也不是當官的,大孫女配不上你們家的十一公子。可這婚事是你們家提出來的呀,現在又這麼羞辱人,這可不應該啊!”
她終於逮着機會,把顏小熙教給她的話,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
“我那大孫女,雖說不是什麼名門千金,也不會琴棋書畫,可是要論模樣、品行,那絕對是不差的,尤其是在孝順老人這方面,她是做得讓人連半點錯處都挑不出來。”
顏七奶奶哭着質問道:“你們憑什麼這麼羞辱她啊?”
東老夫人耐心地開口問道:“老親家,你說我們羞辱你家的大孫女,請問,是怎麼羞辱的她?”
顏七奶奶用帕子抹着淚,開口道:“我大孫女嫁過去的時候,我們家可是給採買了四戶人家做陪房的,除此之外,還有十二個丫頭,一共是三十多個人。可她今天回門,這些個人竟然一個都不見。我這大兒媳婦同我這小孫女想要同她說說話,卻讓你們府上的丫鬟打屋子裡給攆了出來。”
“老親家,那可是在我們自己家裡邊啊。難不成,我家的孫女嫁進了你們家裡,就連句話都不能同孃家人說了?難不成,就因爲你們家身份高,你們家的下人就能在我家裡把我們當成兔子一樣攆來攆去的?”
顏七奶奶這番話,嗓門頗大,圍觀的衆人頓時全都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照理說,大戶人家的姑娘出閣,帶了陪房去夫家,對於這些陪房,夫家的人是沒有權力指手劃腳的,該幹什麼活計,也應該由嫁過去的姑娘自己支配,不然的話,就會被人說沒規矩,不懂事。
而且,若是誰們家做出這種事情,把嫁過來的媳婦的陪房全都換了,那就是絕對的打臉,換成誰們家,這事也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但是,通常來說,也沒有這麼辦事的,最多也就是夫家原本的下人不聽少奶奶使喚也就是了,卻沒有說把人家帶來的陪房一個不差地都換掉。
即便是換,也是在日後,一個一個地慢慢地把人手替換掉,不然的話,這事傳出去,夫家沒臉是小事,以後還有誰們家敢把自家的姑娘嫁過來?
東國公夫人的臉頓時就白了,打壓顏小楠的事情,全都是她做的主,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一心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把顏小熙這個活財神娶進家門,但是顏小熙卻不甩她,故而對於顏小熙很是記恨。
但是她又對付不了顏小熙,便把氣撒在顏小楠身上了。
她只是沒想到,顏府會因爲這件事情,連臉面都不要了,跑來東國公府門前鬧事。
東國公這會子也明白了,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東國公夫人一眼。
兒子院子裡的事情,屬於內宅事務,他自然不會過問,全都交給夫人來處理。
出了這種事情,源頭自然是在東國公夫人身上。
“有這種事情?”東老夫人聞言,緊緊地皺起眉頭,招呼道。“老大媳婦!”
東國公夫人趕緊快步走了過來,低眉順眼地問道:“娘,您叫兒媳有什麼吩咐嗎?”
東老夫人沉聲道:“顏老夫人說的事,你可知情?”
“媳婦不知!”東國公夫人趕忙否認。“這其中恐怕是有些誤會吧!想來,是十一身邊的管事的,看這幾日,十一媳婦身邊的陪房們太過勞累了,便放了她們的假!”
東老夫人掀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這才陪着笑臉對顏七奶奶道:“老親家,這事必定是同我這媳婦說的,想來是管事的體恤十一媳婦身邊的陪房,勞累了這幾日,纔給她們放了假。頂替上來的小丫鬟又不懂事,這才衝撞了貴府的夫人、小姐。不過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家的錯,我老婆子給你們賠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