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回答孤王的話?”
一聲嘆息隱沒在了話裡,這些日子,他越發覺得累了。
“……我要找表哥!”
其實她沒想過要這樣對郝連成說話的,可是今日被長時間阻隔在外本就讓她冒火,加上好長一段時間來的抑鬱不安,總之所有的情緒就在進殿的一瞬通通暴發了。如今,郝連成的反應讓她有些無法招架,她錯了嗎?
“你喜歡衛照存?”
“喜歡不喜歡怎麼了,我人不是乖乖在宮裡了嗎?”郝連成的話讓她氣堵,眉端一折,唯墨強忍着眼中酸澀譏誚說着。
“那孤王讓他死。”
“嗬,真的是你。你把表哥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難以置信的倒退了幾步,那一刻唯墨覺得魂都被抽掉了。眼角溼了一片,她感到不能自控微顫的身體。唯墨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郝連成逐漸流露出的殘暴之色,這樣的他,她不是沒見過。只是不想得兜兜轉轉,竟然還是用在了她至親的人身上。都是她害的,一切因她而起。“告訴我,表哥一切安好,告訴我……”
“你不妨猜猜?”
“帶我見他,我知道我錯了。”悲慼着,唯墨走近郝連成身前幾步近乎哀求道,“我再也不敢妄爲了,帶我見他,我保證,今後規規矩矩的,只要能護他周全。”
唯墨變化的每個表情都似利劍般刺痛着郝連成的身心,指尖在她溼透的面頰處停留,那涼意透過指尖直抵心扉。她就在他身邊,可那顆心卻離得好遠好遠。“如果,衛照存——”
“沒有如果。”低吼而出,郝連成的話如針紮在心間,唯墨狠狠擲聲道,“聽着,如果表哥因我有任何不測,就是逼我去死。表哥對我有恩,你帶我見他,只要保了他安全,今後我的一切任由你處置。”
“這可是你說的。”
“是,是我說的。”唯墨閉上眼睛悽楚憐憐地點着頭,看得郝連成是陣陣心寒。
她一定以爲他處心積慮等的就是這一刻吧……挫敗感渙散開來,眼中的熱浪翻騰,沉凝了片刻,郝連成
最終放開了她道:“隨我來。”
“你說什麼……”
心頭浮起異樣,郝連成的反應到底讓唯墨愣在了原地。回神時發覺郝連成已經離了她好一段,唯墨趕緊小步跟了上去。
殿外,秦川已在等待着他們。二人上了馬車,默默地前行在宮道上。隨行的侍從不多,約莫半個時辰依舊在宮中行走。沒多時,馬車在一處叫“儀斕宮”的苑前停了下來。
“你表哥在裡邊。”平視前方,郝連成淡淡地開了口。
“哦。”唯墨簡單一應,見郝連成沒有要動的意思,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不禮數的扶着車延快步下了來。
“表哥——”
唯墨奔入園中,一眼就瞧見了那熟悉的身影。
他沒事,他還好……
嚇死她了,她以爲——
“唯墨,你竟然來了。”衛照存從石凳上起身,面露驚喜,“是王上讓你來的?”
“嗯。”唯墨激動地捧起衛照存雙手,忍不住泣聲道,“一切安好嗎?你知不知道我聽說你失蹤的消息有多着急。”
郝連成把表哥放置在這兒有什麼企圖?就爲了讓她知道厲害嗎……不管怎樣,知道表哥相安無事,就是天大的安然了。
這一次,她是真知道怕了。
郝連成,你終歸贏了。
“我知道,對不起。”安慰唯墨一笑,衛照存不再多言。
“這是什麼?”垂眸,唯墨好奇地打量着石桌上的白玉棋盤。剛剛進來第一眼,就見着表哥專注於盤上的棋局。這不像是表哥與自己對下的——
好漂亮的棋法——看來,黑白兩方都是厲害之人。
“王上。”
衛照存謙和問安的同時,唯墨一個快反應直起了身子:“王上。”
她以爲郝連成不進來了呢……心絃繃緊,現在郝連成的每個反應都讓她格外的敏感。
“好局。”郝連成揚起低垂的眉目,認真道,“只是,爲什麼是和局?”此刻,郝連成話是對着衛照存說的,可視線卻注目在
唯墨身上。
“衛某贏不了。”衛照存清風一笑,搖了搖頭。
“衛公子可以贏的。”
“贏不了……”
唯墨眼神在二人中游移,這前後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讓她完全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唯墨,明日表哥要遠行一趟。惠姨那邊已經派人報了平安去,一切你就放心好了。”
“遠行,什麼遠行?生意上的事情?”
“對。”
“去哪?什麼時候回來?還會回到京都來和惠姨他們會面對麼?”腦袋暈乎乎的,剛剛平抑的擔憂再次惴惴懸了起來。表哥不在,惠姨和猴子的安全是她最爲隱憂的。
“還不確定。但惠姨那邊我已經派了最可靠的人去。”
“孤王會派人護送你表哥的。”
連連的發問,內心的憂切他全數看在眼裡。坦白說,他突然希望他是衛照存。爲了衛照存,她放下了一貫的高傲甚至是自尊。
他們之間,已是回不去了……
郝連成的話讓唯墨心頭一動,但很快又被疑慮佔領。她能信他嗎?事發至此,她真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表哥明日就走嗎?爲什麼這麼急?”
“事發突然,一時半會兒還跟你解釋不清楚。我即刻出宮看看惠姨他們,也好趁早爲明日做安排。”
“王上,衛某先行一步。”
“衛公子一路保重。”
“謝王上。”合手一拜,衛照存在轉身時給了她一個安泰的微笑,“表妹,你要幸福。”
一瞬間恍惚了唯墨心神。表哥在跟她告別嗎……
他們這是幹什麼……
話語哽在喉嚨裡,唯墨看着衛照存的身影一點點淡出視野。半晌,唯墨才邁開了步子出去。郝連成安坐在馬車上,平靜得看不出一絲表情。似乎在思慮着什麼,又似乎只是在遠眺周遭的宮景。表哥出去後,郝連成就跟着踏了出去。她以爲郝連成撇下她自己先回去了。
尷尬非常,唯墨還是強迫着自己上了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