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善良叫大家都動容了,況僖常在也是後宮的一份子,作爲充滿了愛與關懷的大家庭,家中的一份子有恙,旁人也得伸出充滿了愛心的雙手不是?
胖貓仔兒興致勃勃地跳上了皇帝的頭,嗷嗷叫着催促這頭號馬仔趕緊地!
如果皇帝不給力,阿眸陛下覺得自己必須挺身而出親身上陣,叫僖常在知道知道什麼叫宮鬥。
反正胖貓仔兒的靠山給力極了,作惡宮中完全不是問題。
“陛下不要與太后衝撞起來,不然流言蜚語起來,與陛下的清明有損。”皇后無奈地看着自家夫君與胖貓仔兒難得地同步了心中的想法,此時一個伸手一個伸爪,興致勃勃地來了一個對掌,心裡有些好笑,卻也有些快慰,溫聲道,“人言可畏……”她難得地調皮了一下,目中流轉地溫柔說道,“咱們,偷偷地就好。”
一說這個,皇帝猛然就想起自己乾的好事兒了,心情很好地抱着沉甸甸的胖貓仔兒往外走,一隻手拉着俊秀的臉上充滿了糾結的林蕭回頭問道,“你那個堂妹,如今怎麼樣了?”
“她身子養得差不多,只是覺得丟臉,因此不大出來,臣也不大清楚。”林蕭回頭無助地望了望慶德長公主,見媳婦兒垂着頭無奈地跟上自己,便急忙笑道,“多謝陛下留了侯府的臉面。”
二房叫嘉靖侯給攆出去,過得不知多落魄,一家子住在一個三進的宅子裡頭苦熬,哪裡還有在侯府的風流富貴呢?只是林蕭覺得這二叔一家怎麼落魄都是活該,知道堂妹命大沒死,就沒有了興趣。
他如今有興趣的,就是自己一個駙馬,卻要往皇帝的後宮去看望一個臥病的妃子,這節奏有點兒不大對勁兒啊!
慶德長公主早就看出這兄長是個人來瘋,也不避諱,在後頭挽着皇后的手不由嘆道,“太后娘娘也該折騰夠了!做人留一線,莫非日後,她要承恩公府就此敗落麼?”知道皇帝是癡心的人,就別做什麼取而代之的美夢,不如好好交好皇后太子,總不會叫承恩公府落於絕地不是?
“你說,咱們怎麼辦?”前頭皇帝抱着小壞蛋,小聲取經地問道。
胖貓仔兒甩着尾巴探出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見大家夥兒都沒有注意自己,頓時眼神犀利起來,拿毛爪子在小胖脖子處用力一抹!
特別地兇殘霸道!
皇帝頓時就懂了,一時深以爲然。
正叫前頭的內監開路引着往僖常在的宮室去,阿眸就見遠遠地一側,有些宮女兒躲在暗處,見了皇帝就往回跑,顯然去給太后通風報信。
僖常在與靜貴人同住一宮,這一宮十分之清幽雅緻,遠離塵囂,換句話說就是離皇帝特別遠,冷清的厲害,阿眸來過幾回,前兒發壞的時候也來過,探頭不感興趣地望了望這宮室,就拍着皇帝往裡面去,一進去就聽見了幽幽的哭聲,就見太后抹着眼淚坐在牀邊上,上頭躺着的那個已經脫了形的昏迷少女正是僖常在,牀邊上,靜貴人一身素淨的衣裳伏在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朕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喪!”見靜貴人傷心的厲害,皇帝覺得晦氣極了,踏入宮門就忍不住罵道。
“她傷心自己的姐妹,難得有心,皇帝怎可這樣無情?”太后的目光在皇帝身後而來的皇后身上掠過,嘴角微微抿起,卻還是嘆道,“若沒有自己的姐妹,這孩子在宮中叫人作踐,死在宮中也是白給。”這話中隱隱指責皇后失職,就叫皇帝的臉色冷了下來。
“母后這話說的叫兒子心有慼慼。”轉身扶着皇后先坐下,皇帝陛下鎧甲上身衝鋒陷陣,見太后微微一怔,彷彿不能明白自己話中的含義,便微微笑了,慢慢地說道,“皇后統御六宮,宮中庶務那麼多,沈妃蔣嬪還照顧不過來,何時有空閒去管一個不得寵的小常在?”
“皇帝!”
“況叫兒子說,靜貴人更叫人心寒些。”見太后臉色變了,起身渾身發抖地看着自己,皇帝面不改色,摟着胖貓仔兒繼續說道,“同在一宮之中對門而住,還是嫡親的堂姐妹!就這樣兒親近,僖常在病了多久你才知道的?”
他冷厲的目光看住了駭然擡頭,幾乎不能相信地看着自己的靜貴人,冷冷地說道,“現在在朕的面前哭,是哭給朕看,還是真爲你的姐妹傷心?!”
“皇帝心中猜忌,是不能相信她們的好了?”太后見皇帝無情,況對自己竟沒有平日裡的恭順,彷彿連裝都不肯裝了,頓時心中一寒。
所謂太后,兒子認,纔是這尊貴的後宮第一人,若兒子不認,也不過是一個寡居的老孀婦罷了。
“僖常在這事兒,兒子要嚴查。”皇帝見太后面色有些委頓,氣勢也弱了,知道她心中有了退意,便繼續說道,“京中流言蜚語,總要還母后一個清白。”
“還哀家的清白?”太后這些日子就忙着怎麼拉皇后下水,還不知道外頭京中的傳言另闢蹊徑直通自己,聽了皇帝的話,急忙問道,“與哀家何干?”
靜貴人卻微微斂目,掩住了目中的異樣。
皇帝是個極孝順的兒子,見便宜娘有點兒不明白,含着笑容將外頭關於太后不得不說的一二事說了,又連着說了說承恩公府的豐功偉績,頓時見太后眼睛發直,指了指自己,閉目猛地往後翻去。
“喵噶?”做賊心虛?
胖貓仔兒覺得太后不大給力,怎麼能就這樣厥過去呢?作爲一個先帝朝中屹立皇后寶座幾十年不倒的超級高手,不該這點兒水準呀!
“喵噶!”裝的!拿水潑醒!
用思考者的造型思考了一下,阿眸陛下冷酷地做出了這個指示!
皇后恐太后真的死過去,急忙起身往太后的面前去,就見靜貴人流着眼淚撲過去扶住了太后,小心翼翼地將她扶在了僖常在的牀邊,叫太后靠着自己,輕聲地呼喚起來。
皇后有些複雜地看着臉色煞白的太后,心中微微一嘆。
太后做這些事,泰半也是爲了承恩公府的興盛,雖然不堪,然而她卻都能理解。
女子的一生,爲夫君爲兒子爲家人,太多的不得已了。
“趕緊叫御醫過來。”見太后有些不好,皇后也不想知道下毒這事兒究竟是不是太后做的了,就算是太后所爲又如何呢?誰還能殺了太后?
此時見靜貴人孤苦無依的模樣,那纖細的肩膀都在微微顫抖,生出了叫人不忍的柔弱來,皇后皺了皺眉,便淡淡地說道,“給母后好好兒瞧瞧,至於僖常在,太醫不是說精心照料不會有性命之危?既如此,你們是姐妹,好好兒照顧着就是。”
“皇后娘娘難道不給她一個公道麼?!”靜貴人霍然擡頭,臉色蒼白地問道,“一句好好照顧,她就白受了這些苦楚?”
“沒規矩的東西!”皇帝在太后厥過去的時候,卻只是冷眼旁觀,動都沒動的,聽見了靜貴人幾乎是在質問的話,頓時就笑了。
這個可不是他便宜娘,承恩公府也差不多了,他還顧忌什麼?沒聽說過皇帝陛下在自己的後宮還得看妃嬪臉色的,見靜貴人幽怨地看過來,皇帝便冷冷地說道,“既然你要一個公道,朕今日,就給你一個!”
“陛下?”皇后不大明白,不由輕聲喚道。
“朕告訴告訴你,什麼是朕的公道!”皇帝安撫地看了皇后一眼,竟都不肯再看靜貴人一眼,目光直落在懷中胖貓仔兒那黃橙橙的小黃毛兒上,冷笑道,“僖常在以死邀寵,靜貴人不知尊卑以下犯上!都不是什麼規矩東西,既然三番兩次學不會宮規,朕要你們有什麼用?既然對朕的冷落心存憤懣,不如遷居冷宮,好好兒地醒醒你們的腦子!”見胖貓仔兒覺得這個處置很滿意,拿小腦袋拱拱自己的手,皇帝的目光就溫柔了起來。
“陛下怎能冤枉我們姐妹?!”靜貴人見皇帝不是在與自己說笑,竟真的是要廢了自己往冷宮去,想到冷宮的可怕,頓時尖叫起來,厲聲道,”爲何不能是皇后做的?!“
“圖窮匕見了不是?”皇帝等的就是這句話,見靜貴人一怔,便笑呵呵地說道,“原來,你們還想要拉皇后下水,好歹毒,朕想想枕邊人是你們,就不寒而慄!”說到這裡,見太后“悠悠醒轉”,有氣無力地靠着掩面哭泣的靜貴人央求地看着自己,他慢慢地沉了臉,輕聲說道,“況,這是朕的後宮!皇后別說沒碰你們,就是一個一個將你們當場打死,於朕來說,也只有歡喜的!”
皇后嫉妒,不就代表心中有皇帝麼?這個真的可以有。
靜貴人心機百變,也沒有想過皇帝竟然是這樣的奇葩,感覺到太后握住自己的手微微用力,心中一醒。
“此事,乃是僖常在自盡,與旁人無關!”太后提起了一口氣,死死地抓住了靜貴人的手,勉力說道,“僖常在以服毒妄圖陷害皇后,哀家惡之!僖常在賜死,算是哀家,給皇后,給宮中的交代!”見皇帝的目光落在靜貴人的身上,太后抿了抿嘴角,繼續說道,“靜貴人失察,就在哀家的佛堂抄寫經書百遍,以示宮規!”
擺平了皇后的麻煩,不沾血地弄死了一個僖常在,皇帝陛下覺得自己宮鬥技能已經滿點,正在得意,卻覺得手下有一隻毛茸茸的小爪子撥動了自己的手。
他一低頭,見胖貓仔兒鼓着胖嘟嘟的貓臉,努力地擠出慈悲的模樣,小爪子彷彿還要艱難地掐出一個法訣來。
“就抄般若經好了。”皇帝秒懂,笑呵呵地說道。
胖貓仔兒抹着小黃毛兒傲然自得,爲自己的智慧點了一個贊。
般若經幾百捲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