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承恩公夫人的聲音,弱水偏了偏頭下意識的求助地往承安王妃看去,胖貓仔兒卻呸呸往爪子上吐了些口水,要竄出去給這女人一下子。
起碼也得幫這女人整整容!
這得有多無恥,才能將弱水害得幾乎去死,還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呢?!
比阿眸陛下還無恥!
“不必理她,車直接過去。”承安王妃見着這兩個氣鼓鼓還帶着犯愁,就心裡笑了一聲涉世未深,只對着外頭請示自己的下人吩咐了,就見車繼續晃動着往前,那外頭傳來了承恩公夫人的一聲尖叫,顯然是躲閃不及被撞到了,這才與敬佩地看着自己的弱水與胖貓仔兒說道,“咱們是什麼身份?是宗室!是王妃!是高她一等!這不願意糾纏的人,你就甭理睬,她抱怨,抱怨有什麼用呢?”
“可是會不會給咱們府裡……”弱水遲疑地說道。
“堂堂宗室,還得顧慮這顧慮那的,日子還過不過?外頭老百姓都比咱們強了!”承安王妃淡淡地說道,“就這種婦人,糾纏的緊了,你就是給她一個大耳瓜子!府裡也只有爲你做主的。”
見弱水點着自己的小腦袋感激地看着自己,還有一隻抖着渾身小肥肉的胖貓仔兒豎着耳朵聽,她便笑道,“況世人都欺軟怕硬,你冷淡她,不過是說你一聲性情高潔孤傲。若對這種無恥的婦人好些,她只會佔你的便宜,回頭還笑你好欺負!”
這話叫弱水大開眼界,抱着胖貓仔兒用力點頭。
“行了,以後別理睬她,跟她說話,都掉身份。”承安王妃理了理弱水鬢角邊兒的寶石宮花,只覺得這兒媳婦兒光豔動人,實在很叫自己得意,臉上越發地歡喜了,溫聲道,“如今賜了婚,咱們竟多了許多的忌諱,這走動也要疏遠了。”她還是想了想,便皺着眉頭說道,“她那個府裡的新媳婦兒,聽說是成王妃的妹子?”
“庶妹,與成王妃很不一樣的。”弱水急忙說了,又見承安王妃微微頷首,便輕聲道,“也不知是不是跟在她身邊。”
雖說了這一句,然而承恩公夫人也不是什麼叫人念念不忘的人,叫弱水丟在一旁。只到了遊園之處,就見這不知是誰家的大宅,裡頭都是稀罕的花草樹木,雖天氣越發悶熱,然而這庭院之中卻帶着淡淡的陰涼之氣,叫人很受用。
胖貓仔兒在美人兒的懷裡支出了半個身子,伸出兩隻小爪子做擁抱自然狀,覺得自己的姿勢特別美,傻笑了一聲。
“喵噶!”朕是世界之王!
抖着兩隻毛耳朵叫了一聲,胖貓仔兒就扭着小身子到處指點,叫弱水抱着自己去採花兒。
不是它不想自己走啊!實在是這園子好大,走起來就要了命的節奏!
承安王妃笑看弱水縱容地在貓爪的指揮下到處跑,只輕嘆了一聲道,“還是長輩呢!”到底不多說什麼,等胖貓仔兒心滿意足方纔帶着弱水繼續往裡頭去,就見眼前豁然開朗,茂盛的樹木向兩旁散開,一處極大的開闊的庭院之內,隔着遠遠的湖水,就有了一很大的屋子,屋外放着許多單獨的小案,一旁還有畫桌琴臺,此時正有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女稀里嘩啦地撫琴,琴音一落,這少女羞澀地起身,一旁側耳傾聽的貴婦們便都讚了起來。
胖貓仔兒也抖了抖耳朵聽了一會兒,之後忍不住打了一個打哈欠。
催眠專用,真是特別好使!
因這個,胖貓仔兒個呱唧呱唧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肉墊兒。
承安王妃也覺得困死了,卻只是笑眯眯地上前,見這些貴婦都起身,便笑着指着身旁的弱水笑道,“我家老三以後的媳婦兒!”
她說完了這話,就有幾個貴婦露出不甘,審視地掃視着弱水,雖目中驚豔,卻帶着幾分鄙夷。
承安王府一直都混的不錯,元清雖然模樣不大俊美,卻高大厚道,顯然是夫君的好人選,看中了他的不是一家兩家,誰知正磨刀霍霍呢,冷不丁殺出一個小宮女兒勾走了他的心不說,更叫人不可思議的是這麼個身份,承安王府竟然還願意了,往宮裡求了賜婚的旨意,這,這多叫人失望呢?
心裡疼想給元清當老岳母的不是一位兩位,見弱水顏色好性情淡薄,都撇了撇嘴。
若沒有承安王妃在這兒給她撐腰,她們都想問問,侍候人的日子過慣了,這做了主子,也不知能不能睡得着覺!
承安王妃對這些貴婦的心思門兒清,不然不會親自帶着弱水來張目,此時一一見過,見這些貴婦不甘不願地對弱水微笑,承安王妃這才笑着看着一旁一個已經伏在桌兒上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姑娘問道,“這是……”
“常王的表妹,最古靈精怪的了。”常王與他舅舅都不是好惹的,因此這貴婦就賠笑說道,沒有半點兒嫌棄的。
胖貓仔兒一聽是阿素,頓時精神了,艱難地跳下了弱水的懷抱落在了阿素的小案上,歪着頭想了想,拿爪子去扒拉人家美人兒的頭髮。
不大一會兒,一隻素手不耐煩地往頭上推了推,之後,一張美人面轉過來,無奈地看着跟自己趴在一起的胖貓仔兒。
“我就知道是你。”把胖貓仔兒往臉下一摟,阿素枕着着肉嘟嘟的小身子含糊地說道,“這麼好的天兒還彈琴,不是要人命麼。”
嘀咕了一會兒,她才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對着衆貴婦福了福歉意地說道,“昨兒看書看得晚了,竟叫夫人們看着我失禮,是我的不是。”她賠了罪,又與那幾個小姐拱手道,“這琴好聽極了,只是我不大懂,實在太爲難了些,以後,還是騎馬圍獵再尋我吧!”
她說得俏皮,況容貌美,自然叫人願意體諒,一時間此間就歡聲笑語了起來。
胖貓仔兒感慨地看着這個能說會道的姑娘,拿小身子壓在了她一條手臂上。
柔弱的少女又是一側歪,嘴角抽搐地低頭看着這缺德的胖貓仔兒。
“我告兒你啊,我如今天天多吃三碗飯!有我能抱動你的那天!到時,我就把你偷走,叫你找不着家!”阿素露出了一個很壞的笑容。
這之前,先給朕扒果子皮兒!
胖貓仔兒往阿素的面前推了推一個很大的果子,叫了一聲。
美麗的姑娘憋屈地低頭給它扒皮兒。
她從自家表哥的嘴裡聽出很多的神話兒故事,知道這是一個特別記仇的小混蛋,爲了不叫自己榮登胖貓仔兒小黑賬這麼一個專業榜單,一點點犧牲還是可以有的。
正在阿素屈服在了胖貓仔兒的淫威之下做苦工,遠遠地一瘸一拐的承恩公夫人就帶着一個格外柔媚的女子過來了,見了承安王妃,急忙上前。
弱水努力一看,見承恩公夫人身邊不是自己的兒媳阿蘿,反而是那夜看見的那個二房,就挑了挑眉,有些譜兒了。
胖貓仔兒吧唧吧唧咬着果子看過去,呸地一聲吐了一口。
“我還以爲是誰呢。”對於承恩公夫人,阿素也知道些,左右與自己無關,也不在意,只放在一旁專心地服侍祖宗,就聽見承恩公夫人匆匆地走到了弱水的面前溫柔地說道,“你這個孩子,方纔見着了,怎麼不等等我?我都喚你了,你還叫車撞過來!”她揉着腿腳苦笑道,“若不是躲得快,你伯母我的腿可就瘸了。”
這顯然是在指摘弱水無禮,然而在這貴婦雲集的地方卻很有市場,一時間看向弱水的目光就不是那麼友善了。
“聽說姐姐做過奴婢,這,是不是得志便猖狂的意思呢?”承恩公夫人身邊那個女子便掩脣輕笑道,“我雖讀書少,也知道尊重長輩的,姐姐這做派,實在叫人寒心呀。”
“你說什麼呢,定然是無心的,怎麼還可能故意的呢?”承恩公夫人裝模作樣地嗔道,
“您委屈,我心疼您呀。”那女子有些委屈地說道。
“本就是故意的。”承安王妃冷眼旁觀這兩個東西演戲,見一旁有人竊竊私語,便挑了挑眉,在承恩公夫人詫異看來的目光裡仰着頭傲慢地問道,“本王妃吩咐的,撞的就是你!你能把我怎麼着?!”
這種高高仰起四十五度角的鄙視眼神真的很招人仇恨,至少承恩公夫人的臉騰地就紅了!
她也沒有想到承安王妃這樣傲氣的人,真的會對出身奴婢的弱水心無芥蒂。
“王妃這話……”
“你當我傻呢?!”承安王妃就往地上唾了一口,指着承恩公夫人罵道,“天底下,還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沒有?!別說永定侯當年怎麼死的,就這孩子,怎麼進的教坊,你敢說一句不知道?!你若真敢說一句,好啊!”
她轉頭看了看露出了沉思之色的貴婦們,冷冷地說道,“咱們按根子往下查!本王妃就不信了,誰造的孽,誰沒有報應!我也告訴你!”她雖然指的是承恩公夫人,然而目光卻往四周看去,冷聲道,“這是我兒媳婦兒!誰日後敢笑她一句,粉身碎骨之時,別怪我不念舊情!”
她的手用力往下一拍,一聲巨響,面前的紅木小案竟是轟然破碎!
承恩公夫人雙腿發軟地看着這小案,只覺得這竟彷彿是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