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倒塌那件事之後,夜錦華“被神明眷顧的男人”的這個稱號,就不脛而走了,成爲京城的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並且還傳到了太子的耳裡。
於是,他親自登門慰問自己體弱的三弟。
“聽說六皇叔娶的那第九任王妃能‘看’死男人。三弟,你真的沒事?”
雕欄玉徹的庭院內,太子夜凌天假意品茶,目光卻饒有興趣的看向了坐在對面的夜錦華。
“皇兄覺得我像是有事的嗎?”夜錦華微笑着看着夜凌天,一臉的人畜無害。
“的確不像。”眼前這個病秧子夜錦華都能完好無損,想必傳聞不過是以訛傳訛。
“皇兄大駕光臨,該不會就是爲了打聽六皇嬸的消息吧?”夜錦華淺笑着看着夜凌天,雖然語氣溫和,可是這話卻很有針對性。
“自然不是。”夜凌天說着便揮了揮手。
很快,下人就捧着幾卷畫卷,恭恭敬敬的走了過來。夜凌天隨手抓起一副畫卷,不緊不慢的展開:“你如今也大了,是到了成親的時候,大哥替你物色了幾個女子,你看看,有無你中意的。”
畫卷在夜錦華面前展開,他的目光在這些畫像上一一掃過,便發現這些女子都是出名門,且都是太子黨,拉攏之心顯而易見。
夜錦華捂着脣輕輕咳了一聲:“皇兄也知臣弟的身子弱,無福消受美人。”
這個結果早在太子的預料之內,他隱下眼中的狠戾,裝作不在意的揮散了下人,並收了畫卷,甚至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
夜錦華與夜衡的情分有多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換一個位置,夜衡這般能人,他也極願意與之結交。
然而,夜衡的存在極大的威脅了他的皇儲身份,即便再欣賞,他也必須想辦法拔掉這根刺。
首要便是從夜衡身邊的人入手。
三弟體弱多病,卻極有手段,雖則干政不久,但是幾次的出手,都深得父皇的歡心。
能拉攏自是極好,若不從,便只能除掉他。
思及此,太子臉上的笑意更濃,打趣道:“是不是覺得這些庸脂俗粉入不得眼?倒是與爲兄說說,有何要求,爲兄好爲你留意一二。”
夜錦華回以笑臉:“皇兄國事繁忙,怎能爲此小事操心。”
“如此說,便是見外了。”太子故作貼心道,“若是沒有中意哪家姑娘,不若說一些條件,好派人去尋一尋。”
夜錦華漫不經心的喝着茶,一舉一落之間,已將太子的意圖盡收眼底:“皇兄既是如此操心,臣弟就卻之不恭了,臣弟以爲,六皇嬸那樣的女子就很好。”
竟然是一個連續黴死了三任丈夫和無數男人的掃把星竟是他的心頭好?!這個答案讓夜凌天很是意外:“你竟是……”
“皇兄切莫誤會,臣弟不過覺得六皇嬸這樣的女子很特別,相處起來也很舒服自然。”夜錦華微笑着解釋道。
夜凌天竟真將此事放在心上,回去後,就令人仔細查探蘇芊芊的底細。剛交代完,太子妃孟若華帶着她的乳母張嬤嬤迎面而來。
太子妃攏了攏衣袖,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殿下今天去了三皇子那裡,可有收穫?”
夜凌天扳着臉道:“你準備的這些畫像,他沒有一個看上的,還說想要衡王妃那樣的女子。”
聞言,孟若華笑容有些僵硬:“衡王妃?東陵國的那位?”
事實上,她如今雖然貴爲太子妃,然而這個位置,她根本就不稀罕。
論才華,論能力,論長相,太子及不上夜衡的一半。當初,若不是夜衡黴妻,她又要爲父親鞏固地位,才被迫嫁入太子府。否則,此刻衡王妃的位置應該是她的。
只是,她雖沒有嫁過去,卻始終關注着夜衡的一舉一動。
當夜衡的王妃連死了八任後,孟若華原本以爲,這第九位衡王妃同樣過不了幾日,卻沒想到,到現在還沒有聽到她一命嗚呼的消息。
“正是她。”夜凌天並未察覺到妻子的異樣,“聽他說得情深意切,我倒是要尋個時間去見識見識這衡王妃,是否真如他所言那般有趣!”
聞言,孟若華按下迫切的心情,主動請纓道:“那殿下應該把妾身帶上。”
夜凌天一臉狐疑地看着孟若華:“你?”
孟若華正要張口,身側的張嬤嬤便接了話茬:“太子爺若真想打探衡王妃的消息,太子妃是最好的人選。女子之間說話到底方便一些,屆時相處久了自然就摸清了她的底細。”
“本宮已派人打探。”
“恕老奴多嘴,太子爺還是撤回命令爲好。衡王心細如塵,您的探子可能連王府的門都沒進,就被他覺察了。那時,他便捏有您的把柄。”
夜凌天心下權衡了一番利弊後,便點頭答應,又囑咐了幾句後轉身離開。
看着太子身影消失,孟若華原本就強裝的笑容漸漸隱沒,眼底閃過一絲絲陰冷之色。
“小姐。”張嬤嬤瞧出了她的意思,提醒道:“您心繫衡王時正待字閨中,如今已是太子妃,定要謹言慎行,莫要被人抓住尾巴。”
“我與阿衡兩情相悅,要不是他黴妻,我至於嫁給這個草包嗎?”孟若華氣不打一處來,“我倒是要看看那個女人何德何能,能當得衡王妃。”
自己剛提醒的話,就被她當作耳旁風,張嬤嬤滿是褶皺的臉上更是溝壑縱橫。但自己是她的乳母,自家小姐有幾斤幾兩她再清楚不過。方纔打斷她的話,也是怕她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小姐,這些話您在老奴面前說說倒是無妨,以後莫要再提。”
孟若華倏地甩袖:“我是傻子嗎?這種話當然只能私下說,我還跑到衡王妃面前說不成?”
張嬤嬤在心底低嘆了一聲,並默默地祈禱他們去了衡王府,小姐的智商能達到正常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