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毫無疑問,納蘭初又錯過了小包子的上學時間。
孟玥剛從外面走了一圈回來,額間浮現一絲薄汗,丫鬟遞了一塊帕子。
“初兒,我們今日去看戲。”
孟玥陪她用完早膳後,突然說了句。
納蘭初一愣,古代的戲曲她還真沒有聽過,想着既然穿越來了,也不防去聽聽。
但又想着,孟玥一個王爺,且剛從邊疆回來,按理應是日理萬機,哪還有這空閒陪她看戲。
“今日王爺沒有公事處理?”納蘭初問道。
孟玥一笑,“放心,今日本王一定能陪你一整天。”
如此強調陪她一整天,莫非孟玥還爽過原主的約?
納蘭初不敢多問,只道:“不知是看什麼戲呢?”
“是你以前最喜歡的《母子》,本王請了京城最負盛名的戲子來王府,可讓你一飽眼福。”孟玥笑道。
納蘭初點頭,“就聽王爺的吧。”她哪知道原主醉喜歡什麼戲,孟玥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孟玥眸光閃了閃,並未多說,帶着納蘭初走到王府花園。
所謂京城最負盛名的戲子登臺演出,伴着一衆花角小生咿咿呀呀的唱着。許是古人沒有其他的娛樂方式,所以纔拿聽戲消遣。
納蘭初看了會兒,沒看出興趣,倒是將瞌睡看出來了。
肩膀被拍了一下,納蘭初睜眼便看見孟玥溫柔的眸子,迷糊道:“王爺,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以前倒沒見你聽戲聽睡了。”孟玥輕笑。
納蘭初一震,竟忘了這戲是原主最愛看的,睡着豈不是說不通。
納蘭初想了想道:“這戲聽久了也是無趣。”
“那換首其他的吧。”
換了其他的她也沒興趣,納蘭初連忙止道:“不用了,湊合聽聽也行。”
“湊合?”孟玥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眸微深,“你既嫁給了本王,何須湊合。”
納蘭初聽出了不明的意味,莫不是自己方纔的話觸弄了孟玥的底線,但想想也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回頭看看明月白水,見着她們臉上的擔憂之色,納蘭初心中咯吱了一下,莫非真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突然間,又聽得孟玥道:“初兒,與我說說話吧。”
王府主人開口,納蘭初能不應嗎?
考慮到只有一年的記憶,多說多錯,倒還不如說說戲中之事。
納蘭初應道:“嗯,好啊,雖說方纔我小憩了會兒,不過也不影響我聽戲。”這戲也並沒有多深奧,睡前的一小會兒,她已經聽懂個大概。
“喔?”
“嗯,我們來說說這個《母子》吧。”納蘭初喝口水,開始講戲。
“戲中講的是這母親姓宋,且叫她宋夫人吧,宋夫人出身侯府,嫁給寧國公育養了三個孩子,大女兒養在宋夫人之母雲氏身邊,二兒子和小女兒養在自己身邊,三個孩子長大後經歷了非常狗血的故事。”
“狗血?”孟玥感到一絲新奇。
納蘭初看着戲臺點頭,“就是狗血。”
“大女兒和小女兒同時愛上了聖上小皇叔,偏偏小皇叔喜歡大女兒,於是小女兒妒忌之下,便殺了大女兒,與小皇叔成了親。幾年之後,宋夫人得知大女兒死的慘狀,痛斥小女兒,讓小女兒一生常伴青燈,將大女兒當年的事情昭告天下,讓天下人譴責小女兒。”
說得沒錯,戲中確實講得這個故事,然而,納蘭初講完後卻長嘆一聲。
孟玥遞了杯水,問道:“你覺得她們的命運悲苦?”
納蘭初接過,一鼓作氣喝完,潤了潤嗓子,才搖頭道:“非也,我只是嘆息這戲曲編得也太狗血了,真真是侮辱我等看戲人的智商。”
沒想到納蘭初說出這話,孟玥一愣,來了興致道:“怎麼說?”
“嗯。”納蘭初想了想,“不說宋夫人爲何將自己的孩子養在孃家,就說這兩姑娘長大後的故事吧。”
“洗耳恭聽。”
“我也不說兩姑娘爲何會同時喜歡上一個男人,愛情的魔力不容置疑。我們分析分析,小女兒殺了大女兒就嫁給了小皇叔,可不管小皇叔是得寵還是不得寵,他的婚姻自有聖上定奪,爲什麼大女兒死了,小女兒就能嫁給小皇叔?真當皇家的人看他家臉色嗎?”
孟玥頓了頓,說道:“你說得不錯,皇家後人的婚姻從來由不得自己。”
納蘭初也點了點頭,“這只是一個問題,退一萬步來說,小女兒嫁了小皇叔,混得再差也是一個王妃級別的吧,幾年之後不出意外會爲小皇叔生兒育女,只因爲當年的一次殺人便落馬,本人甚是懷疑這小皇叔到底是不是皇家之人,他的妻子落了難,傷的可是皇家的臉面。”
“皇家最是重臉面,這種事情發生了,皇家不會宣揚出去,只會暗中處置了小皇叔的妻子,甚至於對此事知情的人也不能活着。”孟玥淡淡道。
“更不用說還是宋夫人懲罰小女兒。狗血狗血,狗血至極啊。”納蘭初深深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孟玥似乎被納蘭初的表情逗樂了,勾脣道:“確實狗血。”
“還有更夠血的。”
納蘭初突然一拍桌子,“啪”的一聲,臺上表演的戲子以爲這位王妃不滿他們的表演,驚得跪了下來。
納蘭初乾笑了聲,“無事,無事,你們繼續。”
戲子們忙起身,又重新表演。
孟玥含笑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寵溺。
納蘭初湊過來低聲問道:“我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
“嗯。”孟玥一邊說,一邊伸手捋過她揚在一邊的秀髮。
納蘭初條件反射地退了一步,孟玥手一頓,慢慢放了下去。
幽深的眸子似乎閃過了些什麼,但轉瞬即逝,看人看不出端倪。
納蘭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本是孟玥的王爺,這樣的反應也不知道孟玥會如何想。
接着,孟玥淡淡提示道:“初兒,更狗血的事情你還沒說。”
納蘭初“喔”了一聲,又開始繼續方纔的問題。
因爲剛纔的事情,興致大減,將本要說的話精簡了許多,道:“大女兒養在宋夫人的母親身邊,和宋夫人的關係肯定沒有小女兒好,手心手背上的肉還是有區別的,既然如此,宋夫人又爲什麼因爲大女兒而毀了小女兒呢。”
頓了頓,又道:“且小女兒嫁給小皇叔總還有些聯姻的意味,說處置小女兒就處置了,放着好好的聯姻關係不利用,竟爲了寫個人恩怨毀了與皇家的聯姻,誰會傻到因兒女私情毀了利益?”
“沒有人嗎?或許真有人這麼傻也說不定。”孟玥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