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后方傳來一陣清冷聲音,所說的話更是誅心。
院中衆人慌忙回頭,就見到一個身穿月白長裙,肩上繫着碧藍色褥毛繡着蘭花披風的少女緩緩從人羣后方走了進來。
雨水順着油紙傘滴落下來,那女子青絲如雲,面色清冷,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中卻帶着讓人不敢直視的鋒芒。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什麼時候隸屬軍機大營的武衛營居然也管起抓賊的事情了。不知道太尉大人知道校尉如此越俎代庖,會有何感想?”
周圍一衆人都是面色微變,隱隱覺察出不對勁來。
徐野臉上血色盡消,強辯道:“都是效命於陛下,擒賊雖不是職權之內,卻也算不上越俎代庖。”
“是嗎?”
李錦悠撐着油紙傘站在門前,似笑非笑道:“武衛營距慈恩寺少說有二十里地,就算擒賊怎會好端端怎麼會擒到慈恩寺來?況且我隨同外祖來寺中祈福之事來去隱秘從未宣揚,就連寺中之人知道的也並不是十分清楚,你一個遠在武衛營中當值今夜纔來慈恩寺擒賊的人,怎麼會這麼清楚我住在哪個廂房,一進去就衝着我家婢女大聲嚷嚷我的名號?”
“徐校尉如此神通廣大,可否爲大家解釋一二?”
徐野額頭上的冷汗“刷”的流了下來,強撐道:“我,我是無意聽說的……”
他這話一出,天璇在旁嗤笑出聲,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暗處走出來的濟青乾脆直接狠狠一腳踹在徐野腿上,直將他踹翻在地,怒聲道:“還敢狡辯,我家小姐的事情誰敢多嘴?我看你就是對小姐不安好心,今夜前來根本就不是爲了抓賊,而是爲了陷害我家小姐!”
周圍的人聽到濟青的話後都是面色一變。
之前他們就在奇怪,武衛營就算隸屬軍機大營,有太尉龐升撐腰,又怎敢如此無禮衝撞他們。此時聽到幾人的對話才反應過來,這徐野帶着武衛營的人恐怕真的不是爲了抓賊,而是爲了這個安平縣主而來。
他們都不是什麼普通人,早就
見慣了各種陰私,剛纔徐野衝進房中之後分明直接就叫出了安平縣主的名字來,他好像早就知道這裡面住的是什麼人,而且明知道里面住的從二品縣主,他卻還敢直愣愣的衝進去,甚至毫不顧忌的掀一個縣主的被窩。
那動作,根本就不像是爲了抓賊,反而更像是……捉姦。
聯想起夜間突然闖入的“賊人”,還有徐野剛纔的異常,衆人都是變了臉色。
如果他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武衛營的小校尉居然是想要污李錦悠清白,試想剛纔如果在牀上的不是那婢女而是安平縣主,徐野敢如此放肆,他不是另有圖謀的話,那簡直就是在找死!
這個徐野看上去絕不像那般蠢鈍之人。
濟青猶不解氣的再次一腳踹在徐野身上,而李錦悠則是一步步的走到徐野身前,對着他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與你無冤無仇,說,你到底是奉了誰的命令來陷害於我?”
徐野臉色發白,慌亂道:“我沒有,我只是奉命擒賊,沒有什麼人指使於我,那賊人傷了武衛營中不少人,我身邊這些人都能爲我作證。”
那些武衛營的將官見到徐野狼狽的樣子正想開口,李錦悠就直接用目光掃過他們,那眼底的寒光直讓他們釘在原地。
“我是陛下親封的縣主,位同貝子,徐野意圖謀害於我,其心當誅。衝撞縣主,侮我清白,以下犯上,樁樁件件都是重罪,你們應當知道他會有什麼下場。”
“你們和他一同入內,卻無人冒犯,顯然都被他矇蔽其中,只要你們實話實說,本縣主定會既往不咎,絕不牽連。”
“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剛纔徐野說你們能爲他作證,到底是真是假?”
明明清冷的話語,可句句都帶着威脅,跟隨徐野而來的武衛營的人都不是傻子,眼下這個安平縣主分明就是跟徐野槓上了,而且剛纔徐野所作所爲也的確是詭異。
今天夜裡徐野突然說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前來抓捕逃犯逆賊,那逆賊的確是傷了他們不少人,之前沒有細
想時只覺得那賊人太過張狂,可如今被李錦悠這麼一點之後,他們才反應過來,之前那個賊人完全不像是奪路而逃的樣子,反而像是故意引誘着他們來這慈恩寺一樣。
每次傷了人在他們暴起追擊時都加速逃竄,而當他們慢下來時就故意回頭撩撥他們,這樣的人,當真是那所謂的逃犯嗎?
能夠在京中大營中駐守的沒有幾個是真的毫無城府的人,心中有了計較之後,那些武衛營的人再看向徐野之時,眼中已經忍不住的帶上了猜忌之色。
難道真如李錦悠所說,徐野是受了人指使別有所圖?
原本想要上前的人都是收回了動作,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對徐野乞求似得的目光好似完全沒有看到,都是緘默不語。
李錦悠見狀淡然回頭看着徐野說道:“徐校尉,你還有什麼說的?”
徐野臉色紅了青,青了紫,最後化成一片煞白,癱軟在地上。
李錦悠冷哼一聲,剛想繼續說話,和此處隔着道拱門的東廂那邊卻是傳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聲。
在場衆人都是嚇了一跳,還沒等回過神來之時,穿着一身小廝衣裳的元寶就滿臉慌亂撥開人羣踉蹌着衝了進來。
他渾身上下都是雨水,臉上帶着暗紅的血跡,身上的衣裳被雨淋的溼透,一頭長髮緊貼在臉上顯得無比狼狽。
“小,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天璇本來早就和她對好了說詞,迎上狀似焦急的凝聲問道:“元寶,你不是在大公子身邊嗎,怎麼過來了,是不是大公子出了什麼事情?”
元寶臉色白的嚇人,他聽到天璇的問話之後,根本沒有如同他們早就商量好的說詞那樣說出李景鑠的事情,反而滿臉驚慌的一把抓着天璇的胳膊,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雙手冰涼的猶如死人,那不高的身子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樣,不斷打着哆嗦顫抖着聲音說道:“不是,不是……大公子殺人了,大公子殺了夫人,大公子殺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