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暗室中出來,李懷瑾將那八卦鎖復位後,二人才從木屋中離開。
小和尚一直帶着三人在外四處轉悠着,替他們打掩護。
屋門一有動靜,小和尚便注意到了兩人。
“今日採的蜜,可合幾位施主的心意。”他特意提高音量,好讓兩人注意到他們的位置。
“今日採的這些啊,可是夠我們家那猴孩子造的了。”
“是啊,是啊,可多虧了這景佛寺開蜂園,我們尋常的百姓也能吃上這金貴的東西了。”
幾位婦人說笑間向着兩人的方向走過。
不好,無緣無故在這閒人勿近的屋子附近容易惹人猜忌。
李懷瑾翻身將蘇穆冉扣在懷裡抵在牆壁處,頭輕輕俯下湊在她的耳邊。
“別動。”
一雙臂膊攬玉人,論誰看了不心照不宣呢。
少年意氣風發,情難自抑嘛,一旁的婦人自是懂得,在這兒瞅見了他倆,只笑嘻嘻的掩了面離開。
若是日後有人問起來,哪有什麼可疑之人,倒是有一處八卦趣談。
蘇穆冉忽然將頭轉回來,軟綿的熱氣湊到了他耳邊,李懷瑾一愣,竟是連耳朵也紅了起來。
“人走了。”她淡淡的出聲道,擡手將他推開。
“軟香溫玉在懷,殿下若是留戀,改日帶你到鳴玉閣去,定不負君望。”
蘇穆冉扔出這麼一句話,李懷瑾才從方纔緩過神來,跟上她的腳步。
他暗自淺笑着,心想着日後這府牆倒是沒必要修的刀槍不入了。
“哪日?”李懷瑾突然應聲。
蘇穆冉一時被噎住,小聲嘟囔了句“流氓。”也不屑理他。
“公子、小姐,蜜採好了。”展楓打開一罐滿滿的蜂蜜來看。
“不錯。”蘇穆冉點了點頭,此間釀蜜的光澤當屬上乘,拋去那毒蟲不談,這蜂園確是一塊釀蜜生財的寶地。
李懷瑾掏出錢袋來,付了小師父幾枚銀錠。
“走吧。”
此時已過午時,天色見晚,幾人收拾下山,臨走前,蘇穆冉特地打包了一盒素齋回去。
“蘇小姐好像格外偏愛此處的齋飯。想必味道,應當不俗。”
蘇穆冉看了眼他,頭也不回地將手中的食盒遞給了小璃,雙手環抱胸前,說道,“這寺中的廚子是當年蕪湖御廚世家的後人,是家道中落才屈就於此。他的手藝,可沒有過門而不嘗的道理。”
瞧着她這護食的樣子,李懷瑾倒真想嚐嚐這素齋飯是做到怎樣的境地,讓一位相府千金對它流連忘返的。
“本王不常用寺中的齋飯,見識寡陋了,未曾想小小的寺廟竟還臥虎藏龍。”他挑眉言道,
“俗語言,高手在民間。”她頓了頓,許是在爲困在籠子中的鳥兒打抱不平。
“江湖之大,何其深遠。偏居於一處高閣,又怎麼看得到。”
江湖,李懷瑾嘴角笑意更濃,目色仿若抽離此時此地。
……
“若如有幸,願識得這四海風情,懷瑾,將來你可願隨皇長兄一起去闖一闖這天下。”
“願意,願意。懷瑾要吃外面的老爺爺做的糖人兒。”
“哈哈哈哈哈哈,懷瑾乖,下此讓舅舅給你帶小糖人兒。”
……
“怎麼回事?”
李懷瑾一行人被困在了街口,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羣,還堵了幾輛馬車在那兒。
前去探路的小廝回來彙報,展楓的眉頭皺了又皺,他起身下馬,湊到馬車跟去。
“殿下、蘇小姐,前面謝翼在安撫最後一家民戶,那民戶潑辣,好像鬧了點事兒。鬧事兒的、看熱鬧的,都將這路堵死了。”
“我們?”
“繞過去,走裡街。”
“可裕家……”
李懷瑾用餘光望了眼身側的蘇穆冉,繼續說道,“無妨,走吧。”
馬車一路行駛到裕府前之時,蘇穆冉突然叫停了馬車。
李懷瑾不解,她示意他看向府前的車架。
“皇后鳳儀?皇后怎麼會來這兒”他疑問道。
“皇后娘娘不僅親臨裕府,還是如此大張旗鼓的前來,絲毫不避諱身份。怕是這前還三條街都知道鳳駕親臨的事情了。”
什麼事情,值得不管宮事的皇后娘娘親自登門臣子府邸呢。
李懷瑾心中隱隱生惴,能惹得皇后出宮,怕也只有陛下的囑咐。
“當日宮變,裕家許是出事了。”他淺聲道。
蘇穆冉聞言,也是能想出個一二來,朝中旁的官員倒還好說,只這左右兩相乃百官之首,一爲三朝元老,一爲陛下親信,遭叛軍圍守,少不得要受些爲難。
裕家又多是文官,沒個武人護着,再多的侍衛怕也擋不住那些精兵良將。
她放下手中掀起的簾子,道,“我們先回去,此處不宜久留。”
馬車趕在最後一抹日色落下的時候,緩緩駛離了裕府街前。
那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衆人簇着一位錦衣女子從府宅出來,她面容氣色姣好,但難掩幾分虛浮。
“哎呀今日娘娘到訪,敝府可真是蓬蓽生輝啊,爲了大哥這事兒來此下訪,聖上和娘娘真是太過厚道了。”
“是呀,是呀,二嫂說的對,您爲人真是厚道……”二房和三房的正頭夫人在前頭陪着皇后說話,尖細的聲音嘈雜起來竟比夜間十方街上人們的戲耍還要熱鬧。
二房、三房左右扶着老相爺從後頭趕上來,“皇后娘娘,”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轉頭便迎上前來相送的裕相,方纔那幾位夫人的話好似沒有聽見。
開口道,“勞煩裕相相送,此事風波緊,想必府中事務繁忙,朝事尤託煩您老看顧,快些回去罷。”
兩位夫人還要再迎上去說活,被自己的夫君狠狠地拽了回來,他們算是明事理的,畢竟是長兄亡故,掛個笑顏給誰看。
“臣等恭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