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茶挑了挑眉。
她望向蘇南星,眸色隱隱帶着點探究之色,
男人卻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去探究。
他凝着她,聲音驀然轉冷,“雪茶,聽話。”
林雪茶忽然怔住。
蘇南星其實極少喚她名字。
一般都是逢場作戲的時候,才喚過她的名諱。
見他是認真嚴肅的,林雪茶收回了視線,沉吟了一會才道,“雪茶知道了。”
她揚了揚手中的褻,衣,“殿下,該換衣了。”
等蘇南星換了衣裳過後,她還得洗個澡。
然後將兩個人的衣物洗乾淨,掛出去,明天才能有衣服穿。
男人沒有遲疑的道,“你替本王更衣。”
林雪茶差點沒發脾氣。
她背了他一下午,已經夠累的了。
等下還得忙一會,不能歇息,這大爺,還要她好生伺候着,真的是……
林雪茶磨了磨牙,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氣。
才壓下,將手中的衣物,往男人俊美的臉上甩去的衝動。
男人微微動了眉頭,像是解釋,“本王的手,做不到那麼大幅度的動作。”
他剛上完了藥,後背陣陣抽疼,手臂若是動作大了一點,抽得就更疼了。
林雪茶眸色無奈。
她蹲着屈着彎着身子,也累了,乾脆就坐到了男人的身旁。
將褻,衣拿到胳膊肘那邊勾着,她的視線凝在男人的身上,開始爲他脫衣。
其實,也就是將他背在手肘那邊的衣袍,取下來而已。
沒那麼多步驟。
就是給他更衣有點麻煩。
他的動作不能太大,兩隻手無法展開,只能是她慢慢的,一點一點的給他套上去,又不能碰到傷口。
兩人的距離很近,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背上。
熱熱的,淡淡的,有點癢。
男人的眼眸陡然一深。
林雪茶繞到了他的前方,低着頭,乖順的幫他將腰帶繫好。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聽覺錯誤,她彷彿,聽到了男人低低的喃了一句,“缺了一個名頭……”
林雪茶擡眸看他,一雙明亮的眼睛望着他,乾淨的像是誤入凡塵的天使。
但他知道,她不是天使。
她手上沾有旁人的鮮血。
她曾殺戮過,也曾放肆過。
一縷青絲垂在她的脣角處,驀然間,他卻是想起了前幾日,她的親吻。
也記起了,她的主動,她的迎合。
見他的眼神越來越深,林雪茶不由挑了眉。
她試探的問,“殿下,還缺什麼名頭?”
什麼名頭……?
男人沒有回話,一雙鳳眸緊緊盯着她,眸色暗沉。
缺一個,光明正大且理所當然,擁住她吻住她隨意欺負她,她還不得反抗,不得計較,不得不承受的,名頭。
……
林雪茶把洗乾淨的衣服,晾在了竹竿上。
面上有疲倦之色,她揉了揉太陽穴。
然後深呼吸了一口,勉強打起一點精神,她轉身,回了屋子。
竹屋只有兩間屋子。
老頭和老婆婆住一間,她卻斷無可能,和蘇南星共處一室的。
房間那麼小,連躺的地方都沒有。
難道,她不僅要聽從命令喚他相公,還要與他假戲真做,睡在同一張牀榻上麼
又不是真的夫妻。
不過只是做戲而已,那麼真做什麼?
林雪茶坐在條凳上,她左手直放在桌面,臉頰側着,貼在左手的手臂上。
右手曲折,隨意搭在左手上,形成一個環圈。
實在是累了,她剛一趴下沒多久,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可,剛沒過多久,屋裡便忽然傳出輕微的響動聲。
不大,近乎可以忽略不計。
淡涼透亮的月色,從竹屋上的窗戶裡,斜斜的透了進來,打在了林雪茶的身上。
自她的身後,緩緩的現出了一道纖長挺拔的身軀。
月光下,那人的面色發白,脣色清淡,眉眼卻是微微皺着。
只見他深斂的眸光,居高臨下的凝視着,趴在桌子上的女人,久久後,他伸出手,將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攬。
林雪茶閉着的眼睛眨動,叮嚀了一聲。
男人立即在她的身上點了點,她又沉沉的熟睡過去。
男人將她的手,勾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而她卻突然微蹙起了眉頭,手臂跟着瑟縮。
男人眼眸一眯,將她打橫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榻上。
他將她右手的袖口,一點一點往上挽起。
待挽到她右手的手肘處時,那一大片的紅色疤痕,赫然顯露出來。
男人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
一夜無夢。
林雪茶睡的很踏實很安穩。
她輕輕的睜了睜眼眸,屋內已有細微的光亮,飄灑進來。
她剛想擡手,卻像是被人扣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林雪茶的身子,猛地一僵。
她慢慢的,慢慢的轉了視線,一張俊美無暇的側臉,登時入了她的眼簾。
立時,睡意全無,清醒異常。
她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但是被男人伸過來的長臂壓着。
另一隻手置在榻上,但是,被男人緊緊扣着。
男人環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都納入了懷中。
這姿勢……
要命啊!
林雪茶倏地瞪大了眼,本能的收回雙手,翻身跳起,欲要下榻。
豈料,她一個步驟都沒有完成,腰身間的力道,猛地被人收緊,她的身子被人強勢的一勾,直的側過了身子。
頓時,她和蘇南星,變成了面對面側躺着的姿勢。
她的兩隻手,不知所措的置在了兩人的中間,嬌小的身子,更是被男人牢牢的環抱禁,錮着。
然,這不是最要命的地方。
最要命的是,林雪茶身上,只穿了未換洗的兜衣,加上外面穿了件薄薄的褻,衣。
本來褻,衣環扣的挺好。
被身上的人那麼強勢的一拖一拉,她胸前的褻,衣頓時散落開來,立時被人一覽無餘。
林雪茶登時愣住。
男人勾着她的腰身,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一瞬不瞬。
似是察覺到什麼,林雪茶順着男人的視線望去。
目光觸及身上的那抹白色,她的面色驟然爆紅。
林雪茶忙伸出手,拉好自己散開的衣襟。
另一隻空閒的手,欲要推開男人,卻被男人猛地扣住。
“不要亂動。”男人低沉的嗓音中,染着極其明顯的暗啞。
對於蘇南星的警告,上一秒,或許林雪茶還能做到置之不理,但在此時此刻,她卻是萬萬不敢動彈。
就在她的小腹之上,有什麼異樣的東西!
林雪茶一張臉,瞬間黑紅青紫個個都閃了一遍。
可,還沒有等她失口尖叫,男人忽然開口問,聲音依舊低啞。
“手受傷了,爲何不告訴本王?”
林雪茶的理智,在這一瞬間恢復。
她欲要從他的懷中起身,男人卻又按住了她。
林雪茶不解,不由喚了他一聲,“殿下……”
男人的視線對上了她,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裡,此時泛着一層又一層暗澀的薄霧。
“慌什麼,本王身上有傷腳上也有傷,能把你怎麼樣?”
林雪茶一愣,“可是,殿下不覺着,這姿勢頗有點……”
“有點什麼?”
蘇南星不緊不慢的截斷了她的話,“這牀就這麼小,不用這姿勢,你想用什麼姿勢?”
林雪茶回道,“雪茶的意思是,雪茶可以下榻,站着聽王爺問話……”
蘇南星倪了她一眼,“你站着本王躺着,難道,你想要本王仰視你?”
在這個朝代裡,除卻身高是硬傷的,只有身份低微的奴才,才需要俯着身子,去仰視別人。
她和蘇南星自是比不得。
只有她去仰視蘇南星的份,哪有蘇南星仰視她的份?
林雪茶噎了噎。
念頭一轉,想着既然抱也抱了,也同,牀,共,枕了,她還計較個什麼勁?
反正,她的名聲本來就不好。
亦不差多幾個流言蜚語。
而他不曾再動過。
她是醫者,自然清楚,男人的生理習性。
蘇南星又不是太監,會有那什麼反應,自然是正常的。
林雪茶在心裡,好生勸慰了一下自己,她緊繃着身子,便讓蘇南星抱着。
沉寂中,男人再次問道,“手受傷了,爲何不與本王說。”
林雪茶望着近在咫尺的臉,無所謂的回,“不過只是小傷而已,哪裡需要驚擾殿下?”
昨日跳進瀑布的時候,蘇南星將她護的很好,她自然是沒有傷口。
就是昨日揹着他,被蔓藤絆倒,手臂恰好與一旁的石子相碰,一刮一劃,一條長長的疤痕。
她也只是皺了一下眉。
當時,她全心撲在蘇南星身上,哪裡還會多想其他。
只是,昨夜將事情搞定,渾身放鬆下來,擦身更衣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她也有傷口。
不過。
她什麼傷沒受過。
這點刮傷算什麼?
之於她來說,此事告不告訴蘇南星,都是可有可無的。
恰在此時,男人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小屋外卻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這太陽都快要曬,屁,股了,小娘子你怎麼還沒有起來,給你家相公採藥去?”
男人俊美傾城,動人心魂,林雪茶卻無暇心思去欣賞。
她往外喊去,“我這就起。”
趁男人還沒有什麼心思,攔下她的時候,林雪茶迅速拿開他的手,翻身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