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的眼眸瞅着她,見李婧兒的確是沒有想要傾訴的欲,望。
她才呼了口氣,然後垂下了視線。
“小姐先擦好頭髮,奴婢去去就來。”
靈兒的動作很快,不過一會兒就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了。
李婧兒不大對勁,只是她身邊除了自己,也沒有其他貼身的人伺候着,所以再怎麼樣,她都不敢離開李婧兒太久。
就算是李婧兒支走了她,她也要想盡一切辦法,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李婧兒的身邊。
卻是不想,她端來了李婧兒平素最喜歡吃的飯菜,結果李婧兒卻……
躺在牀上,睡着了。
靈兒端着飯菜的表情有點蒙。
隨即,她走上前,將手中的東西放置在桌面上,轉身回頭去看躺在牀榻上的人。
李婧兒的頭髮不再滴水,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溼漉漉的,並沒有乾爽。
她的身子嬌小。
如今裹着一牀被子將自己的身子藏在裡邊,完全的蜷縮起來,秀麗的眉頭緊緊的皺着,纖細白皙的手指,也死死的抓着覆蓋在身上的被子,看起來很是不安。
靈兒默了一下,走上前爲她撫平眉頭,李婧兒眼睫一顫立即就醒了。
靈兒反應道,“小姐,可以用膳了。”
李婧兒見着是她,睜的大大的眸子裡的戒備少了幾許,然後疲憊的再度閉上了眼。
“放在桌子上罷,我有點累,想歇會。睡夠了就起來用膳。”
靈兒不敢有意見。
一般李婧兒不會下命令。
平素李婧兒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態和她說話,基本上都是活蹦亂跳的。
偶爾一兩次鬱鬱寡歡,還是因爲李初然離家離京的事情。
“小姐醒了喚一下奴婢,奴婢就在屋外守着。”
“嗯。”
李婧兒不想多說,靈兒也無奈。
她站起身來,視線掃了李婧兒未乾的頭髮上,眉頭緊緊的皺着,覺着不大好。
脣角動了動,可見李婧兒一副疲倦的模樣,她頓時便不再說話,轉身出去,順道帶上了門。
門一關上,屋內恢復滲人的靜謐。
李婧兒的白皙精緻的臉埋進了被子裡邊,半乾的頭髮全部落在了被子上,將她的臉全部遮掩住了,不留一絲可以窺看的縫隙,如玉修長的手指攥着被角,指尖泛白。
……
……
不算平靜的日子過去了一天,還沒有到晚上,靈兒便收到了一封信,是五王府邸的下人,給送過來的。
信件遞給李婧兒,李婧兒先是愣了一下,再想起要接手,靈兒見她面色慢慢的沉下來,也便不敢湊上前去看。
李婧兒猶豫的幾瞬,才決定拆開信件。
其實裡邊沒有什麼內蘇,信上只有寥寥兩句話,甚至沒有用到任何威脅的用語,可李婧兒見了臉色卻是倏地發白。
決定何時進宮?
本王在等你的答案。
她騰的一聲站起,動作出乎意料的大。
靈兒看見她桌子旁邊擱置的湯碗,就這麼的被碰倒在桌面。
碗裡的液體流了出來,順着方向朝李婧兒站的位置流去。
靈兒哎了一聲,還來得及說話,李婧兒已經轉身,朝門外跑了出去。
她跑的慌慌忙忙,更甚之有點驚慌失措,靈兒的面色一變,跟着追出去。
“小姐,你要去哪裡啊,外面在下雨啊小姐――”
她追出去,李婧兒弱小的身影已經衝進了雨幕中。
靈兒的臉色,已經不能用發白來形容了。
她迅速拾起了一把油紙傘,跟着就衝進了雨幕,靈兒在她的身後大喊,〝小姐,快些停下,奴婢給您撐傘啊!”
初夏的雨,雷聲滾滾,雨勢宏大,珍珠般大的雨滴打在臉上,正常人的感覺是疼,李婧兒的感覺,是麻。
疼的發麻。
她衝出了丞相府,外邊守衛的人瞧見她不顧一切的跑出去,還沒有反應過來,後邊的靈兒就跟着衝了上來。
“小姐呢,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守衛弱弱的指了個方向,靈兒來不及多說,跟着往李婧兒的那個方向跑。
……
雨越下越大,水滴打在瓦蓋上的聲音,滴滴答答的,有點打亂人心。
書房裡。
有人安靜的坐在紅木椅上,雙腿交疊着,一隻手捧着一壺酒水,視線望向窗外的雨,姿態……高深莫測。
有人從屋外敲門走進,手裡還捧着一堆的文案。
他走上前,將手中的文件置在書案上,道了一句。
“主子,都準備好了,皇上要的東西,全都在這裡。”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不緊不慢的擡起手小酌了一杯。
“給她的信,送到了麼?”
華城看了他一眼,規規矩矩的迴應。
“已經給婧姑娘送過去了。〞
男人暗紅色的脣瓣微微的掀了下,像是在笑,卻又感覺沒有任何的笑意。
深邃的眼眸斂着暮色的濃霧,任誰也瞧不清楚,他的喜怒。
更是誰都看不懂,猜不透,他如今正在想些什麼。
初夏的天,總是容易變臉,傾盆大雨說下就下,說變就變。
電閃雷靈,在灰濛濛的天際中,轟的一聲打了個響雷。
男人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文案。
默了片刻他才道,“和宮裡的繡娘說一下,在這幾日趕出幾套嫁衣來,圖樣本王過會在給你。”
華城剛要回應,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卻又忽然改了口,“不,先不用。”
他的脣角噙着低笑,“本王要先帶她去買首飾。”
買好了首飾,再挑選嫁衣,搭着更好。
李婧兒在他眼裡,一直是與衆不同的。
她喜歡一些小小的東西,比方說鈴鐺。
一般人嫌這樣的東西容易丟,而且吵鬧也不貴重,上不了檯面。
李婧兒卻是一點也沒有嫌棄之心。
甚至酷愛與它。
他們之間還沒有信物。
他前些日子倒是看中了一款極爲通透碧綠,與衆不同的鈴鐺。
做工很好,細緻精美,如果她看見了,也一定會很喜歡。
有些想法還未付諸行動,便已經被扼殺在搖籃裡。
華城剛在書房外邊走了幾步,便見他家主子朝思暮想的美人兒,渾身溼答答的朝他這邊跑來。
她身上的衣裳盡溼,額頭的劉海貼着額頭,那雙明亮的雙眸一瞬不瞬的往這邊看。
應該是冒着大雨隻身跑過來的。
手裡也沒有撐把傘。
最重要的是,她的衣着緊緊的貼着她的身子,女子姣好的曲線便這樣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華城只看了她一眼,便立即垂下了眼眸,不敢在看。
畢竟他還是蠻喜歡自己的眼睛,不想被人給挖了。
“婧姑娘。”
他喊了一聲,爲她指引五王蘇安所在的方向,“主子在書房裡。”
李婧兒很少來五王府。
五王府整體的構造她可能還不是很清楚。
華城這麼一說,她心下稍稍有了底,也敢一直往前繼續走下去。
說了句多謝,她嬌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書房外。
華城若有所思的擡起了眼眸。
濃厚的劍眉微微蹙起,轉身去了趟廚房,讓後廚的人,煮了一碗姜水。
“蘇安,”李婧兒兩隻手拾起沉重的裙襬,跨進了書房的門檻,然後伸出手將房門關上。
“我有話想要和你說。”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眉頭一挑,緩緩轉過身來,遠遠的看了她一眼。
她身上衣裳溼透,屬於女子特有的曲線,全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而她的脣色明顯有些發白,男人的眉頭猛地一皺,起身拿了一條幹淨的帕子,遞與她。
“擦好頭髮。”
他打開‐房門,喊了人來,吩咐下去給她準備一套乾淨的衣裳,還要了一碗驅寒的姜水,便重新關上了房門。
轉身,走向她。
“既然要來,怎麼不撐把傘?”
他在她的跟前站定,俯下身子爲她擺弄着衣襟。
她的頭髮太長,溼漉漉的,正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她的後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
門外的風從門縫中吹進來,李婧兒忍不住就打了個寒顫。
這畢竟是書房,男人沒有讓人在這裡放置牀榻,所以也便沒有被子,可以供李婧兒取暖。
他把乾爽的帕子放在她的後背,盤住她的長髮,制止水滴掉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手握上她的。
她的指尖沁涼的很,近乎沒有溫度。
男人的面色終於變得很難看,直接用內力爲她取暖。
“外面的雨這麼大,你也真敢不帶把傘就跑出來,”他低眸鎖視着她的眉眼,“再敢有下一次,看本王會不會罰你。”
李婧兒的心莫名一顫。
她擡起眼睛看着他,從手上可以感受到,那一陣陣暖意。
他在用內力,爲她取暖。
這其實是個很愚蠢的做法。
對於習武之人而言,內力是重中之重。
沒有了內力,所有好看好用的招式,都會變成中看不中用的套式。
而他竟然這麼的小題大做,用內力爲她取暖
李婧兒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裡閃爍着複雜的神色。
“你不用這麼對我,”她抽了抽手沒能抽回來,“我素來活蹦亂跳的,淋了點雨而已,不會有問題的。”
她只是嬌縱,又不是嬌弱。
男人望着她,面色並沒有任何的收斂,反倒是有些嚴肅。
“病了你覺得很開心?”
他的眸底溢出心疼的神色,“爲何你每一次都喜歡讓自己受傷,覺得別人的心不會疼是不是?”
李婧兒有些呆愣的看着他。
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大都是他強勢掠奪,她委曲求全。
偶爾發發大小姐脾氣,只是他喜歡寵着她,基本上也不和她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