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茶不能確定,白眼狼究竟是不是蘇南星,自然也不敢真的和他對着幹。
何況,照白眼狼這麼說,他多半,不會是蘇南星。
她默默的吃着,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她又擡了擡眸,不緊不慢的問。
“你昨晚不是說,會有人過來給我看眼睛?”
她給自己把過脈,但可惜的一點就是,醫者,不能自醫。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是被毒瞎的,但是,她沒有辦法具體的知道,到底是什麼毒,迫使她的眼睛至此。
因爲她看不見自己的眼睛,眼球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所謂,望聞問切,其中,她只能做到切。
那又有什麼用。
男人面不改色,“他突然有點事來不了,再等幾日罷,我不會讓你,一直看不見的。”
林雪茶冷冷的笑了笑。
“我倒是覺得,你就是想讓我一直看不見,好讓我離不開這裡是罷?其實我已經失去武藝了,你是知道的,人在江湖,沒點傍身的東西,實在是難以立足。你讓我看見也沒關係,畢竟我跑不掉,不是麼?”
男人的動作猛地一滯。
他低眸靜靜的注視着,她沒有表情的小臉。
深邃幽暗的眼眸閃爍着說不出的冷意,卻又硬生生的壓抑住了。
“不要把我想的那麼壞。”
他取過置在一旁的手絹,爲她輕輕地擦拭着嘴角。
“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的眼睛,我也會找人治好,你現在哪也不方便去,就留在這裡,嗯?”
他還不壞……
自從她醒過來之後,他不經過她的同意,強吻了她多少次?!
這叫不壞?!
非要等他碰了她的身子,等她一命嗚呼才能說,他壞?
什麼狗屁理論!
林雪茶很少爆粗口。
但心裡太煩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爆出幾個不乾淨的字眼來。
“那你打算怎麼樣,要一直把我囚,禁在這個地方?”
永不見天日?
她是瞎子,如果他不願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安平侯府,她不會多說什麼。
他們之間,不過也只是萍水相逢,不僅沒有交情,現在還結了樑子。
她自然不會多說。
但,他如果有意阻攔她離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男人也不在意她的用詞,嗓音淡淡的。
“你看不見,蘇南星又沒有什麼時間和精力來照顧你,安平侯寵你,你如今這幅模樣,他若見了還不得鬧翻天,後宮那麼危險,你又不的出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與其回去,當個瞎子被人各種欺凌算計,還不如留在這裡,任我疼你愛你。”
“你疼我愛我?”
林雪茶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冷冷的勾起了脣角的弧度。
“你自己聽聽,你所說的藉口,自己聽的下去?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也懶得理會。你送我回府,也算是對我好,我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處理,也許趁着我眼瞎,還能誘出,一直潛伏在我身邊的細作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去罷。”
男人蹙眉,眉眼開始陰沉。
“誘出細作?你是覺得,眼瞎還不夠,想來個雙手雙腳皆殘才甘心?”
林雪茶咬牙,“你就直說行不行,其他的不用管。”
“不行。”
男人的聲音雖然依舊溫和,但林雪茶還是敏銳的覺察出,他是在隱忍壓抑着怒氣。
“在你眼睛還沒有完全恢復之前,你哪也不許去。”
“可我想蘇南星了。”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沉寂,“你可以把我當成他。”
“可你不是他。”
“會是的。”
聽男人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林雪茶的被白眼狼一直挑撥激發的怒意,險些壓抑不住。
這不讓去,哪也不給去,之前追着她問要不要回九王府,她拒絕他不開心,現在她要回去他又不給。
要他送自己回安平侯府,他想也不想的又不開心生氣了。
他大爺的,白眼狼到底是幾個意思?!
把他當成是蘇南星,他以爲蘇南星是什麼東西,想當就可以當的麼?!
她壓下怒意的回,“怎麼會是,你永遠取代不了他。”
“聽你的意思,你很愛他,既然很愛他,那你敢不敢說,會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林雪茶死死的咬着牙,“我就是愛他就是要回去,要不要留在他的身邊,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用得着你瞎操心?”
男人注視着她的俏臉,嗓音冷靜清晰,卻又有點咄咄逼人的錯覺。
“他的母妃傷過你的孃親,是殺你娘最大的幕後黑手,這件事情,難道你釋懷了?”
林雪茶原本就緊繃的神經,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情緒徹底的崩斷爆發。
她猛地站起,也不管前面的桌子上有什麼,伸手一把用力的將男人推開,尖銳的低吼。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幾時輪得到你管,你要送就送,不送就不要說那麼多廢話,說那麼多,是想顯示你什麼都知道,還是想證明你病的人格分裂,誰家的事情都忍不住想插一手?!”
因爲眼睛看不見,所以林雪茶就沒有弄頭髮,或者說,自她醒過來之後,她就不曾再盤過頭髮。
三千青絲都是垂放着的。
她推開男人的動作弧度有點大,墨黑的長髮在肩膀上披散開來,更是爲她這一刻的奔潰難過,營造了歇斯底里的畫面感。
男人沒有設防,被她一把推開,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他看着她臉上的怒氣和無法壓抑下去的難過,面色淡的近乎能擰出水來。
“那你反應那麼激烈做什麼,想要表現出你對此事的介懷和在意?”
“我在意又不怎樣,不在意又怎麼樣,你以爲你是誰,在我眼裡,你跟個隨地發,情的禽,獸沒什麼兩樣。是,你救了我我心存感激,但不代表,你可以隨意的揭我傷疤,囚我在此,對我動手動腳,還企圖操縱我的人生?!”
“林、雪、茶!”
男人的音量陡然低沉了幾度,慍怒的音調,已然掩飾不住。
“注意你的言辭。”
林雪茶絲毫不懼,“我,我怎麼了,我用詞用的很好啊,你要聽不慣我說話,你可以滾。”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來,她又冷冷的笑了笑,眼睛沒有神色卻是通紅狀態。
“不對,這是你的地盤,該出去的人應該是我。你不是聽不慣我說話麼,丟我出去啊,若是想要君子一點,你就讓我出去啊,要是礙着你的眼了,多不好!”
話落下。
空氣中,一片死寂。
男人的眸底,陰霾一片,他凝視着眼中的小女人,瞧見她通紅的眼眶之後,他才逼着自己冷靜下來,修長的手指微微鬆了鬆,他也站起了身子,一個張手就將她抱的緊緊。
“差點就中了你的計……”
他俯首在她的脣上親了一口,溫和的嗓音,隱隱帶着點無奈。
“小傻瓜,別拿激將法激我。我要是受到刺激,拿你怎麼樣了,就不好玩了,嗯?”
林雪茶死死的咬着脣,拿起手袖狠狠擦,擦到脣角都痛了,她還要繼續。
是,她打不過他,也動不了他。
這個該死的男人,說什麼不好,非要戳她的傷疤。
這比蘇南星即將迎娶其他女人,還要戳她的心窩。
至少,他娶其他的女人,她能搞破壞,她能爭取,可就這件事情……
她只有放手的份。
男人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幽深寂靜,像是盛着多麼久遠深重的情感,他拉下她不斷擦拭的手,在她的要爆發的時候,不鹹不淡的開口。
“你敢繼續的話,我就吻遍你全身。”
男人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幽深寂靜,像是盛着多麼久遠深重的情感,他拉下她不斷擦拭的手,在她的要爆發的時候,不鹹不淡的開口。
“你敢繼續的話,我就吻遍你全身。”
這個混蛋――
林雪茶握拳咬牙。
能不能給她一個絕世武功,她要擰了這個男人的腦袋!
……
…………
夜色如水,沉沉的空氣中,不帶一絲清亮。
男人呆在這裡的時間,很長。
林雪茶雖然看不到,也不知道天是黑的還是白的。
只是知道,在她用午膳和晚膳的時候,男人都會在。
偶爾用早膳的時候,也在。
只是……
除卻一開始,她甦醒之後,男人在這邊留夜過,之後,便不曾再和林雪茶一起住。
用過晚膳,陪了她一會,他差不多就會走。
相處了七八天,林雪茶多多少少,還算摸得準男人的脾性。
只要她不提離開,私底下也不和下人聊起外邊的事情,他似乎就不會多加插手。
林大嬸已經被他辭退,現在照顧她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少女。
林雪茶本來心思就重,男人雖然沒有限制她的自由,但外界的事情,除非她親自問他,否則,這個莊裡的人,誰也不會和她多說半句。
然而她問他問題,男人偶爾耐心的迴應一下,偶爾就抱着她堵着她的脣,讓她不能再開口說話。
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能做的日子,很難過。
好在這幾天她都是順着他,不輕易和他鬥,偶爾他對她動手動腳,她冷着臉呵斥他推拒他的時候,他都會有所收斂,尊重她的意願,這倒是讓林雪茶的神經沒有那麼緊繃。
眼睛一點起色都沒有,男人說要給她找人看眼睛的,也一直沒有信守承諾。
她便也什麼都做不了,就像是個被人圈養在金絲籠裡的寵物,主人開心的時候親親臉親親脣,不開心的時候……
好罷,男人就好像沒有不開心的時候。
又是一日過去,臨近中午,林雪茶敏銳的發現,男人還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