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的紅的白的,統統都有,變化不斷。
蘇南星的面上,倒是沒有多大的情緒。
他的眸光掠過齊柯,而後來到沈淺淺的身上。
長話短說,他還有心上人要去見。
“郡主先隨本王回府,府裡現在太亂,爲了郡主的聲譽好些,齊神醫最好不要攔着,以免到時候,得不償失。”
後邊那句話,是說給齊柯聽的。
齊柯不笨,自是明白,蘇南星說的是何意。
沈淺淺的名聲,是真的好不到哪裡去。
未婚生子便也罷,之後還得與蘇南星和離,成了二嫁的女子。
雖說,始作俑者,皆是他自己,他也不在意那名聲。
但,爲了家裡的人,能夠更好的接納她,他卻是,不能攔着蘇南星。
沈淺淺跟着蘇南星走,蘇南星的腳步頓了一頓,接着又道。
“先把孩子抱回來,府裡無緣無故少了個孩子,容易惹人懷疑,其他的事情,等本王處理完了,再與齊神醫,好好說說。”
齊柯眸色一動,沈淺淺心口微顫。
隨後,蘇南星便邁步離開。
……
林雪茶昏昏沉沉的醒來。
卻是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牀榻之上。
昨晚沒有拉簾子,屋外天色放亮,她動了動,赫然發現全身痠痛的厲害,就連手臂擡起,都極不舒服,腰腿更甚。
還有那裡,火燒火燎,感覺甚是強烈。
林雪茶麪色驟然發白,她撐起身子,趕忙低眸看去,白皙的肌膚上,片片淤青,片片紅痕,看起來慘不忍睹。
尤其是胸,前,尤爲嚴重。
昨夜到底發生過什麼,太顯而易見了!
指尖在顫在抖,林雪茶強自鎮定。
暗自回憶着,昨夜的男人是誰?
是蘇南星麼?
可他爲什麼不在?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起身,身下傳來一片片火辣的疼。
她忍着痛,穿好衣物,打開,房門,便要去看,屋外有沒有男人的蹤跡。
然而,男人的影子,沒有看到,倒是看到了紫卉捂着脖頸,朝她小跑過來。
她的神色有些痛苦,眸色也急。
“郡主,昨夜你怎麼樣了,殿下有沒有來?”
林雪茶怔了一怔,良久才啞聲道,“你知道些什麼?”
紫卉比她還迷茫不安。
“昨夜奴婢瞧見,郡主不舒服,正要上前去攙扶郡主,可是,不知是誰,竟打暈了奴婢,後來,後來奴婢什麼都不知道,這會醒了,便立即來找郡主了,郡主,你有沒有出事?!”
林雪茶的臉色陡然更加慘白。
若是蘇南星來,絕無可能,會打暈紫卉。
那昨夜的男人,到底是誰?!
蘇南星迎娶了南離郡主,破了他們的誓言。
她本來打算,只要能活過十五,她便立即去求父親,讓他入宮,請求老皇帝,讓她與蘇南星的婚事解除。
怎麼挺過去,她都想好了。
入湖的時候,按平常來說,她必定會清醒幾分。
隨後,她會在自己的身上,扎幾處通血的穴位,再湖底運功壓下體內的蠱毒。
這種方法,她沒有試過。
因爲本身運功的時候,身上不能輕易施針。
一旦出現誤差,或者其他,她輕則全身癱瘓,重則性命堪憂。
她亦是被逼急了,纔會出此下策。
可,誰知道,昨日蠱毒發作的,竟那般迅猛。
她連湖水都沒有找到,便已經壯士成仁,理智消磨殆盡。
她以爲,她是必死無疑的。
但,如今卻是發生了這樣的意外,有人解了她的蠱毒。
用身體。
誠然。
她是恨蘇南星,也準備要與他解開婚約,就算他沒有,與南離郡主同房也好。
就算爲了她,將新娘子置之不理,爲她動用內力也罷,他給予的承諾,畢竟,還是沒有信守。
那是他們愛的承諾,蘇南星怎麼可以,這般敷衍了事?!
她斷不會,輕易原諒。
可是,她終究愛的人,是他。
若昨夜那人不是他,她又當如何?
一旦交付了身子,她的終身,便與那人再斬不斷。
她的內心是無比的煎熬與矛盾。
一面希望是蘇南星,一面又不希望是他。
可最好的,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然後,她可以瀟瀟灑灑,毫不猶豫的,揮斷與他的情緣。
奈何,蒼天饒過誰。
如今失了身,失,身與誰,她都不清楚。
倘若不是蘇南星,而是其他人的話,她又是否,有這個能力,去承受這份真相?!
或許女人,與生俱來,就有胡思亂想的共同點。
紫卉深知,若是蘇南星來,斷然不會,對她出手。
想必,定是另有其人。
她昨夜見到的林雪茶,已經是那麼虛弱,沒有殺傷力。
更甚之,可以說,是會自己,主動迎合他人的狀態,如果襲擊她的那人,想對林雪茶做什麼……
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思及此,紫卉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她將林雪茶,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
林雪茶身上,只穿了一個薄薄的褻,衣,身上露出了幾道,曖昧的印記。
紫卉的面色跟着一白。
再看林雪茶的面色,實在是慘白的嚇人。
她不由膽顫心驚的,再垂死掙扎的,問上一句。
“昨夜郡主,沒有瞧見,殿下來府裡麼,真的沒有麼?還是,瞧見了其他人,那人,有沒有對郡主,做些什麼?”
林雪茶眼簾顫了顫,指尖控制不住的在抖。
不知道。
昨夜發生過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
情蠱就是這樣,令人討厭。
失去理智後的人,不論做了什麼,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印象。
她只是記得。
昨夜,她本就,沒有什麼氣力,手腳軟弱無力,忽然雙膝一麻,還摔了一跤。
拼盡力氣,準備再站起來,卻是腳下一滑,徹底倒在地面上,頹廢。
當時發生過什麼,她也記不太清。
會不會有什麼異動,她也不知道。
蠱毒來的氣勢洶洶,腦袋早已是昏昏沉沉,眼神都迷離了幾分。
總之,昨夜很亂。
從腦袋,到身體,從心,到身體。
她咬着脣,低垂着眼眸,沒有說話。
紫卉見她這般,心下沉的厲害,緊緊的咬着脣,亦不敢再追問什麼。
院子裡,安靜了幾秒。
林雪茶似是想到了什麼,轉身就要衝出院外。
紫卉忙將她拉住,“郡主,你還沒有穿外衫……”
林雪茶低眸看了一眼,手指僵了僵。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幫我找外衫,我要去九王府。”
紫卉看了她一眼,知她要去找蘇南星,便點了點頭,應道。
“奴婢這就去。”
只是,她尚未轉身,院外便走進一個婢女,看模樣,像是大廳候着的。
她朝林雪茶走來,盈盈施禮。
“玥兮郡主,侯爺宣您速速前去大廳,太子爺有事造訪,與郡主談些事情。”
林雪茶一怔。
紫卉亦是愣了愣,側眸望向林雪茶。
見她只是掙扎了一會,便回道。
“你前去回話,我更衣之後便來。”
“是,奴婢告退。”
眼下發生了這種事情,本來該是,以弄清事情真相,爲重點的,但,太子突然來了,還是專門爲林雪茶而來。
林雪茶也確實,不便拒絕。
縱使事情發生的再離譜也好,有了時間的沉澱,林雪茶已經慢慢的,恢復了理智。
身上到底是痠痛的厲害,她的雙腿,最爲尤甚。
近乎站立不住。
她勉勉強強換好衣服,由紫卉跟着,便緩步走進了大廳。
她清亮的眼眸,往大廳掃去。
太子蘇堇坐在安平侯的下邊,並沒有按照昔日的尊卑來坐。
安平侯坐在高位之上,許是時間尚早,是以,安平侯夫人,還沒有起身。
林雪茶上前行禮,本來想到,微微曲着雙膝,身子會很難受。
誰料,她一個動作還沒有完成。
太子蘇堇便突然走了過來,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臂,穩住了她的身子。
“不必多禮。”
他一碰她,林雪茶的身子立即僵住。
她黑眸微斂,極度不適的,甩了甩手臂。
太子蘇堇的眼眸一眯,脣角也抿起,但卻是沒有阻攔她。
他黑沉沉的雙眸,盯着她看,收回的手,掩在寬大的袖袍裡,早已緊攥成拳。
本來,他還猶豫着,要不要做這件事。
因爲有些事情,尚未說出口,便還有一絲餘地。
可……
眼下林雪茶這個動作,無疑便是在刺激他。
昨夜他所看到的一切,已經夠讓他感覺到,刺眼了。
是的,已經刺得他雙眼都猩紅了。
他忍了又忍,雖也知道,昨夜那件事,她全然不知,理智全無,但不管如何,她卻還是避他如蛇蠍。
該死,真該死!
蘇堇站在她的身前,卻遲遲不見他開口說話。
林雪茶疑惑擡眸。
卻見男人不知想到了什麼,妖孽俊美的的臉龐,愈發的難看。
她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安平侯,見他亦是莫名的望着蘇堇,不由又將視線,重新投在太子的身上。
她張了張口,正想說點什麼,眼中的男人,卻是先她一步,開口道。
“你,身子還疼不疼?”
這話說的波瀾不驚,語調偏低,稍稍帶着點隱忍與壓抑。
林雪茶卻是聽的晴天霹靂,整張臉的血色,在剎那間,悉數褪去。
她瞳孔縮了又縮,嘴角動了又動,良久良久之後,才尋回自己的聲音。
“太子爺,你方纔,說了什麼?”
男人見她如此,脣角泛着點冷笑,但心下到底是忍不住的冒出一股酸味來。
他垂眸看她。
經由昨夜那刺眼的一幕,蘇堇的心底就一直,有一道聲音在響,響的他煩他惱他怒。
不論林雪茶如何,就算他沒努力過,他得不到,可蘇南星,也別想得到,不僅如此,他還很想,很想毀掉眼中的女人。
徹徹底底的,一絲不剩的,毀掉。
“昨夜,本宮沒有顧慮到你,一時失了力道,不知你,還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