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要是想撇開自己的干係,有一個十分簡單的法子。
便是說出,自己情蠱發作,不想讓人知道,故而便去河池邊,企圖緩解一下狀況。
她體內有情蠱,老皇帝只要叫一個醫術高深一點的大夫,給她把脈,便能證明,她的清白。
再者,若還是不行的話,宮裡懂蠱術的御醫,也不在少數。
只是不夠精通而已,但多多少少,蠱毒什麼時候發作,這些御醫,還是能夠探出來的。
可,她卻是不想,亦是不願。
一旦說出了真相,她怕是,不止會在性命方面,難以保全。
老皇帝,應該也不會允許,他最疼寵的孩子,娶到她這樣的女子。
偉大男人的一生,雄心壯志的多了去,開枝散葉更是不用說。
他怎麼捨得,要他最看重的孩子,終身只能娶一個女人?!
然而眼下,已經別無他法。
她若是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場突如其來的兇殺案,便不會有結束的時候。
衆人,依舊會將她當作嫌疑犯來看。
屆時,頂着一個疑似嫌疑犯的罪名,她要將自己置於何地?
要將她父親,民族英雄的臉面,置於何地?!
林雪茶眸色沉冷。
退不得,也進不得,在進退不得兩相爲難的局面裡。
她只能,放棄自己。
她擡眸,正想開口,說出緣由,有一人,卻是先她一步,開了口。
“她中了媚,藥,所以去了河池那邊。”
林雪茶驚詫的轉眸,望向了蘇南星那個方向。
東宮太子爺,卻是陰沉的垂下了眼睛,默不作聲。
蘇南星緩緩站起身來。
朝林雪茶那邊走去。
他眸色極是寡淡,目光凝在她的身上,不疾不徐的,邊走邊道。
“女兒家中了這種情毒,名聲最難保全,而今日,又是安平侯將軍的慶功宴,故而,她端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去了河池,打算清醒清醒,但,誰也沒有料到的是,河池裡,竟然有死人。
同樣的心思,她身中媚毒,身子耽擱不起,便轉身離去,她爲何會摔倒,那還得問她自己,本王可以作證的事情,便是,當時的玥兮郡主,沒有力氣,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男人的腳步,在她的面前停下。
林雪茶微咬着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男人宛若天神一般,伸出手,在她的脣上摩挲着,眸光深邃幽暗。
衆人的視線,隨他而動,他的手在她的脣上來回撫摸,衆人也便不自覺的去看。
但看林雪茶豔紅的脣,紅腫的厲害,脣角還被咬破了皮,確實……
很給人一種,曖,昧的想象空間。
只聽男人又道。
“母后當時不是問,雪茶何以要換過衣裳麼,那是因爲,蘇南星把她丟下了水池,想讓她清醒清醒一下,此事,太子爺也是知道的,想來,也是因爲,要保全本王女人的名譽,太子爺這才遲遲沒有出來作證,蘇南星說的,可對?”
誰也沒想到,此事牽扯了一個九王蘇南星不說,竟還牽扯上了太子蘇堇。
便連皇后眸中,也有訝異之色。
既然被蘇南星點了名,那也不好不出來作證,免得有失他東宮太子的風度。
只是,心裡的那抹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卻是愈發的明顯。
沒等來林雪茶的請求,倒是迎來了,身爲林雪茶未來夫君,隨口的點換,蘇堇想笑,但是,脣角卻是冷的勾不起一絲弧度來。
蘇南星這是,在向他宣告,林雪茶的佔有權麼?!
沒等來林雪茶的請求,倒是迎來了,身爲林雪茶未來夫君,隨口的點換,蘇堇想笑,但是,脣角卻是冷的勾不起一絲弧度來。
蘇南星這是,在向他宣告,林雪茶的佔有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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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視線望向他。
林雪茶也朝他看了過去。
沉黑的眸子閃過一縷鋒芒。
她知,若是蘇南星出口,替她說話,或許以世人的眼光來看,多多少少多會被世人說成,是蘇南星護她。
其真實性,可靠性有待考究。
但,若是此事,牽扯上了東宮太子爺,這個外人的話。
只要蘇堇願意出聲,那定是能幫她,洗脫殺人的嫌疑。
今夜她的不對勁,太子蘇堇是看在眼裡的。
就算,太子蘇堇不知,之前她到底發生了何事,然長居於皇宮,這個天下最黑暗地方的太子,卻是不可能,會看不出,她的問題出在哪裡。
只是她性子犟,那個殺害她母親的男人,她絕對不會去求,打死都不會。
是以,她這才遲遲沒有開口,將他扯進來。
太子蘇堇站起身。
他從原位,不緊不慢的走到大殿中央,走到林雪茶和蘇南星的身邊。
他掃了一眼,這兩個姿勢曖,昧的男女,幽深的眸色,與蘇南星清冷漆黑的目光,對視了一秒。
隨即,他撇開視線,側眸,望向了高位上坐着的老皇帝。
拱手行禮,太子蘇堇道,“啓稟父皇母后,皇祖母,誠如九弟所說,兒臣確實能夠證明,今夜玥兮郡主,在去河池旁的時候,已經是身中媚毒侵害,的確沒什麼氣力,去傷害任何一個人。
兒臣最初不爲郡主作證的原因,是因爲,兒臣多多少少,顧及了郡主的清譽,也還顧忌了,我們皇家的顏面,皇家慶功宴上,郡主竟還會被人下,藥,此話若是說出去,只怕會被天下人恥笑,故而,兒臣隱瞞至今,還請父皇母后,皇祖母恕罪。”
老皇帝的眼神,變得銳利。
“這麼說,丫頭去河池旁,是因爲中了媚,藥,想要緩解纔去的,碰着死人,純屬只是巧合?”
林雪茶看了蘇南星一眼。
蘇南星也朝她看了一眼,眸中閃爍着的,只有彼此纔看得懂的意味。
他慢悠悠的收回手,背在身後,林雪茶便俯身施禮,與老皇帝道。
“回稟皇上,雪茶與那位老嬤嬤,素不相識,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殺害與她,去河池的緣由,雪茶本不想多說,但既然事情已經捅出來了,那便請皇上,爲雪茶查明真相,查出,對雪茶下手的人,究竟是誰,也好爲雪茶討回一個公道。”
太后默默的看着,臉色尤爲平靜。
老皇帝抿着脣。
他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安平侯,龍袖一揮,他道。
“這是自然,你是朕最喜愛的大將之女,又是朕未來的兒媳婦,如今你受了委屈,朕,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林雪茶低眸,“多謝皇上,爲雪茶做主。”
老皇帝嗯了一聲,下令道。
“來人,把玥兮郡主的所有吃食,包括果酒茶水,全部送到太醫院去,都要給朕,好好的探查一遍,務必尋出,是哪裡被人放了東西,再送去大理寺給朕查出,是誰亂動了手腳,意欲何爲,一旦查出,嚴懲不貸。”
“是,奴才遵命。”
有人應下,便有人,將林雪茶桌面上的所有吃食,包括林雪玉的,一併收走。
林雪茶收回餘光。
她的目光,隨之落在一旁的宮婢之上,她的眼神非常的淡,淡的有點冷。
她自認爲,做人不該,只是求得溫飽過的舒適就好。
在這個隨時隨地,每時每刻,都會發生陷害事件的世界裡,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日子,早已經,不適合她了。
她也不曾想過,有朝一日,她會用自己的言行,去逼着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就範。
甚至,還有可能,會逼着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去死。
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誰先挑起的戰爭,那便,由誰負責,去承擔這個後果!
林雪茶沉黑的眸子,如同寒冰般冷凝。
“姑娘口口聲聲說,本郡主撇不清干係,非要追究,本郡主爲何要去河池的緣由,那成,本郡主不以權壓人,免得姑娘你會說,本郡主身份比你高貴,所以,本郡主的命,也比你金貴。
然,如今的雪茶,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人,不是本郡主殺的,去河池,也是有因緣的,可,姑娘你呢,眼下,便是輪到你說了,嗯?”
衆人的神色各異。
之於林雪茶這一言辭,安平侯還是比較滿意的。
宮裡宮外,最忌諱的,便是以權壓人。
但,權勢大的人,有時往往會被一些有心人利用。
明明便是對方的錯,可,一旦牽扯上了權勢,便不再是爭論對錯,而是爭論,誰的背後,人的力量多了。
自古,有權有勢的人,素來只是少數。
那些平民百姓的力量,纔是國之支柱。
千百年來,之於平民,皆有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百姓最能交心的,最是支持的,是與他們同一階層的人,而並非是,那些與他們格格不入的皇家貴族。
若是此事,他的女兒,利用了自己身份的優勢,先行壓住了宮婢的氣勢,也不是不可以,但,日後,定會落人話柄。
尤其是,她的名聲,還不怎麼好,那就,更容易被有心人利用,造謠生事了。
這也便是,他一直不願,替她出口說話的原因。
他是將軍,深知民心軍心,纔是根基,其餘的,皆不在話下。
宮婢的面色,本就慘白的宛若白紙。
聽林雪茶那麼一說,她的面色就更加難看了起來。
“奴婢……奴婢……”
她本以爲,經過方纔那麼一問,她能夠按照要求,從林雪茶的口中,得到她所想要的答案,從而還能保全一條小命。
但是……
但是怎麼會這樣?!
林雪茶怎麼會是因爲,中了媚,毒而去的河池邊?!
嬤嬤不是說,她是因爲,身上有情蠱,所以纔會去河池邊的麼!
只要逼她說出這些話,自己就可以活命了,那麼,眼下該怎麼辦?
難道,她要自打嘴巴,自己說出玥兮郡主,身上有情蠱,故而去的河池麼?!
那豈不是,會死的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