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子淵處理完關於楚滄國的後續問題時,已經是過了一整夜,清晨,他伸着懶腰從大帳出來,身後跟着和他熬了一夜忙碌的將軍們。
第一眼就看到外面站着委屈地絞着小絲帕的雪妃,各種憐愛之心生起,朝雪妃走了過去,雪妃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前,爲他揉着眉頭,舒展一夜的疲倦。
“在這裡站了一夜?”連子淵心疼地問。
雪妃淡淡地點頭,臉上的委屈更甚,“你答應過我不做皇帝了,可是……”
連子淵將她摟在懷裡,“放心,這是最後一次,等回了京城,我就讓位,到時陪你迴雪山去住。”
雪妃這才展顏一笑,正在此時就聽到身後瑾瑜的冷笑傳來:“皇上、雪妃真是好算計。”
雪妃嚇的就往連子淵身後躲,怯怯地盯着瑾瑜看,瑾瑜也不看她,只是盯着連子淵看,連子淵被她看的心虛,當初他準備放棄皇位時選的目標就是清,他也深知這個五弟的脾氣,對皇位無意,而且整顆心裡只裝了這麼一個人,若是她不同意五弟當皇帝,他就算是說破了天也沒用。
而此時看瑾瑜的表情,還真看不出她是何意,如果她先趁機帶着榮王走掉,他這個皇帝就要一直坐下去。
三哥隨性的很,宜暖又溫柔太過,絕對不是當皇帝的料,而他的那些兄弟絕對是不做選擇的,畢竟不是一個娘生的,當年也是明着爭暗着鬥了許久,他做皇帝后不予計較,但這並不代表別人也不計較,不然也不會出現福王與如花公主那樣的事了。
皇位可以不要,但不能讓皇位成爲他們的威脅,所以接替他登基的人只能是三弟或五弟,而其中最佳的人選就是五弟,可五弟最大的弱點就是這個金魚,所以連子淵就算不情願也得過來討好。
“弟妹,說的哪裡話,五弟文韜武略都勝朕許多,朕是自弗不如纔會想到退位讓賢……”
“自弗不如?那朝中大臣都是人才,怎麼不見你退位讓賢?”瑾瑜纔不吃他這一套,嗤笑一聲冷冷道。
連子淵碰了一鼻子灰,正想再解釋,雪妃已經從後面跑過來,抱着瑾瑜的腰就哭開了,“金魚,我求求你啦~這個妃子我實在是做不下去啦~我和淵哥哥誰也離不了誰,求你就成全我們吧,讓淵哥哥和我一起走吧。”
瑾瑜越聽越覺得不像話,她這話說的,就好像她是惡毒的大老婆,雪妃是可憐的小妾,兩人搶一個男人,結果被小妾求着說:他已經不愛你了,求你成全我們吧!
瑾瑜滿臉黑線,雪妃的哭聲已經引得別處指指點點,雖然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幾乎都帶了曖昧的意思。
瑾瑜不想太引人注目,把雪妃的手掰開,“你先別哭了,我又沒說不放你們走!”
雪妃和連子淵一聽有門,馬上都乖乖地站在一邊聽瑾瑜吩咐。
瑾瑜將兩人看了又看,最後嘆道:“算了,等回京城以後你們就走吧,清那邊交給我。”
雪妃和連子淵抱在一起慶祝,瑾瑜這邊偷笑,她在天武那位女皇逼婚時就已經想好要清繼位了,畢竟天武那位是女皇,不可能嫁到大齊來;若是清也做了皇帝,自然也不可能嫁到天武,就算天武皇帝不死心也沒辦法,總不能帶了兵去大齊來搶人家的皇上回去做皇夫吧?
所以,這件事到了那一步的結果就是各退一步,大不了多給天武一些好處做爲天武出兵相助大齊的報答。
清那邊她並不擔心他會拒絕,從來對於她的決定清就沒反對過,最多就和他講下自己的打算,相信爲了兩人幸福的未來,清會理解。
瑾瑜同天武皇帝達成了一致,說明只要等他們回了京城交待好這邊的事情後,就會讓清迎娶天武皇帝。
天武皇帝自然高興,回到天武等候,結果等了一個月後,真就被她等來了大齊的國書,上面寫着,因感念天武這次出兵相助,大齊皇帝特送上珠寶多少多少,牛羊多少多少,望兩國邦交永固云云。
卻隻字未提她和榮王的婚事,天武皇帝怒了,把身邊新納的男妃一推,朝大齊來的使者恨聲道:“這些朕都不稀罕,之前朕與你大齊的榮王有過協議,只要他做朕的皇夫,難道他要反悔嗎?”
使者泰然一笑:“回女皇陛下,並非我大齊反悔,只是如今先皇退位,榮王已然即位爲大齊新皇,此次前來,我主陛下有言,之前的協議還在,若是女皇陛下還要按協議履行,他自是求知不得,女皇陛下可隨下官歸國,我主陛下願封女皇陛下爲妃。”
‘吸~’天武皇帝倒吸一口冷氣,她怎麼也沒想到清會當皇帝,若只是個親王,她完全可以讓清嫁到天武來,她還是她高高在上的女皇,只是多了個男後罷了,可如今清做了皇帝情況就不同了,若是她願意,就只能嫁到大齊去做個妃子,那地位與現在相比可就是天差地別。
而且……看了一眼她嬌滴滴的男妃們,她還真捨不得啊。
於是,這件事也只能這樣算了,楚滄那邊是得罪光了,絕對不可能結盟了,平陽國又因皇宮那場爆炸損失慘重,淳于宴更是被炸傷至今還在靜養,據說還被劫了珍寶庫,這一場損失是大傷了元氣,沒個幾十年是緩不過來了。
落丹那邊藍淺的態度一直就是曖昧不明,說他要與大齊結盟吧,一直就是淡淡的不見怎樣行動,若是說他想對大齊下手吧,又錯過了最佳時機,不久之前大齊的戰船剛一在水面上亮相就引起周邊各國的恐慌,那比落丹國還要完美的戰船竟然是以輪子驅動,據說用的還不是人力划動,而是以燃燒一種黑色的石頭爲動力,推動戰船前進,那速度自然不是人划動槳櫓可以媲美的。
再加上秋家這段時間刻意展現出來的火器實力,如今一看,她再要與大齊爲敵就是不明智的了。
於是,爲了示好,她將大齊的謝禮收下,另備了一份比這謝禮還要豐盛的禮物做爲賀禮,恭賀大齊新皇登基。
無奈啊無奈
瑾瑜盯着桌上擺着厚重的后冠以及婚服吸着冷氣,那墜滿珠子的后冠美則美矣,少說也有個二十幾斤,想到要壓在自己的頭上一天時間,瑾瑜就覺的脖子疼。
還有那一層層的後服……是誰說要做五月新婚的?她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怎麼就沒想到清對她的話是言聽計從,一點懷疑都沒有。
眼看着外面人來人往,端午節剛過的頤和園是喜慶的,到處都是高掛的宮燈,宮燈下遍地爭豔的花海,別提多美了,可是在這樣炎熱的季節裡穿着好幾層的後服完婚,對於瑾瑜來說簡直是要了命啊。
甚至她提出寶兒都這麼大了,兩人乾脆就別成親了,一頂小轎把她擡進宮就算了的想法,結果清把眼一瞪,第一次斷然拒絕了她的提議。
所以說男人有權了底氣也足,想當初遇到這種事他可是軟言相勸啊。
正在此時有人來報,天武皇帝派人送來了賀禮,因她的賀禮不同於上次清登基時的奇珍異寶,而是一個人,一個女人。所以,對這位新後善妒之名深以爲意的內侍官們便決定先來向繞過皇上向皇后稟報。
瑾瑜就在想她的目的了,難道是爲了報復自己耍了她嗎?不過,想必她也不一定知道當初耍了她的那個‘男人’就是自己吧。
不過,既然送來了,她怎麼可以不見見呢?就讓人將這個女人帶來,結果,看了一眼,瑾瑜就皺了眉,這個女人來說絕對不會陌生,趁清還沒回來,瑾瑜讓人喊來巫雲,然後指着地上的女人道:“她,交給你處理。”
巫雲看了一眼之後,興沖沖地就把這個女人已經嚇昏的拎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明,瑾瑜跟着巫雲來到後院,就看到一隻大大的罈子裡只露出一個頭的女人。
瑾瑜輕笑着走過去,讓巫雲將人弄醒,這一次再醒來許是有了經驗,竟然沒聽到驚叫聲,瑾瑜很滿意。
“顧花魁,哦不,我應該稱你楚玉嫣嗎?”
顧月婉整個人都憔悴了,這次她原本是奉了皇后之命混進京城想要行刺新皇,爲報當年滅門之仇,雖說新皇是無辜的,只能怪他姓了連,更要怪他有眼無珠不肯對自己動心。
結果還沒等到京城就被人給抓了,還被當成禮物送給新皇。
本來她還認爲新皇會顧念楚家當初的冤情不會殺她,結果沒想到她竟然被直接送到了這位新皇后這裡,想到她那些陰狠的手段,楚玉嫣就頭皮發麻。
“說吧,裴瑤佳現在何處?”瑾瑜見她不說話,臉色卻在見到她後越來越白,知道她是怕自己的,便趁熱打鐵地問道。
顧月婉倒也硬氣,頭一仰,“要殺便殺,我是不會出賣皇后的。”
“皇后?”瑾瑜冷笑,“哪個皇后?大齊的皇后過了今日就是我了,裴瑤佳只不過是個叛後罷了。不怕死是吧,那本宮就讓你嚐嚐別人享受不到的死法,保證讓你耳目一新。”
顧月婉抖了起來,想到上次瑾瑜說過的人彘,已經夠讓她膽寒了,而如今看瑾瑜的意思,好像還有更多的死法在等着她,她怎麼能不怕?可她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服軟,盯着瑾瑜咬牙,心想,反正就是一死罷了。
然後就聽瑾瑜拉着巫雲開始講起了……十大酷刑!
在指甲裡插竹籤,一片一片地把指甲都剝掉,十指連心,疼的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用一把鐵刷子一點點把人身上的肉抓刷下來,直至露出骨頭,過程自然疼不欲生。
還有從人身上一刀一刀地往下割肉的凌遲,割足一千刀人還不死,雖說顧月婉以往就聽過這種被稱爲凌遲的死刑,可是聽瑾瑜說的眉飛色舞時,她還是不敢想像。
最絕的就是將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腦袋,在頭頂開個十字口,往裡面灌水銀,因爲水銀比血重,就會將肉和皮膚給拉開,而埋在土裡的人會因爲疼痛不斷扭動,水銀就會一點點地隨着扭動將皮膚與肉完全割離開,以至於到最後人從土裡跳出來了,皮卻留在土裡。
此謂剝皮法,最絕之處在於,皮沒了,人還活着!
說到最後,瑾瑜朝顧月婉嫣然一笑,“顧花魁美貌的很,與其容顏老去,不如剝了皮做成人偶,本宮保證會請最好的皮匠師傅來打理顧花魁的皮,到時人偶做成之後顧花魁也可以一同觀看。”
顧月婉昏了過去,這還不如人彘。
再醒來時,她的視線便在地面,用力擡頭,就看到一手拎刀,一手舉着小瓶朝她冷笑的巫雲,瑾瑜已經去成親了。
想到那活剝皮的痛苦,顧月婉哇地一聲哭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巫雲笑着聽完顧月婉的招供後,這才讓人將她從地裡挖出來,離去時扔了一捆紙在地上。
顧月婉拾起那捆紙,上面竟然是她父親當年與裴家勾結私吞軍餉以及被裴家誣陷貽誤戰機的證據。
顧月婉自然是相信這些都是真實的,畢竟新皇想要殺她一個叛逆是很容易的事,但他卻沒有這樣做,反而想要饒她一命,她又怎麼會不懂呢?
難道她這十幾年心心念唸的仇恨都恨錯了人?顧月婉捂着臉哭了起來,原來她竟一直把仇人當恩人,想到當初榮王在得知她是楚家的餘孽時不但沒有派人來抓她,反而暗中保護了她,她竟然還恩將仇報……
哭了一場又一場後,顧月婉終於離開了京城,既然仇還沒有報,她自然是不會去尋死,裴家,欠了別人多少就要有被尋仇的覺悟。
五月十二這日,晴空萬里,帝后婚禮如期舉行,因爲對這位新後的崇拜,京城的客棧之中早一個月前就都住滿了,只等着看這位據說風華絕代又馭夫有術的新後是何等模樣。
結果自然是失望的,從頤和園裡擡出的鳳輦掛着紅色的輕紗,將裡面的身影襯的朦朦朧朧,但輕紗揚起時,偶爾露出的一角也夠讓人回味許久,只說這位皇后美豔不可方物,難怪聖上對她榮寵不衰。
聽着外面一陣陣驚呼,瑾瑜直想翻白眼,她鳳冠之上不但有厚厚的珠簾,更是蒙着一層紅紗,這樣都看得出她美豔了,看來大齊都是異能人士。
當鳳輦行至離皇宮大門只有幾十丈遠的御街時,就聽有聲高喊道:“落丹國皇帝陛下到!”
瑾瑜忍不住就抓緊了鳳輦的坐椅,牙齒咬得‘咯咯’響,她身邊放了兩把槍以及被秋家兄弟改良過的指上銃,只要一按上面的機關,就可以將裡面的牛毛細針發射出去,這些都是爲了藍淺準備的,雖然不覺得他還會來劫自己,可也被劫的膽寒了,不做些準備自然是不安的。
可是,當那邊藍淺到的聲音一傳來,她就開始慶幸自己的準備沒有白做。
‘嘩啦啦~’在暗中防備的也都跳了出來,就把聲音的來源給圍住。
藍淺在衆侍衛之中摸摸鼻子,看來大齊真是不歡迎他啊,笑笑:“朕只是來觀禮的。”
說完,見那些人還是戒備着他,又笑着接道:“真的!”
按着大齊規矩,清要在宮門處迎接新皇后入宮,正在他緊張的手心都是汗時,就被他聽到那邊讓他緊張的根源,成親兩次都被這傢伙破壞了,如今他這是第三次成親了,藍淺竟然還敢來,是不是他上次在海戰之中表現不夠震撼?
想也不想從宮門處跳出來,結果就看藍淺無奈地望過來,果然沒有動手的意思。
可他不動手,不代表清就會放鬆警惕,直到瑾瑜被順利地迎進皇宮,藍淺都只是揹着手笑,清這才投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同瑾瑜進了宮,一切等大婚之後再算賬。
皇帝大婚的禮節繁複又冗長,等瑾瑜頂着厚重的鳳冠一件件都做完後,整個人都要累癱了。
好在這時可以將身上的吉服換掉,瑾瑜換上一身比較輕便的九鳳袍,與穿了明黃龍袍的清行了合巹禮,喝了合巹酒,之後清便去了大殿接受王官大臣們的祝賀,以及大擺筵宴,瑾瑜則坐在爲她準備的兩儀宮中等待清。
到了此時婚禮大致已算完成,瑾瑜終於鬆了口氣,第三次成親,終於被她結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