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並不算深奧的道理,林卿懂,沈流雲也會懂,只是過度的得意矇蔽了她的雙眼,讓她只想抓住這個極好的機會吸引住太子,其他的都忽略不計了。
得意忘形。
不過這些都不是林卿關心的問題,她只要悠閒看戲,再在關鍵的時候,配合沈流雲演一出好戲就可以了。
用完早膳,林卿讓巧兒捧上壽禮,向老夫人院中走去,路上巧遇肖氏和白氏,相互見禮後,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同行。
剛一進院子,就聽到主屋傳來陣陣笑聲,通過敞開的大門,遠遠看到老夫人坐在上首,林青雲和林如玉陪坐在兩邊,沈流雲則站在老夫人身邊,幾人正高興地聊着什麼,好不熱鬧。
老夫人今天身着一身深紫色團紋錦衣,十分雍容華貴。
再看旁邊,今天另一個‘主角’沈流雲,一身茜紅色飛花織錦百褶裙,身披同色系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精心梳過的朝雲近香髻頂端斜插一根鎏金鑲紅寶石步搖,左右兩邊各配上同一色系的珠釵配飾,秋水般的明眸顧盼生輝,一顰一笑都是那麼動人心魄。如此裝扮,要是落在不明就裡的賓客眼中,肯定會將她錯認爲將軍府嫡女。
呵呵,她料到沈流雲會盛裝出席壽禮,但沒想到她的打扮會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誇張,當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林卿按捺住心裡的思緒,微微一笑,上前行禮道:“卿兒給祖母請安,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卿兒有心了。”老太太眼神微眯,快速上下打量了林卿一番,又用眼角餘光瞥了瞥沈流雲,眸中閃現出一絲擔憂之色,旋即神色如常地囑咐道:“今天賓客衆多,府中沒有主母,你作爲嫡女一定要招呼好各府女眷,切不可失了禮數。”
今天前來賀壽的均爲王公大臣及其家眷,同朝爲官,雖然表面上客客氣氣,但背地裡各種矛盾關係盤根錯節,女人多的地方更是極易生是非,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就算經歷過各種大場面的掌家主母,應對起來都極爲不易,老夫人說這話,與其說是看重林卿,不如說是變相地將一個大麻煩丟給她。
這會兒還不忘給自己下套,老太太莫不是以爲這點兒小事就能難住她吧?林卿心裡暗暗有了主意,剛要應承下來,林青雲就搶先一步道:“母親,卿兒還小,沒有主事經驗,依兒子所見,不如讓代玉和如玉來接待賓客吧。”接待的事情不僅繁瑣,而且做好了未必有功,但做不好就會落下一堆過錯,林青雲不想讓林卿沾邊。聽到林青雲的話,老太太不予置否地搖頭道:“卿兒馬上就要及笄了,是時候鍛鍊一下,否則將來嫁入夫家,如何能爲一府主母?”
老太太所說的不無道理,林青雲一時無處反駁,正思索間,林卿緩緩屈膝行了一禮,誠懇道:“祖母一心爲卿
兒着想,卿兒感激不盡。”說罷,又看向林青雲,“父親,自母親去世後,一直都是祖母在辛苦操持這個家,正如祖母所說,女兒已經長大,是時候承擔起責任,不如讓女兒學着掌管家事,也好讓祖母安心頤養天年。”哼,她原本想等壽宴過了之後,再想法子讓老太太把掌家大權交出來,沒想到她卻主動將機會送到了自己手裡,看來愚蠢和自以爲是,也是可以一脈相承的。
原本想給林卿帶來麻煩,沒成想對方竟然將計就計想要奪去她手裡的掌家之權,老太太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可惜這個場合又不便發作,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隱忍下去,但臉上的笑容卻是比剛纔少了兩分,淡淡道:“府中之事千頭萬緒,哪兒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學好的,趁着老身身體尚好,還是多操勞幾年吧。”
林卿早就料到老夫人會如此說,清亮的眼眸中閃爍出一絲諷刺之意,旋即遮掩下去,看向林青雲,誠懇道:“祖母辛苦操勞,女兒這個晚輩卻坐享其成,心裡實在不安,二姨娘也曾打理過府中事物,女兒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讓姨娘和姑姑來幫襯。”
爲了掌家之權,肖氏和老太太已經勢同水火,是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的,至於林如玉,現在還沒有辦法完全將其撇開,但今天老夫人出事後,她自有辦法架空她的權利。
林卿所料不差,聽到這話,肖氏精神一震,立刻站出來,謙卑道:“老夫人,老爺,妾身雖然不才,但一定會竭盡全力協助大小姐。”
林青雲平時雖然不太理會內宅之事,但並不代表他什麼也不知道,見林卿和肖氏如此,微微思索片刻,看向老夫人道:“如母親剛纔所說,也該讓卿兒學一學掌家之事,不如就讓她先掌管着內院兒,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要勞煩您提點着。”
林青雲如此說,算是給足了老夫人面子,只要她不想承認自己就是要獨攬大權,就不得不應承。
片刻,確定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拒絕,老太太不顧林如玉和沈流雲暗暗向自己投來的焦急眼色,沉眸對林青雲道:“既然你覺得合適,老身自不會反對,就先讓卿兒在內院歷練着吧。”
哼,將軍府的主要收入來源都在田莊和店鋪產業,內院兒的事根本撈不着什麼好處,只要她把財政大權牢牢攥住,林卿能翻出什麼花樣兒來,更何況……
只要沈流雲的計策能順利實行,林卿今天斷然會被髮落到家廟,根本沒有機會等到掌權那一天。想到這兒,老太太的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裝模作樣地囑咐道:“卿兒一定要用心學習,將來無論嫁到誰家,只要將家事打理妥帖,任憑後來的妾室再怎麼得寵,都不能越到你頭上去。”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往肖氏身上瞥了瞥,這個女人野心還真是不小,待今天料理了林卿這個心腹大患,一定會好好收拾
她!
“多謝祖母指點,卿兒一定盡心盡力。”林卿對老太太的想法心知肚明,見二姨娘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暗暗朝她搖了搖頭,肖氏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林卿的意思,亦垂目向老太太行了個禮,“老夫人放心,妾身一定輔佐好大小姐。”
“如此甚好。”
待她們的談話結束不久,被邀請前來賀壽的客人也陸陸續續到了,林青雲在跟老太太請示後,親自去前廳招待幾位跟自己品級相當的大人,至於年輕一輩的公子哥兒和內眷們,則由林梟,林卿和沈流雲等人接待到後花園賞玩飲茶,待到了賀壽的時辰,再一起向老太太呈現壽禮,開席宴客。
上次在茶樓邀請陸浩源前來做客,回府後林卿第一時間稟明林青雲,將請帖送到了對方府中,想着陸浩源是自己萍水相逢結交的第一個朋友,林卿準備親自去大門口迎接他,以示重視。
“姐姐不去花廳麼?”沈流雲見林卿離開的方向與自己不一致,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要先去大門口迎接一個朋友,花廳的客人,暫時有勞妹妹了。”林卿微微一笑,回答道。
“姐姐什麼時候交新朋友了,妹妹卻不知道呢?”
林卿天生不善於交際,對於貴族中名目繁多的宴會,只要不是實在推不掉的,皆不會參加,可以說這京城中的貴族小姐,多半不認識她,如今竟然認識了新朋友,還真讓沈流雲好奇。
對於沈流雲的問題,林卿如實回答道:“前陣子在茶樓飲茶,無意中認識的,不是什麼要緊事兒。”
“汪!汪!”孤狼擡頭看向林卿,示意她快走。自從被林卿帶進將軍府後,除了睡覺,其他時間孤狼幾都跟林卿形影不離,它渾身如同一個潔白的雪球兒般漂亮可愛,又聰明機靈,沒過幾天,就跟府裡大大小小的主子下人全都混熟了,人緣兒,不對,是狗緣兒相當好。
忘了說了,孤狼現在不叫孤狼了,林卿給它取了個可愛的新名字,小白。
見小白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自己,林卿知道它是討厭沈流雲,彎腰輕輕撫摸了一下它柔軟的毛髮,微微笑道:“知道你想出去玩,咱們馬上就走。”說罷,朝沈流雲道:“花廳的客人,暫時有勞妹妹了。”
“姐姐放心吧!”
看着一人一狗離開的身影,沈流雲眼底露出一抹狠厲的笑容,林卿,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好日子吧,過了上午,你就等着被髮落到家廟吧,至於那條時不時就會針對自己的死狗,她一定會殺掉它,燉成狗肉讓林卿一口一口吃下去!
見沈流雲站在原地不動,她身邊的丫鬟輕聲催促道:“小姐,您快些去花廳吧,奴婢聽說太子殿下一會兒就要到了。”
丫鬟的話讓沈流雲精神一震,也顧不得去想林卿,脫口而出道:“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