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卿的話,雨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方纔回答道:“主子,這些天屬下跟隨在秦菲筠身邊,對周氏的爲人也算有所瞭解,雖然這次吃了虧,但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在秦菲筠出嫁之前鬧出一些事情來.”
“你說的沒錯,周氏的仰仗是秦老夫人,只要有老夫人在,想要恢復平妻之位不過早晚罷了,至於錢財,若菲筠不能順順利利嫁給陸浩源,自然就用不着任何嫁妝了。”“啊?”巧兒一驚,結結巴巴道:“總不至於吧,若是菲筠小姐不能嫁給陸公子的話,就只能由秦暖暖嫁過去了,周氏沒有道理這樣做啊!”
“現在看來是沒有,可是……若秦暖暖已經許配了人家呢?而且本小姐沒記錯的話,秦家還有一個庶出的女兒,也到了尋婆家的年齡了。”林卿一邊翻着書,一邊緩緩道。
“許配了人家又怎麼樣?到了找婆家的年齡又怎樣?”巧兒發揮鍥而不捨的精神,繼續問道。
“只要有這種機會,周氏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外男領進府中,到時候趁着混亂,做出點什麼難以控制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林卿非常有耐心地解釋道。
“小姐,既然您知道她會這樣做,爲何……”這回,連一向不願意主動說話的雨墨都有些迷糊了,一臉茫然地看着林卿。見巧兒和雨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表情,生怕眨一眨眼就會錯過千山萬水,林卿忍不住抿嘴笑道:“瞧把你們倆好奇的,擔心我會害了秦菲筠?”
“不不不……當然不是,小姐怎麼會做害人的事,奴婢只是有些好奇。”巧兒連連擺手的同時,還沒忘了往前湊湊,好像隔林卿近一點,能早一點得到答案一樣。
“看來本小姐今天要是不把這前因後果仔仔細細說清楚,你是不打算讓本小姐清閒了。”
“奴婢不敢,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好奇。”巧兒難爲情地撓了撓頭。林卿原本也沒打算對巧兒她們隱瞞什麼,笑鬧了幾句便認真回答道:“她如何想是一回事,能不能成功卻是另一回事,秦菲筠在周氏眼皮底下生活了十幾年,性子一直唯唯諾諾,如今卻突然強勢起來,不僅以秦暖暖爲要挾,狠狠將了周氏一軍,又從她自認爲策劃的完美無缺的陰謀中全身而退,而就在這之前,她剛剛得知了秦慶林和林如玉藕斷絲連的事,秦菲筠又幫林如玉說好話,若你們是周氏,會不會覺得秦菲筠身後的神助攻是林如玉呢?”
“可是幫她的明明是小姐您啊!”巧兒急急道。“你們知道,秦菲筠知道,周氏卻不知道,在外人看來,本小姐有什麼動機來幫助秦菲筠呢?”林卿眉毛輕挑,反問道。“這……”巧兒皺着小臉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到底還是雨墨更通透些,補充道:“小姐的想讓周氏跟林如玉彼此牽制?”“我的目的只是想斬斷沈流雲這條臂膀,至於周氏如何,原也不在計劃之內,但若是把九門提督府整潭水攪渾,秦菲筠自然會牽涉其中,她生性善良,又對陸浩源一往情深,若是害了她,總歸於心不忍。”林卿並不覺得自己是善良之輩,幫秦菲筠也存了利用的心思在裡面,但這些事情,她也完全可以選擇更簡便的辦法去做,無需費這麼多周折,說到底,她還是不忍傷害無辜。
“屬下明白了,會囑咐秦小姐小心。”如此說了一句,雨墨繼續道:“秦小姐對小姐很是感激,希望能見您一面。”“待嫁新娘不宜見外人,你轉告她,待她嫁入輔國公府之後,自有許多機會見面。”“屬下曉得。”雨墨的辦事效率極快,不出半日,秦慶林爲林如玉買了宅子並時常出門與其私會的消息就傳到了周氏那裡。
“你說什麼!可是真的?”聽到下人的稟報,周氏原本就有些難看的臉色瞬間變得像在墨水中浸泡過一般,連帶着周遭的空氣都下降了兩度。
自從被降爲妾室後,心裡本就壓了一團火,這幾天不知去老夫人那裡哭訴了多少回,老夫人到底也是精明之人,明白周氏對秦菲筠的苛待已經引起秦慶林的不滿,若這時候再出面爲其求情,只能適得其反,好生安慰了周氏幾句,並囑咐她把秦菲筠的婚事打點地妥帖一些,待這場風波過去,再提爲其復位之事。
秦老夫人有如此想法,也是爲了周氏好,只是周氏一直順風順水慣了,如今在一個小丫頭手裡吃了這麼大的虧,如何能不氣急敗壞,這人一旦氣急了,就很容易失去理智,周氏亦不能例外。且說回來,那下人從未見過周氏如此凶神惡煞的樣子,本能地打了個哆嗦,就連說話也有點兒結巴,見他這個樣子,周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隨手從桌上抄起一個茶杯,狠狠摔到那人面前,冷聲訓斥道:“愣着做什麼,給本夫人說清楚!”那下人生怕周氏一個生氣把自己拖出去亂棍打死,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方纔漸漸找回聲音,顫顫抖抖道:“回稟夫人,小的奉您的命令跟蹤老爺數日,但老爺身邊的護衛反應十分敏捷,小的不敢跟的太近,一直沒有線索,直到今天才發現,老爺進了羅雀大街21號的宅子,直到午後十分纔出來,就立刻來回稟您了。”
“家裡新納了幾個小狐媚子不夠,還在外面金屋藏嬌,而且還藏的這麼嚴實!”隨着砰的一聲巨響,另一個茶杯應聲落到地上,頓時粉身碎骨。周氏在府中威嚴甚重,如今這般發火,房裡的丫鬟無不心驚膽戰,齊刷刷跪了一地,半聲也不敢吭,只有她從孃家帶來的陪嫁丫鬟景兒悄悄附在其耳邊,小聲道:“主子,這話可說不得啊!”給老爺納妾延續香火是老夫人的意思,周氏這樣說,無異於連老夫人都罵進去了,若是傳出去,可不是好玩的。周氏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被景兒這麼一提醒也反應過來,陰寒的目光一一掃過面前衆人,聲音森冷:“今天的事誰要是敢透露出去半個字,本夫人就把她賣到城裡最髒的窯子裡去,除非死,這輩子都別想出來,聽明白了?”
周氏治下極嚴,原本也沒有誰敢忤逆其權威,如今聽到這話,更是不由地一哆嗦,連連叩首道:“奴婢們不敢。”見目的已經達到,周氏示意其他人出去,只留景兒和方纔告知其消息那個人在屋內,方纔繼續道:“可曾看見那小賤蹄子長什麼樣子了?”這條線索原本就是林卿刻意透露出來的,又如何會讓其查不清楚,只見那人如實回稟道:“奴才想辦法買通了宅子裡的一個下人,據他說,這宅子買了有好幾年了,女主人是……是……”“是誰快說!”周氏板着臉呵斥道。“是鎮國將軍府林青雲的妹妹林如玉。”聽到林如玉這三個字,周
氏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秦慶林跟林如玉之間的事情,當年鬧得沸沸揚揚,她雖然待字閨中,但亦有所耳聞,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人各自嫁娶,原以爲再也沒有任何糾葛,可沒想到……
“林如玉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命薄剋死了自己的丈夫,竟然還在背地裡勾引老爺,真是不要臉!”周氏心口一陣疼痛,差一點沒背過氣去。若是一般的年輕姑娘,她暗中收拾打發了也罷了,可林如玉跟秦慶林的情分明顯與所有人都不同,若貿然出手,只怕就算收拾了林如玉,自己也會遭到秦慶林的厭惡,到時候別說恢復平妻之位,就是妾室能不能坐的安穩尚且是未知之數,當真棘手……
“不過……”周氏眸中閃現出一絲精光,是了,她不能說,但並不代表另一個人不能說。
如此想着,她看了景兒一眼,吩咐道:“去小廚房把血燕燉上,一會兒本夫人親自給老夫人送去。”
景兒不笨,立刻就領會了周氏的意圖,然而卻沒有執行命令,而是小聲道:“主子,您這樣做怕是會有些不妥,若老爺查起來……”
被景兒一提醒,周氏亦醒悟過來,老夫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是得知了這個消息,定是有人告知,自己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過去,無疑是不打自招,這個黑鍋還需要找別人來背才行。
思索片刻,她擡腳輕踹了一下報信那個下人,淡淡道:“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去,做的隱蔽些,不要讓任何人察覺。”
“是,夫人。”
待那下人離開後,周氏冷哼一聲,“林如玉,我看你如何收場!”在這個時代,雖然沒有明令禁止寡婦改嫁,但到底也只是在普通百姓家纔會發生,高官貴族最是講究血統,絕對不會允許此類事情發生,更何況是暗中苟且這種事,若是傳揚出去,沈家便再也沒有林如玉的容身之地。
“夫人,如果事情鬧大,會不會牽連到老爺?”景兒小聲提醒道。
“雖然名聲上不大好聽,但這種事情到底不是男人的錯,沒有什麼關係。”周氏並非沒有分寸之人,她的目標只是林如玉,至於秦慶林這邊,秦老夫人定能處理好。
“主子思慮周全,是奴婢多慮了。”停頓了一下,景兒繼續道:“之前夫人吩咐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
“那就好,今天用晚膳的時候,本夫人就去跟老夫人和老爺說,這一次保證讓秦菲筠這個小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夫人,那個劉公子雖然品性有些頑劣,但未必就敢做出這種……事,若他事後知道是您下了藥,劉侍郎那邊怕是也不好交代。”身爲周氏的貼身丫鬟,景兒也是操碎了心。
“劉品雖然是劉侍郎的長子,但也不過是個庶出,平日裡被嫡子穩壓一頭,上不得什麼檯面,所以本夫人才擇了他來,一則,以他的條件,跟秦依依還算般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二則,一旦計策得逞,他跟秦菲筠就有了夫妻之實,一個失了貞操的女人就算身份再高貴,也只能是個賠錢貨,除非秦菲筠有骨氣一脖子吊死,否則就只能下嫁給劉品,區區侍郎庶子,卻迎娶了九門提督府的嫡女,景兒,若是你,是會恨本夫人,還是會對本夫人感激不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