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不去看他那張苦瓜臉呢。”獨孤夜有些疑惑地看了林卿一眼,不滿道:“他找誰商量不好,偏要找你,若是實在不滿意,退了也就罷了。”
“你以爲人人都是你麼?”林卿原本想訓斥獨孤夜兩句,但見對方一副孩子氣的模樣,頓時又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只耐着性子道:“皇后既然決定走這步棋,自然是提前跟輔國公商量好的,怎容陸浩源拒絕?”
“你說的倒也是,若是不讓親近之人娶秦慶林的嫡女,就只能眼巴巴看着京城防衛大權落到獨孤睿手中,到時候太子就真的危險了”獨孤夜眼睛微眯,幽幽道。
九門提督雖然不是特別大的官職,但卻及其重要,因爲他掌管着京城的咽喉,若是能把京城和皇城禁軍同時控制在手中,別說奪嫡佔了上風,就是擁兵逼宮,也不是不可以的。
“是啊,一個是名正言順的嫡女,一個是永遠不可能相認的私生女,而且兩個都有虧欠,到底幫誰,想必也夠這個秦大人爲難的了。”林卿頗有些調侃地說道。
公正的來講,秦慶林雖然不是一個極好的父親,也不是個剛直不阿的清官,但人品也算過得去,林卿暫時還沒有動替換掉他的念頭,只想日後看着事情的發展,再從長計議。
“如今的苦果,皆是他年輕時候一手造成的,沒有什麼值得憐惜的。”獨孤夜輕哼一聲,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同情。
“好了。”林卿沒有接着獨孤夜的話說下去,只是反問道:“你到底要不要去?”陸浩源如今不知道憋着多大的火氣,她真的不能讓對方久等了。
“他現在未必想見我。”獨孤夜整理了一下衣襟,輕柔道:“我在隔壁房間等你,待送走這個炸藥包,咱們一起吃飯。”
炸藥包?
林卿撲哧一笑,點頭道:“好。”
林卿跟獨孤夜說話的時候,巧兒已是安排人備好了轎子,將軍府距離一品軒茶樓並不是很遠,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然而對於盛怒中的陸浩源來說,卻還是慢了些,這不,林卿的轎子剛落下,陸浩源的心腹就匆匆迎上來,苦着一張臉道:“林小姐總算來了,您若是再不來,我們家世子非得把這一品軒拆了不可。”
林卿是瞭解陸浩源性子的,知道他所說的必定不假,也來不及迴應別的,只正色道:“快帶本小姐去見你家世子吧!”
“是。”
到了二樓的包間,只見上午還興高采烈的陸浩源正緊緊擰着眉,那臉色就像被墨汁染過了一樣,絕對黑出了新高度,但不知爲何,明明苦大仇深到了極致,但林卿卻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喜感,一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調侃道:“我現在命人找一塊煤來,絕對比你的臉白。”
“卿兒,都要火上眉毛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陸浩源不滿地微微瞪了林卿一眼
,繼續道:“我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你一向鬼點子多,快幫我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把這該死的婚約推了。”
莫說他根本不想在如今這個專注於減肥的狀態下娶親,就算要娶,也不要娶一個根本就沒有任何好印象的驕縱大小姐。
“瞧瞧你,怒髮衝冠的。”林卿緩緩走到桌邊坐下,擡手斟了一杯茶,不緊不慢道:“你已經過了雙十年齡,是該成家立業了,之所以如此抗拒娶九門提督家的小姐,可是自己有心上人了?”
陸浩源雖然大大咧咧,但見林卿談及感情之事,不免有些侷促,臉色瞬間紅了兩分,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我哪兒有什麼心上人,只是不想什麼都被指派罷了。”
如果非要娶一個人,我只希望是你。
但陸浩源清楚林卿對自己沒有半分男女之情,所以這話是萬萬不會開口的。
“生爲皇室宗親,婚姻之事如何都是由不得自己的。”如此說了一句,林卿繼續道:“皇后娘娘懿旨上只寫了讓九門提督的嫡女嫁給你爲世子妃,據我所知,秦家不止有一個嫡女,這次嫁給你的並不是那個任性跋扈的秦暖暖,而是秦慶林已故嫡妻生的女兒秦菲筠,這個秦菲筠我見過幾次,雖然在家中備受繼母苛待,但卻是個生性純良的好女孩,跟你很相配。”
秦菲筠心裡潛藏的那份對陸浩源的感情,林卿雖然不完全清楚,卻也曉得一二,如此說,倒也不是欺騙他。
陸浩源常年被肥胖困擾,脾氣的確有些古怪,平日裡跟外府女眷基本上沒有什麼往來,倒是沒有猜到其中還有這些變故,有些好奇地反問道:“果真如你所說那般?”這樣說着,還未等林卿回答,她自己已是自顧自否定道:“身爲嫡女卻常年被踩在腳下,受各種欺凌,可見是個懦弱無能的,這種女人,如何能做我陸浩源的妻子。”
輔國公府內宅的水有多深,陸浩源深受其害,自然清楚的很,更讓他氣憤的是,自己那個姨娘城府極深,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把柄,以至於他暗中查了這麼久,愣是沒有查到任何線索,如此情況下,若是娶到的妻子填不了任何助力,反而給他帶來拖累,只會讓局面更加糟糕。
“不會的。”聽到這話,林卿輕輕搖了搖頭,無比肯定道:“秦菲筠之前是沒有反抗,但並不是因爲懦弱,而是不想讓自己父親爲難,總想着忍到出嫁那一日便好了,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那個樣子,如今她已經懂得反抗了,你且看着,這次成親,定能有不菲的嫁妝。”
“哦?”陸浩源饒有興趣地看了林卿一眼,身爲世家子弟,他倒是不在乎有多少嫁妝,只是林卿如何會知道這麼多,他卻是好奇的。
林卿今天既然做好了來見陸浩源的打算,就沒想着在這件事上瞞着他,但這也僅限於局部,是以稍稍梳理了一下思緒,娓娓道來:“我跟
這位秦菲筠小姐雖然沒見幾面,但也算投緣,前些日子,她在家中處境實在艱難,就寫了封信給我求助,只是接到信第二天,我就被蘇倫擄去了赫赫,一時也顧不上別的,只能等回來之後,才幫她出了幾個主意,沒想到這麼巧,皇后娘娘就下旨賜婚了。”林卿緩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朝陸浩源撇了撇嘴,“你陸大公子在京城的口碑怎麼樣,不需要我提醒了吧,那個秦暖暖自然是哭着喊着不願意嫁給你,所以也算遂了秦菲筠的心願。”
“心願?”陸浩源敏感地捕捉到林卿話裡的關鍵點,微微蹙眉道。
“是,幾年前你曾在御花園裡替她解過一次圍,她始終對你心存感激。”林卿的神色有些動容,不由感慨道:“她不在意你是否肥胖,不在意你是否脾氣惡劣,只記着你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這份情誼,已是十分難得了。”
以林卿對秦菲筠的瞭解,就算陸浩源的肥胖症沒有得到緩解,她也不會嫌棄分毫。
陸浩源尚是第一次聽說此事,再加上林卿又說的情真意切,態度自然沒有剛纔那般強硬,林卿見他有些動容,趁機補充道:“常言道,娶妻求淑,有一個好的妻子,就能有一個溫暖的家,而不是烏煙瘴氣的後院。”
“正是這個道理。”陸浩源深以爲然地點點頭,頗有些無奈道:“卿兒,你還真是有做說客的天分,被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這門親事似乎也沒有想象的那麼糟。”
聽到這話,林卿嫣然一笑,微微搖頭道:“我哪兒會做什麼說客,只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如今人心浮躁,雖然皇上正值盛年,但幾位皇子已經成年,奪嫡之爭只不過是早晚的事,咱們的婚姻,又有哪一個不在算計之中,能在這種情況下,求到一門好姻緣,也算不容易了。”
“這隻說我了,你自己又待如何,可別告訴我,你要自請出家,陪伴青燈古佛。”陸浩源漸漸消了氣,自然又回到往日那般。
“放心,紅塵之事太多紛擾,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不會出家的。”林卿雖然不能將獨孤夜的事情如實告訴陸浩源,但到底還是稍稍解釋了一下,“家父家兄如今身在戰場,回朝後是何光景還未可知,這時候議親無疑是不理智的,如若風頭過盛,只會白白害了滿門。”
“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談及此事,陸浩源原本緩和了七八分的臉色立刻又變得冷若冰霜,只見他冷哼一聲,“你不說我也明白這背後是誰在搗鬼,縱使他機關算計,我也絕不會讓他如願!”
對獨孤睿,如果原先只是反感的話,現在就是深深的厭惡了。
“太子殿下溫厚賢良,將來必成一代明君,只是他性格淡泊,輪心機自然不敵那些涼薄之人,絕非可以大意的。”歷朝歷代都有女子不能談論政治的規矩,若非真正把陸浩源當朋友看待,林卿絕對不會跟他說這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