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城越離越遠,花驚瀾回過頭來,故作輕鬆道:“現在我們該去哪兒呢?”
“去蓬萊怎麼樣?”淳于燕含笑道:“聽說蓬萊景色美如仙境,百聞不如一見。”
三個月的時間,應該夠她在蓬萊好好住上一段時間了。
花驚瀾撫摸着自己的腹部,只是這個孩子遺憾啊,恐怕無緣來到世上了。
“瀾兒。”淳于燕覆上她的手,無聲地給她力量。
花驚瀾笑着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麼,又掀開簾子對外面的錦兒道:“錦兒,到這裡你也差不多該回家了,不在九合城,就在榆陽城停下好嗎?”
錦兒十分難過,不捨之情讓他空了眼眶,他不想跟他們分開,但是現在也到了不得不分開的時候了。
“榆陽城。”他小聲地說道。
花驚瀾“嗯”了一聲就放下簾子。
一旁的幾人都詫異地看着錦兒,皎月問道:“錦兒,你不是孤兒嗎?”
錦兒心不在焉地搖頭,想說什麼,最後抿抿脣又咽了回去。
“嗒嗒!”前方一陣馬蹄聲狂奔而來,皎月凝神看了一會兒,高興地手舞足蹈,“夫人,是素歡姐姐!素歡姐姐回來了!”
“唷!”梅二停了馬車,撩開簾子讓花驚瀾與淳于燕走出來。
花驚瀾遠遠看着素歡朝自己過來,看她雙眼漾淚卻滿含激動便知道是個好消息。
素歡甚至來不及勒馬就從馬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馬車邊,將面紗一扯,道:“夫人,找到姬天衣了!”
衆人欣喜,淳于燕問道:“在哪兒?”
“就在榆陽城!”素歡滿臉喜色道:“說來也巧,我們在天水國找了這麼多地方都沒有音訊,誰知他打着翡翠鳥族的旗號大搖大擺地就來了榆陽城,要參加榆陽城的百鳥朝凰!”
“姬天衣現在是何身份?”花驚瀾問道。
“幽蘭谷谷主裴幽。”素歡道:“他身旁只跟了一個女子,看身形像是繪紗,不過兩人面容都和以前不同了。”
“要改容顏太容易,”花驚瀾輕笑道:“又或者,之前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那張臉本來就不是他的真面目。”
“走吧,我們去榆陽城。”
“是,夫人!”衆人齊答,歡喜之意高昂。
半日功夫就到了榆陽城,榆陽城裡裡外外張燈結綵,百姓奔走相告,歡欣鼓舞,景象與九合城全然不同。
榆陽城上空時不時飛過一串鳥雀,甚至能看到猶如陸刑所駕馭的巨鳳一樣漂亮的鳥兒在空中盤飛,來來往往的人都是撐着傘,謹防被不乾淨的東西淋到。
其他幾國也有不少人趕來榆陽城看這百年難得一遇的盛況,榆陽城熙熙攘攘,人們比肩接踵,馬車過鬧市幾近靜止。
“這樣下去,到官邸只怕都天黑了!”素歡焦急道。
此次前來參加比賽的人,一半人是安排在了官邸,後來的就安排在官邸附近的客棧裡,這樣百步難得挪動一步,怕是天黑也到不了。
“夜裡只會更熱鬧,”素歡道:“賣藝的看趣兒的能把整條長街塞滿。”
外面鳥雀鳴叫,聲音清脆悅耳,花驚瀾捧出七絃琴,莞爾淺笑道:“都說鵲橋乃牛郎織女相會所架的仙橋,今天讓這鵲橋架在長街上,爲我們開路。”
“錚!”一聲響,琴音繚繚飛出馬車,盤旋於空。
琴聲愉雅,婉轉動人,惹得周旁的人頻頻相顧,以音馭獸的人各持樂器,琴也不在少數,只是這樣清脆的琴聲卻鮮少聽聞,不說鳥雀,就是人也聞之慾醉。
“啾啾!”
“唧唧!”
“嚶嚶!”
鳥雀相聚,狀如麻雀大小的各色鳥兒在空中匯成一道活動的長橋,從遠處延伸而來,猶如長龍在空中盤飛,繼而俯衝直下,看似要撞在青紗馬車的頂上,卻又個個身形靈活,當空轉過了彎,從馬車前方直衝出去,從人羣的走上掠過!
琴聲不斷,鳥雀也不斷,且飛行速度極快,遠遠看上去就是密密麻麻地在空中扭成一支。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鳥!”人羣中有人詫異道:“這附近的林子裡有這種鳥嗎?!”
“真是好看,就像鵲橋一樣!”小孩跳起來拍掌。
鵲橋所過的地方,人們逐漸分開,鳥雀也越飛越低,幾乎與大人比肩而飛,不亂不慌,像是通了人性一樣,將整條長街穿了個通透。
“現在可以走了。”花驚瀾撥弄着琴絃,柔聲說道。
梅二架起馬車,一行人數十人,就跟着鳥雀所成的隊伍後安安穩穩地穿過了長街。
長街一過,琴聲也變,似乎有些低啞,彷彿在同這成千上萬的鳥兒道別。
“轟”地一聲,鳥雀一散,霎時充盈了整片天空,在花驚瀾的馬車上盤飛兩圈之後齊齊飛離!
這樣靈性的場景可不多見,直到鳥雀飛遠,衆人還癡癡望着天空。再回過頭時,那輛青紗馬車已經走遠。
一到上陽街,天水國專門接待參加比賽的人就迎了出來,見花驚瀾一行人數衆多,就把他們往裡引了引,靠近官邸的地方的客棧要稍大些。
“夫人,我們要參加這次百鳥朝凰嗎?”素歡在旁邊小聲問道。
輕紗遮去了她的容顏卻遮不住她靈動的雙眸,花驚瀾狡黠一笑,“誰說我要參加的?”
“那……!”素歡一驚,又回過神來,瞭然一笑,也不再多問,跟在她後面進了客棧。
客棧不小,進門中央一個四方大堂,一張繡百鳥紋的方形地毯鋪在中央,卻是不擺桌子的,地毯三方都是樓階,可上二樓。一樓樓梯後,二樓上,都擺放着八仙桌,吃吃喝喝的人也不少。
引路的人安排好了住處就登記了他們的名字隨後告辭,素歡瞎編了一個鳥獸族,送出去“瀾夫人”的名號就把人打發了。
一行人剛剛落座,正好點些吃食,陸刑就大笑着從外面走進來,衣衫還有些紊亂,他拱手朝花驚瀾一拜,“數日未見,瀾夫人別來無恙!”
“陸公子好。”花驚瀾目光轉到他身旁的人身上,“這幾位是……?”
陸刑一拍腦袋道:“瞧我,光顧着故人相見的高興了!”
“幾位,這便是我向你們說過的瀾夫人,方纔在長街上,幾位也見過鵲橋會了,的確是非同凡響。”陸刑說着又轉向花驚瀾,道:“瀾夫人,這位是大鷹族族長段莫言。”
“巨雕族族長宮海藍,翡翠鳥族族長裴幽。”
花驚瀾的睫毛在聽到最後一個名字時輕輕一顫,她輕輕放下手中茶杯,一一掃過陸刑方纔介紹的幾人。
“久仰夫人大名!”說話的是段莫言,他面容粗獷,眉宇間剛毅不折,聲音也非常有穿透力,穿着一身黑,衣料屬中等。
一身水藍色長裙的宮海藍也盈盈福身,“夫人的鵲橋仙讓海藍歎服。”
宮海藍身姿優雅,裙子是全新的,頭飾髮釵也十分簡樸,但舉手投足卻十分有涵養。
再就是裴幽了,他手執摺扇,略一拱手道:“夫人的鵲橋仙漂亮是漂亮,不過都是些未經馴化的野鳥,恐怕難登大雅之堂!”
花驚瀾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這股氣息,是姬天衣沒錯,雖然聲音變了,容貌變了,但那眼神卻沒有變,他現在恐怕正在背地裡笑話自己吧。他並不知曉梅二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還以爲他們全然不認識他。
花驚瀾這方的人各懷心思,卻誰都沒有說話,這人現在可捏着他們的咽喉,實在馬虎不得。
“裴兄此言差矣。”陸刑道:“正因爲野鳥難馴,才更顯得瀾夫人份外有天資,讓你我這些從小修習此道的人汗顏。”
“海藍是真心喜歡夫人的一曲鵲橋會,”宮海藍淺笑道:“改日等夫人空閒了,還希望夫人不吝賜教。”
“誠如裴公子所說,雕蟲小技不能與諸位相比。”花驚瀾說罷轉頭看向淳于燕,“相公,我有些累了。”
“我扶你回房。”淳于燕柔聲說完,轉而朝衆人輕點頭,“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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