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渡極爲年輕,生的也很好看,年僅十八身上便有一股同齡人少見的沉着,也許就因爲他別樣的氣度,立在人羣之中也格外顯眼。
花驚瀾攀了個房頂高高坐着,打量着下面的兩方人馬,然後將目光移到評判桌上的一本破舊的冊子上,“那個就是無字琴譜?”
梅二沉沉點頭,“無字琴譜是音術中的上乘武功,花家人不懂其中蹊蹺,白白擱置了十幾年。”
花驚瀾看了他一眼,道:“我要怎麼才能拿到無字琴譜?”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硬搶不太可能,而她不是花家人,要介入其中也不可能。
“公子可同時挑戰兩家。”梅二道:“江湖有約,挑戰之時,若是有第三方介入,兩方若要應戰,便要放棄之間的約戰,而雙方的契約之物就是應戰第三方的契約之物。”
花驚瀾摸了摸下巴,“那好,就把狂嵐劍拿去好了。”
梅二爲她漫不經心的模樣嘆了口氣,道:“契約之物是不能用的,公子。”
“啊?這樣啊……”花驚瀾還是心不在焉,眼珠子一轉,落到桃花身上,又道:“不如讓拿桃花除去抵算了!”
“後越國認識神獸之人少之又少,且就算認識也不能駕馭,對後越國人來說,神獸並不重要。”梅二面無表情地解釋道。
“喵嗚……”桃花滿含輕蔑地衝花驚瀾叫喚了一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好像就沒什麼東西可以拿出去當契約之物了。”花驚瀾託着腮道。
“喵嗚!”桃花突然伸長脖子,激靈靈地叫了一聲,花驚瀾順着它的方向看過去,才見不遠處的房頂上一抹黑影一閃而過,她一笑,飛身掠走,“梅二,我去去就回!”
“公子……”梅二想攔,已經來不及。
花驚瀾跟着那個在屋檐上快速奔掠的黑影,一直來到城外。她見對方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便使了力截到了他前面:
“桑不歸,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ωwш •ttκa n •co
桑不歸的粗布衣裳在黑夜裡看得並不分明,只是背上巨傘形狀可辨。他擡起頭來看着花驚瀾,“只是要走了,想來與你道別,順便道謝。”
“道別我接了,道謝就免了。”花驚瀾笑眯眯地說道:“只希望你下回千萬別碰上那黑衣人。”
桑不歸目光深邃,脣間似乎呼出一聲低嘆,他轉身看向遠處隱約可見輪廓的高山,道:“江湖人皆以神階爲兇,又有多少人能像你一樣對其坦然相對。”
花驚瀾笑容斂了斂,道:“你今日的努力,他日必有回報。”
桑不歸遲疑搖頭,“恐怕會同我父親當年一樣……”
桑不離的事,花驚瀾也從不同的人口中聽出了個七七八八,但事情已經過去十六年,真正是怎樣,現在也沒人能說得清楚了,或許是江湖人對倨傲少年的嫉恨,或許是別有用心之人刻意陷害,或許是少年輕狂不知收斂……凡此種種,造成了桑不離的慘死卻是事實。
“人心是最難改變的東西,但卻不是不可改變的,物稀所以奇,因奇所以懼,膜拜未知,毀滅恐懼是人的本性,縱然現在他人視你如洪水猛獸,總有一天,他們也會適應。”花驚瀾沉靜如水,幽深的眸子並不憤世嫉俗,而聽在桑不歸耳中,分明是她親身所歷一般的滄桑淡然。
“物稀所以奇,因奇所以懼……”他喃喃念出這句話,竟然覺得別樣熟悉。
“桑不歸能結識雪月公子,幸事!”
花驚瀾抿脣一笑,“朋友之間,不必客氣。”
她說着從懷中拿出幾張銀票來,趕在他說話之前道:“若是你認我這個朋友,便答應幫我一個忙。”
桑不歸沉吟片刻,“公子請說。”
“你遊歷五國,所見無聞,無論國家兵事抑或江湖動向,我希望你能記載下來,一一修書於我。”花驚瀾正色道。
桑不歸思索片刻,便道:“公子所欲何爲,桑不歸無權過問,但憑心意識人,如此便應下公子此求。”
花驚瀾展顏一笑,將銀票遞到他手中,“若銀子不夠,寫在信中,我差人給你送去。”
“多謝。”桑不歸朝她一拱手,轉身離去。
花驚瀾眯起眼睛,注視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
桑不離十六年前慘死,桑不歸踏入江湖卻並沒有爲了一己私慾而大肆報復,相反卻想竭力改變神階爲兇這一不成文的規定,然而他卻選了一個最費時費力的辦法。從下向上改變,永遠不如從上向下改變來的更快更徹底。
花驚瀾腦海中浮現過宮行止的模樣,擡頭望天:相梓山……
等她再回到花府時,容家與花家混戰已然開始,崔秀林與花百相朱雀在背,青焰茫茫,竟然聯手攻向容家二子容渡。
花驚瀾看向那立在原地不動的少年,微微眯了眼,在看到他背後竄起的三丈高的青龍時,不由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若是容渡入了神階,容家恐怕也不會讓他出面挑戰花家。
容家與花家其他人並沒有動手,只將賭注壓在這三人身上。
崔秀林與花百相雙雙飛出氣刃劈向容渡,容渡背後青龍旋天而嘯,雙臂一震,數十道氣刃從背後氣牆中飛射而出,不僅劈斷了兩人的攻勢,更甚者對兩人窮追不捨!
崔秀林與花百相也知這樣下去贏不過容渡,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崔秀林便飛身到了花百相背後,雙掌一合,便將強大的朱雀內力注入他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