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淳于燕微微側頭問身後的人。
追風附耳答道:“是在武林大會上救過公子的桑不歸。”
淳于燕目光又移回花驚瀾身上,頓了一會兒才道:“派人跟着他。”
“是!”追風領命匆匆去了。
“走吧!”花驚瀾折了回來,對淳于燕說道。
才入客棧,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子就迎了上來,她眉心紋着一枚四瓣紅花,粉黛薄施竟也別樣豔麗。
花驚瀾見她朝自己走來,搜索記憶之中,又沒有這號人物,卻又覺得有些熟悉,這時,對方說道:“這樣,你總認得我了。”
低頭看她手裡捧起的劍,花驚瀾突地一笑,這人竟是“雪月公子”,剝下了人皮。面具的面容倒比之前要好看一些。
那女子跟着他們不請自來,毫不客氣地就坐在了花驚瀾一側,饒有興味地說道:“竟然真叫我碰上你了,花驚瀾,我們商量個事如何?”
“假扮公子招搖撞騙的小人!”皎月在一旁嘀咕道,聲音不大,在場的人卻誰都能聽得見。
女子絲毫未怒,只道:“我叫薇言,我能看看你的手相嗎?”
花驚瀾還沒說話,在旁的溫如玉倒是笑開了,“你巴巴地跟來,就是爲了給她看個手相?”
薇言皓眸微眯,點頭道:“我喜歡看手相,尤其是喜歡看人上人的手相,能拔出百年之劍的人,必定不是凡人。”
她說着將目光轉向花驚瀾,“我想看你的手相。”
花驚瀾喝茶的動作頓住,纖細的食指在杯沿上輕輕一點,隨後道:“我不信命。”
薇言不語,卻固執地看着花驚瀾,彷彿要看到她點頭爲止。
淳于燕笑睇着她,“眼見爲實。”
薇言一頓,旋即道:“那我便找人一試……”她的目光還沒移開,便見淳于燕伸出了左手。
花驚瀾微愕,擡眸看向淳于燕,他爲什麼……
淳于燕只看着薇言,道:“不敢?”
薇言看着他的掌心,神色斂了斂,逍遙王掌紋已出,是爲帝命,帝命屬天,凡人怎可輕易窺視?
她擡起頭看着花驚瀾,微微咬脣道:“是否我看過逍遙王的手相便能看你的?”
花驚瀾無奈一笑,神色有些懶散,“我說姑娘,你怎麼就單單好奇我的手相了?你面前這個纔是貴不可言,我跟他沒法比。”你看完他的就乖乖走人,我還等着泡個澡舒舒服服睡個覺!
薇言將右手蓋在淳于燕左手之上,擡起頭來聚精會神地看着他的眼睛,灼灼目光彷彿穿透了他琥珀色的眼瞳,直看到他心底更深處。
圍在一旁的人也被吸引了過來,紛紛看着這桌上一動不動的三個人。
淳于燕與花驚瀾的目光也落在薇言身上,見她半晌不動,前者正要動作,卻突然見她閃電般地抽回了手,彷彿靈魂回竅一般狠抽了一口氣。
淳于燕淡淡收回手,並無幾分興趣,隨意便問:“本王手相如何?”
外人看不出,但薇言卻知道,自己背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縱然窺視帝命不可,但淳于燕的命相未免太怪!再看了眼他的眼睛,薇言沉了一口氣,才道:“我看不出逍遙王命格,但,逍遙王命中大劫將至,請務必遠離天水國。”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花驚瀾非常清楚,關於淳于燕她一定看到了什麼,不然不會駭成這樣!
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花驚瀾冷目相對,沉聲道:“你究竟知道了什麼?!”
薇言雙目一斂,借勢反扣她手腕,剛纔翻開她的掌心卻又被對方扼住脈門狠狠撞在桌上,她吃痛悶哼,抓着幾乎被花驚瀾扭斷的手臂,道:“你讓我看了手相,我就告訴你!”
花驚瀾將手一鬆,反手就攤開掌心,“看!”
薇言精神一振,仔細看過她的掌紋,隨後又將手蓋在她手上,擡起頭來直視她的眼睛。
這是必要的過程,花驚瀾並未躲閃,但薇言看着看着卻突然閉上了眼睛,眉頭緊蹙,似乎在借力想着什麼,但片刻之後,她卻泄了氣,緩緩收回手,似嘆息道:“我果然看不到你的命數。”
花驚瀾眉心一擰,“什麼意思?”
薇言直言道:“我修習尚淺,看不到你的命數,不管過去還是將來,全是一片空白。”
花驚瀾並不關心她是否能看到自己的命數,只道:“你該遵守諾言。”
薇言輕笑了聲,“你對自己的命數就一點兒不好奇?”
花驚瀾抿脣不言,眸底山雨欲來,分明已經忍到了極限。
“避開獸族……天命不可窺,我只能言盡於此。”薇言起身欲走,花驚瀾卻跟了一步,道:“如何改命?”
薇言背脊一顫,繼而回頭,眸光中帶着莫名的光芒,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若我說這是天命,天命永不可違……”
“那便逆天而行!”花驚瀾立在淳于燕身邊,眸中迸出兩束利光,讓人心顫!
薇言朗聲大笑,笑畢才道:“你乃無命無相之人,從你的命數中看不到他人,從他人命數中看不到你,你若想改命……未嘗不可!”
命術師崇尚天命不可違,是以借得天意從而能探凡人命數,而眼前這個女子,竟然說出了“未嘗不可”四字……!
溫如玉回過神來,追上薇言,道:“姑娘留步!”
薇言轉過身來,不問他來意,徑直道:“閣下命格已生變,我不能再探。”
她說完又看了花驚瀾一眼,轉身離開,漸行漸遠。
“命格已變……”溫如玉喃喃,回過頭去,目光鎖在那片白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