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緋傲很想不通,爲什麼世界上會有花驚瀾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偏偏她賣乖還賣得理直氣壯!
尉遲珏發誓,他這二十幾年發的脾氣全是衝着花驚瀾一個人去的,在保持了二十年清心寡慾無喜無怒的超然世外的境界之後,他墮落成了凡人!遇到花驚瀾,神仙也要變閻王,恨不過一指頭戳過去碾死了她!
這賠上他一個鑄劍師的大好百年之劍分文不取給了她不說,她沒拿回去當菩薩供着就算了竟然還嫌棄?!
嫌棄?!嫌棄九霄山莊的百年之劍?!
花驚瀾啊花驚瀾,你就等着天來收你吧!
此時歐陽東庭對花驚瀾也不十分滿意了,原以爲他放蕩不羈的表面下有着一顆不拘小節的心,沒想到他人如其表,自視甚高,不知所謂!
甩袖就準備走人,花驚瀾卻慢條斯理地喊住了他,“等等。”
歐陽東庭回過頭,見她臉上又掛了笑,頓時有些莫名,便問道:“還有何事?”
花驚瀾一拍手,素歡就拿着算盤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說道:“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瓜果點心共二百兩,牆瓦門窗,朱漆透紙,燈燭舞臺共一千兩,共計一千二百兩,花殷。”
花殷捧着那張墨跡都還沒幹的“損一賠十”的牌子走了出來,麻木地說道:“一千二百兩翻十倍,是一萬二千兩。”
“什麼?!”歐陽東庭、靈脩、馬爭起愕:訛人?!
“什麼?!”尉遲珏、緋傲愕:狠招?!
“什麼?!”一干看客驚:當衆明搶?!
花驚瀾笑得勾人,廣袖輕輕一遮朱脣,輕飄飄道:“拆了小爺的玲瓏樓這就想走人?”
靈脩在歐陽東庭如火般的視線下頭皮發麻,對花驚瀾道:“我們沒有那麼多銀子……”
“沒關係呀,”花驚瀾笑眯眯地從素歡手中取過算盤,道:“看在我們萍水相逢的份兒上打個八折給你,又把我那不爭氣的下人的除去,再減個零頭,還剩下九千兩。”
緋傲怒,他怎麼就成了下人,還不爭氣的下人?!
“你們是打算給現錢還是賣身還債?”花驚瀾挑眉睨着三人。
歐陽東庭臉上沒了笑容,這可是活脫脫的九千兩,賣身都不知道要賣多少年!他怎麼就忘記了打爛東西要賠這一茬,早知道剛纔就不該讓靈脩出手……!
靈脩看了看他道:“師兄,我們三個人就你長得好看些。”
歐陽東庭眉頭瞬間擰成了個“川”,視線冷冷地掃着她。
靈脩裝作沒看見別過頭,正站在她視線範圍內的馬爭起渾身一顫,顫顫巍巍走出來,一臉凜然道:“要賣就賣我吧!”
歐陽東庭扶額。
素歡走過去,看了他一眼,依舊面無表情,“你賣沒人要。”
馬爭起霎時萬箭穿心:你要不要這麼誠實啊?!
沉默在蔓延,好奇的羣衆等待着最終結果。
“本王來賠如何?”人羣分開,緋衣的淳于燕抱着桃花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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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驚瀾眸色一冷,轉身便走,還道:“誰付賬都行。”
花驚瀾一走,尉遲玥與皎月、出雲便跟了上去,梅二取下狂嵐劍後也跟了上去,尉遲珏與緋傲隨在後面。
主角已走,戲也落幕,大家就地解散。
“多謝逍遙王爺慷慨解囊!”歐陽東庭朝淳于燕一躬身。
淳于燕撫着桃花的毛,嘴角噙着笑意,“歐陽公子太客氣了,遠道而來,不如到府上作客……靈脩小姐好像受傷了。”
若要取之,必先予之,歐陽東庭未露端倪,只道:“如此在下便不推辭了。”
靈脩看了他一眼,水眸漾漾。
“追風、逐雨,送歐陽公子三位到王府歇息。”淳于燕心思早被遠去的人吸引,哪裡還看得到眼前這隻小雛菊。
靈脩沒能與淳于燕眼神交匯,心中難免失落,但跟着歐陽東庭上了馬車之後便也淡然了,反正是去王府,明日也有見面的機會,不必急在一時。
這邊倒是相處甚歡,但花驚瀾卻是真正的怒了,他淳于燕,要嘛出來找茬,要嘛出來搗亂,他就非得跟自己過不去嗎?!死狐狸!
花驚瀾一路罵罵咧咧回了雪月別院,尉遲珏倒是高興了,因爲惡人自有惡人磨這一真理再次在她身上重現了,於是連帶着看溫濯衣的眼神也友善了許多,又顧念着花驚瀾最愛殃及池魚,於是早早拉了尉遲玥回房休息。
緋傲本來想正兒八經地跟她道個謝,雖然口上沒有討到便宜,但他畢竟連躍三階,這無疑是天降橫福,不道謝他心中難安。但見尉遲珏先行走人,他也有些摸不準陰晴不定的花驚瀾,於是便在梅二的授意下,住到了廂房。
皎月惦記着她的茶葉蛋,奔去了廚房,出雲被她拖過去幫忙,這樣一來,整個大堂就只剩下了花驚瀾和溫濯衣。
溫濯衣當然知道她心情不好,但還是想陪着她,於是就默默地坐在了她身旁,翻閱着飛葉針針譜。
花驚瀾到底也沒有把淳于燕放在心上,轉頭便消了氣,一看偌大的正堂只有溫濯衣老老實實陪着她,微微一笑,便撐着下巴端詳起他來。
察覺到她的目光,溫濯衣擡頭問道:“看着我做什麼?”
花驚瀾抿脣笑,“當然是好看纔看你,雁卿,雁卿,你的名字也好聽。”
雁卿兩個字從她口中喊出,仿若涓涓的溪流從心間流淌而過,溫濯衣面上微微一熱,低聲道:“你莫要再叫我雁卿了……”
“爲什麼?”花驚瀾反問道。
“因爲……”
出雲滿臉驚慌地出現在門口:“小姐!不好了……逍遙王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