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元家是大族,侯府又是嫡長一脈,現在要開宗嗣分家,過來的長輩就多了。元家任族長是元俊卿,考慮到元老太爺的身體狀況,分家事宜由元俊卿主持即可。但元老太爺和賈氏如何能放心,硬是坐着軟轎,讓人擡着過來。

元鳳做爲元俊卿的嫡長子,現任宗子,從常理來說,分家大事他肯定要出席的。但他沒來,理由很簡單,他對抽腦殘沒興趣,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沒找,只說不參加。

蘇錦秋卻是早早起牀,與其在牀上跟元鳳折騰,還不如去看抽潘妤呢。嚴辭拒絕元鳳的閨房計劃,早飯之後,婆子說元俊卿那邊動身了,蘇錦秋也坐上軟轎跟着去了。

元俊卿正中高坐,元祈笙立其身後,蘇錦秋坐了左側第一個位子。右側則是元老太爺,賈氏,元俊卿和潘妤。再旁邊就是族內旁聽祖輩,好像圓形包圍圈。把整個大廳坐滿,好些都是頭髮花白的老者。

“各位叔伯,今日開宗嗣,只因父親要求分家,把分法也名列出來,我便請了各位做個見證。”元俊卿起身拱手說着,今天的議題算是開始了。

話完,元祈笙從他身後出來,把元老太爺列好的分家單子拿出來,大聲朗讀出來。

內容簡單,但數據如此驚此,頓時許多人變了臉色,紛紛表示不可思議。

這也實在太多了。

潘妤雖然提前做了準備功課,要多重金手買,要麼威逼利誘讓族長許多長老在分家單子上籤了字。但元家族人衆多,收買的只有幾個人,更多人就不知道這回事。

果然有人起身道:“歷來分家,總是要把家中總帳拿出來,現在這樣分家……豈不是讓嫡長一房一無所有。”

元老太爺冷哼道:“怎麼會一無所有,他當了這些的駙馬,還有公主的嫁妝,這些東西對他不過是九牛一毛。”

“公主嫁妝只有公主的親生兒女纔有繼承權,更何況歷來分家,從來沒有把兒媳婦嫁妝算在內的。愛護幼子之心,人皆有之,但偏心對此,連公主的嫁妝都要算計在內,那就過份了吧。”

一個頭發白花的長者站起身來,直看向元老太爺道:“更何況算計皇家財務,若是鬧開了,丟了臉面是小事,丟了性命和爵位,連累族中老小,那就是大事了。”

此話一出,下面頓時議論紛紛。貪兒媳婦嫁妝,說起來是失德,但最多沒臉而己。但算計皇家,出了事,那就是大事,弄不好全族都跑不掉。

元老太爺臉成醬色,說話的是他堂叔,在族中向來德高望衆,晚輩們對他十分信服。現在公然說會連累全族,那事情就大發了。

正想措詞之即,就聽潘妤起身道:“老太爺如何敢貪公主的嫁妝,只是駙馬爺管理公主嫁妝這些年,手時錢財肯定不少。元家並沒有分家,兒子之產即該上交父親,即爲家產。這一部分理應分割纔對。”

白髮老者卻道:“駙馬是可以在公主兒女未成年之前掌管家產,也可以使用嫁妝出息當做花銷,但是公主即有子,剩餘部分可該給其子纔對,如何能算做公產分與二房。元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別說對方是公主,就是平常家裡,也沒有把嫂子嫁妝分與小叔子的道理。人口多了要分家,這本是平常之事,分家是理所當然。但小嬸子手長到算計嫂子嫁妝,真不知道是哪樣的人家能教出這樣的規矩。聽說元二太太也是出身書香門第,如何能說出這樣讓人不齒之語,實在是怡笑大方。”

意正辭詞的話語,嗆的潘妤臉上紅白一片。昨天元俊卿答應的那般爽快,她就知道元俊卿肯定還有後手,不過她也早就想到了。她花了那麼多銀子,收買了那麼多的人,就是爲了這時候用的。

更何況元老太爺把狀紙都寫好了,她就不信元俊卿敢拼前程不要,公然忤道元老太爺。其實她倒想看到這樣的情況,到時候她自會慫着元老太爺真把元俊卿告了,分到的錢財不會少不說,元俊卿也徹底完蛋了。

元俊卿突然站起身來,一臉苦悶兼無奈的道:“分家雖是族中之事,說到底總是我的家事,今日叫各位過來,其實就是爲了做了見證。我身爲兄長愛護幼弟也是理所當然,父子之命,我身爲人子,即使傾家蕩產也該遵從纔是,分家文書己立好,那就這樣吧。”

話說的聲情並茂,把心中無奈表達的淋漓盡致,他不想如此,但元老太爺一定要這樣,他要顧全孝道。

衆人的議論頓時又起來,百事孝爲先,元老太爺是不慈了,但身爲子者不可不孝,這也是大道理。連帶着看向元俊卿的目光,除了同情之外,也有幾分敬重之意。

對這樣的老爹進孝,實在太不容易了。

白髮老者忍不住道:“駙馬爺不用如此委屈……”

元俊卿揮手道:“祖叔不必再說,百事孝爲爲先,我該如此。”

“唉……”白髮老者一聲長嘆,也不再言語。

元俊卿道:“分家文書即無異議,那就請各位見證之後,拿到官府認證。”

下面的議論之聲越來越大,卻沒人再反對。

分家到底是家事,要是元俊卿不同意,宗族還可以說道說道,現在是雙方都滿意了,那就沒有別人說話的餘地了。最多背後說元老太爺幾句,果然是有後娘就有後爹,爲了後頭的兒子,什麼事都敢幹。

文書當場寫好,幾個長老簽了字,衆人看過之後,管事拿去官府公證。

元老太爺一臉得意,看着元俊卿的神情,有幾分解恨。這些年來,他受了元俊卿太多氣,這個兒子一點都不孝順,現在終於用狀紙把元俊卿壓下去,順了一回意。

賈氏則是大大舒了口氣,不管怎麼樣,錢總是有了。有了這筆錢,不管元俊禧如何敗家,他們娘倆這輩子都不用愁。

潘妤則有些茫然,這麼順利?

她算計了那麼多,還有那麼多後路可走,結果就這麼簡單,事情就完了?

己經拿去公證了,不可能再有變故了,但是……真實的不太現實。

沒一會管事把文書拿過來,一示兩份。賈氏接過自己的那份,仔細看了又看,確實沒有問題了,心放到肚子裡。

潘妤連忙奪了過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文書是沒有問題,卻是問:“文書是立下來了,就不知道清單上的東西,駙馬爺打算什麼時候拿過來。”

“二太太的心未免太急了,我接到傳信匆匆趕回老家,如何會把全部家當拿上。總要給我些事情,讓我準備。”元俊卿一臉苦悶的說着,看向元老太爺道:“若是老太爺實在着急,我也只能先讓祈笙回家收拾。眼下讓我馬上拿出……那老太爺就現下打死我這個不孝子吧。”

配合元俊卿苦逼的臉,不孝子三個字頓時充滿了諷刺意味。

馬上就有人起身道:“小兒子是兒子,大兒子也是兒子,父母偏心人皆有之,但偏心至此就讓人看過不去了。”

緊跟着起身附喝的也不少,把躺槍的元老太爺說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道:“我又沒說讓他現在拿出來,隨便他什麼時候拿出來。”

潘妤心裡暗叫一聲不好,也顧不上臉面,馬上攔口道:“這怎麼行,總要定下期限,請叔伯們做個證。”

她就覺得元俊卿太好打發了,原來在這裡等着她呢。文書是立下來了,但一年後給,還是一百年後給,元老太爺在時還好,他若是不在了,元俊卿就是不給,二房又能拿他怎麼樣。

“二太太真是不怕臊,都如此算計長房了,還要如此咄咄逼。”

“娶妻不賢,家門不幸。”

說這話的人,眼睛直瞪着潘妤,隨後又看向賈氏。

潘妤漲紅了臉,神情仍然十分理直氣壯,大聲道:“若是大房把帳本交出,哪裡需要如此。現在分家文書己立,定下交還二房財產日期本是理所當然。”

她一個書香門第的千金嫁給元俊禧這種畜生,根本就是吃了大虧,此時絕對不能再錢財上吃虧。等拿到了錢財,她肯定要反攻回京城,但凡欠她的,她都要討回來。

元俊卿臉色難看的道:“從今天起,三個月之後。”

“那怎麼行,最多一個月。”潘妤強勢說着,三個月之後元老太爺弄不好就挺屍了,到時候拿什麼威脅元俊卿。

元俊卿臉上有幾分怒意,道:“一個月就一個月,從今天算起,直至下月此時。”

潘妤如此的咄咄逼人,下面的議論之聲越來越大,有人直接道:“此婦如此不賢,該當休回孃家去。”

潘妤聽得冷笑不己,直看向元俊卿。元家這樣的人家也敢休她,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元俊卿斂斂臉上神情,起向拱手道:“分家之事己畢,勞煩各位叔伯過來一趟。”

說着給旁邊管事使個眼色,管事帶着小廝拿了謝禮來。每人兩匹尺頭,兩塊肉,這也是不成文的慣例,有些分完之後大家都高興的,可能就是請祖叔,祖伯們吃一頓,元家這種情況,送些東西也就完了。

衆人拿了東西,告辭走時,看向元俊卿的目光即覺得同情,又有幾分敬重之意。

不容易啊,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堅持孝道。

族人走完,蘇錦秋也跟着站起身來,圍觀了這麼久,果然十分精彩。

最有趣的是,這不是單元劇,而是連續劇。她並不認爲元俊卿會吃這樣的虧,她開始期待接下來的絕地大反擊了。

相信元俊卿再出手之時,也就是事情徹底完結之時。

鬧騰了大半天回到侯府,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最高興的當然是賈氏,她少女嫁老夫,爲的就是錢財。雖然爵位撈不到了,但總算有錢財在手,下半輩子再也不用愁。

把分家文書看了一遍又有一遍,雖然不是金銀。但己經宗族,官府認證過。就是元老太爺不在了,憑這個,她也可以把元俊卿告上公堂。

“啓稟老太太,門房傳話說,您孃家兄長來了……”小丫頭進門回話。

賈氏愣了一下,驚訝道:“孃家兄長?他怎麼會這時候過來?”

賈氏是小門小戶,親戚實在不多,她孃家兄弟被趕出去了,一直在老家。現在大冬天的,不可能從老家到定城來找她。

小丫頭道:“說是您的姨表兄弟,姓胡。”

賈氏臉色瞬間變了,她身邊站着的李婆子是她的旁房,臉色也刷的一下變白了,看向賈氏道:“我去把他打發了吧……”

“你快去。”賈氏頓時慌了手腳。

李婆子剛剛走出屋門,就見有婆子引着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進來。樣貌倒也稱的上清俊,只是舉止猥瑣,看起來獐頭鼠目,不像好人。

“原來是李媽媽啊,多年不見,您看起來可是一點都沒老啊。”男人呵呵笑着,神情舉止中帶着幾分曖昧,又道:“表妹在屋裡吧,聽說她生了一個兒子,現在要有大福氣了,我特來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