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小院雖不及蕙蘭殿的奢華,但院中的景色也別具一格,假山中怪石嶙峋,更有一座雕刻着十二石獸的石橋曲徑通幽,碧水綠波之中便是千株在寒風中妖嬈綻放的火蓮,正是因爲火蓮的綻放才使得本該結冰的湖面波光粼粼,湖中的魚兒恣意遊蕩。
“這火蓮可是西域聖物,王爺在蕩平西域之時從皇都的城池中得到這火蓮的種子,王爺可是寶貝的很,聽說還有專門的小廝照料火蓮。”西亞公主望着妖嬈的火蓮娓娓道來。
蘭溪一臉諂媚的說道:“只有公主這等身份高貴之人才能欣賞火蓮的美,衛官姝根本就不配!”
西亞公主伸出手撫摸着蘭溪的臉頰:“你說的對。”
今日是雲邪宴請墨城令的日子,據說墨城的大小官員連同富貴人家皆到場了,他們來到王府不僅僅是來給雲邪捧場,恐怕多數人是衝着這火蓮來的吧,假若這火蓮化爲一片死寂,身爲荷香小院的主人衛官姝也脫不了什麼干係吧。
西亞公主的嘴角露出一個陰毒的笑容,她緩緩的將頭上的金釵拿下來,只是輕輕一轉,金釵中便滑落出一顆黑色的藥丸。
西亞公主笑着將藥丸丟在碧水之中,只見平靜的碧水瞬間翻滾着白色的泡沫,似是有熱浪涌動,池中的火蓮漸漸的消退了了顏色,由火紅色變成了青灰色,枝繁葉茂的火蓮瞬間變成枯萎的殘枝軟趴趴的浮動在烏黑的河面上。
這一粒藥丸本是西亞公主準備在自己功成身退的時候想要丟進王府的水井中的,只是今日卻提早的派上了用場。
“公主英明。”蘭溪弓着腰扶着西亞公主繞過假山朝着長廊走去。
西亞公主將髮簪插入髮髻,慵懶的撫了撫鬢角,擡眸間卻見衛官姝的貼身婢女柳兒正招呼着幾個小丫鬟朝着小廚房走去,那些小丫鬟的手中皆捧着一個被包裹着嚴嚴實實的陶瓷罐子。
“衛官姝又要搞什麼鬼,蘭溪過去看看。”西亞公主隱藏與假山之間。
蘭溪鬼鬼祟祟的走了過去。
小丫鬟們都知道蘭溪是西亞公主身邊的新寵,誰也不敢對她怎樣,蘭溪堂而皇之的走進小廚房。
柳兒慌亂的攔住了她,她笑着說道:“蘭溪姐姐怎麼有空來了。”
蘭溪的眼眸似是無意的飄過小廚房,隨即笑道:“王妃娘娘今日胃口不太好,聽說少夫人最喜做一些精巧食物,便派我來取幾樣吃食。”
西亞公主簡直是欺人太甚,把她們少夫人當成什麼了?柳兒雖然心中怨恨,但是也清楚自家主子的尷尬身份,人家西亞公主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王妃,她不得不臣服。
柳兒笑着將幾碟精緻的點心遞給蘭溪:“這是少夫人昨日做好的芙蓉糕,王妃若是不嫌棄便嘗一嘗。”
蘭溪笑着上前走了幾步,她的眼眸落在那幾個藏在角落裡的黑色小罈子上笑道:“那些是什麼?莫非你們少夫人喜歡藏着掖着,日後少夫人保不齊被擡了侍妾身份,就跟我們王妃成了姐妹,別那麼小氣嘛。”
蘭溪正要走過去,柳兒連忙攔住她,她強裝鎮定的笑道:“蘭溪姐姐,那些只是醃菜,使我們這些下人吃的東西。”
蘭溪淡淡的掃了柳兒一眼,隨即若有所思的說道:“喔,原來是這樣啊。”
蘭溪接過柳兒手中的點心笑道:“那我就回去了。”她方纔分明看到柳兒的緊張,那小罈子中必然藏着貓膩,不過爲了不打草驚蛇,她只能假裝離開。
目送着蘭溪的背影消失,柳兒高懸的心才緩緩落地。
蘭溪將自己所猜所想皆告訴了西亞公主,西亞公主冷冷的笑道:“那過一會兒本宮會揭開這個謎底。”
王府門外鋪着一張足足有十餘丈的紅地毯,王府家丁則手拿鼓槌站立在兩側,墨城的官員及富貴人家皆恭敬的站在一旁。
雲邪攜着家眷緩緩走來,衆人的眼前皆被雲邪身邊的三位姿態各異的美人所吸引。
一個妖嬈張揚,若夏日紅芍舒展枝葉,一個則低眉淺笑若幽香茉黎淡然清雅,而與雲邪攜手的那女子則巧笑顧盼,靈動婉約,似是每一個垂首蹙眉的動作都美到了極致,讓衆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邪王果然是好福氣,竟然將三個如此出衆的美人收攏府中,難怪皇上還有周邊小部落的族長送來美人皆被邪王要麼賞賜給部下,要麼原封不動的送回。
“這王碩只是一個小小的墨城令,王爺何必要親自出門相迎?”西亞公主不屑的說道。
雲邪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西陵皇上能夠教導出如此淺薄野蠻又驕橫的公主也算是奇人一個。
王碩並不是普通人,他的天資極爲聰慧,三歲能作詩,五歲能賦詞,十三歲在一次破例的科舉筆試中已經光華四射,他不過用了五年的時間便從一個小小的軍中侍筆坐到了中書令的位置,可謂是驚爲天人,此次皇上命王碩來做這個墨城令必然有深意。
若是能夠將王碩收歸麾下那麼王碩不僅僅會成爲雲邪穩住東楚皇室的棋子,還會成爲他完成大業的助力,若是他不能爲自己所用,這樣的奇才便只能就此隕落,今日這場盛大的宴會就當是爲這位曠世奇才踐行了。
墨城令的車馬到了,只見從車上走出一個玉樹臨風的儒雅男子,他的五官清秀身材欣長若玉竹青松,那雙看似謙和的眸子卻隱藏着不羈的情懷。
看着人頭攢動的人羣,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他顯然沒有意識到雲邪會如此隆重的迎接他,耳邊響起鼓樂之聲,他的心卻多了一絲沉重,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墨城令一路風塵甚是辛苦。”雲邪淺笑道。
王碩連忙拱手道:“邪王如此興師動衆的迎接,王某人不勝惶恐。”
雲邪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他自稱王某人,而不是下官或者屬下,看來父皇許給墨城令的權利要大過他這個邪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