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大門終於被衆人齊心協力的堵好並釘死,縫隙處直接用溼毛巾塞住。
這時胖子的呼喊聲才從樓上傳下來,等到所有人都跑上四樓的時候,每個人的臉色俱都變了。
華服公子瞪眼道:“凌空飛棺?”
藍衫漢子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此人好強的功力。”
高大漢不懂:“怎麼說?”
藍衫漢子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扇窗戶之前是被武兄釘死了的,按理說這個力度的風沙應該刮不進來,兄臺請看,這棺材側面有掌印,分明是被人從外面掌擊撞破窗戶與夾層木板後飛進來,這份掌力我也能夠辦到,可是要讓它們落下來後襬放得這麼整齊,你想想這份掌力拿捏的火候……”
聽他這麼一說,高大漢的臉色也變得說不出的恐懼。
這幾個人被震住,但小神童和左天蠍卻是重新釘了一張木板把窗戶封死。
戀冰痕怕得要命:“那殺人兇手從外面掌擊棺材,現在是不是已經進入這客棧裡來了?”
華服公子道:“他當然要進來,外面風沙這麼大,他在外面等死嗎?”
戀冰痕駭然道:“他如果進來了,那我們……”
“他沒有進來。”一直蹲在地上反覆檢查棺材的張赫忽然開口。
衆人怔住。
張赫冷冷道:“一,他若進來,我們這次絕無可能感知不到;二,地上積沙這麼平整,窗臺和牆壁上也有,他真進來肯定會留下痕跡,但是這裡一點痕跡都沒有。”
胖子忍不住道:“難道說這人真是鬼變的,外面的風暴他都不怕?”
張赫目光閃動,彷彿有什麼話想說,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客棧裡的一系列怪事並不是無懈可擊,只是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判斷,所以現在只能沉默。
他一沉默,房間裡的衆人也跟着沉默。
那隱形的兇手簡直就是一個鬼影,在這客棧內外無孔不入,比這些沙子都還無孔不入。
戀冰痕忽然道:“怎麼只有十一口棺材了?”
衆人一驚,數了數,果然只剩下十一口棺材了。
張赫似想到了什麼,掃視了衆人一眼,道:“那位兄臺呢?哪去了?”
衆人又相互觀望了一眼,發現這房間裡共計十一個人,惟獨那個矮壯漢不見了。
高大漢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他也意識到了不妙,轉身跑出去在四樓上大呼出聲:“兄弟,兄弟……”
他的聲音大得足夠把外面的風沙都震退,矮壯漢絕沒有理由聽不到,可惜的是大廳裡偏偏無人迴應。
“你們最後一次看見他是在哪裡?”張赫問道。
小神童趕緊答道:“我、顏姑娘還有那位兄臺,一直在庫房裡搬木板,聽到你們的聲音我們就跑上來了,一時太急,也沒注意到他沒跟上來。”
他話一說完,高大漢轉身就朝樓下跑去,衆人也趕緊跟在其後。
剛一下到大廳,每個人都聞到了一股極濃的血腥氣,氣味正是從庫房裡飄出來的。
庫房門被打開後,高大漢第一眼就看見矮壯漢已經仰面躺在血泊中了,他的眼睛也是睜得老大,彷彿不相信自己竟被人殺死。
每個人手足一片冰冷,大家現已明白過來,很顯然,衆人中了這隱形兇手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胖子三人發現棺材,陣陣驚呼讓人神經過敏,等到大家衝上樓的這段時間,兇手就可以動手了。
高大漢憤怒到了極限,但是這一刻卻怒極反笑:“老子就等15分鐘,15分鐘過後老子就下線問問我兄弟,馬上就可以知道誰是兇手了……”
右天平走了上來,平靜的說道:“你就算下線去問也不知道誰是兇手?”
高大漢怒道:“你說什麼?”
右天平道:“你馬上就知道我沒有亂說了。”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靠東面牆壁的木材堆邊:“你們看這裡。”
衆人一看,那木材堆是一塊塊板子堆徹而成的,右天平掏出一把長長的夾子伸進木板的一處縫隙中,先是掏出了一條橡皮筋,然後又夾出來一個類似老鼠夾的器械,這下高大漢看清楚了,老鼠夾上居然還粘有兩束飛針,飛針居然呈現血紅色,像是被燒紅了一樣。
右天平解釋道:“這捕獸夾的原理很簡單,各位想必不用我多介紹了吧?”
衆人都點了點頭。
右天平道:“這東西被壓在木板的夾層中,承受着木板的重量,但是隨着木板一張張的被搬走,重量就不斷的減輕,當重量壓制不住這捕獸夾時,這半圈鐵箍就會自動反彈,橡皮筋的力量足夠發射飛針。”
華服公子嘆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當最後那塊壓制的木板一旦被搬走,搬木板的人必遭毒手?”
右天平點點頭:“這麼近的距離,外面風沙的聲音又這麼大,試問這裡有誰能閃避的?”
沒有人回答,因爲沒有人能,就連張赫都不能。
好半天藍衫大漢才嘆道:“此人非但精通機關陷阱,而且真是算無遺策,他算準了這場風暴要出現,也算準了我們要搬木板防風沙,所以事先佈置下了這飛針機關,真沒想到這位兄臺死得如此冤枉……”
高大漢氣得說不出話了,事實證據都在眼前,他現在下線估計還真問不出任何結果來。
張赫蹲在矮壯漢的屍體前反覆觀察,此刻卻忽然道:“敢問神兄,這是什麼毒藥如此厲害?你看,這兄臺屍體的喉部中針,和那《落雁沙》不同,這一圈完全變黑,臉色卻十分正常。”
小神童道:“這是武林劇毒《牡丹紅》。”
這次不用他解釋,這種天下聞名的毒藥大家都知道,《牡丹紅》《鶴頂紅》《逍遙三笑散》《金蠶蠱毒》《千曰醉蘭》這些都是十分牛逼的毒藥,這《牡丹紅》見血封喉,麻痹全身,極短的時間內就可以要你的命,就算有解藥也要及時吞服,可上樓下樓這段時間少說也有十來分鐘,矮壯漢足夠被毒發身亡好幾次了。
外面的風暴此刻猛烈咆哮起來,但是衆人心中未知的恐懼遠遠大於對外面災難的害怕。
因爲風暴雖然駭人,但你至少知道它來了,至少知道該用什麼法子擋一擋,可是這個隱形殺手你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他要對誰下手?用什麼方法害你?
你在明他在暗,他殺人於無形,你卻根本猝不及防。
高大漢忽然咆哮道:“這個兇手肯定不是老闆。”
張赫道:“哦?”
高大漢憤怒道:“兇手很可能就是我們中間的某個人,因爲每個人都有嫌疑。”
他之前粗話連天,但不說粗話則已,此時一言即出,當真是一石子激起千層浪。
胖子搶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高大漢指着小神童和顏如玉怒道:“你們兩個至少有五分可疑,爲什麼你們兩個沒掛,偏偏是我兄弟掛了?”
小神童冷冷道:“兄臺,說話可得講證據。”
高大漢又指向華服公子:“下午找食物和飲水的時候,是你來這庫房來得最勤,你不要否認,我看得很清楚。”
華服公子的表情倒是很平淡:“是我來得最多,但你莫要忘了,我根本不懂什麼機關。”
高大漢面對張赫和藍衫漢子:“你們兩個也有嫌疑,說不定是和掌櫃串通好了的,殺npc後賊喊捉賊,不要忘了,店小二胸口中了兩下《大摔碑手》。”
他居然很細心,連張赫幾乎都忽略了的東西,他竟然都發現出來了。
高大漢的口才顯然不是很好,他的話語雖然簡單,可是蘊藏在裡面的卻是巨大的兇險,因爲這些嫌疑儘管沒有證據來證實,但嫌疑始終就是嫌疑,如果容易洗掉就不能叫嫌疑了。
他一番怒斥後,居然緩緩面對着少林大師:“剛纔那些棺材被拍進四樓房間,上面的掌印全是《金剛掌》一類的掌法,大和尚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練的就是《大力金剛掌》。”
這話說出來,衆人才是真正的聳然動容。
每個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象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大師合十緩緩道:“阿彌陀佛,檀越急於報仇的心情貧僧能夠理解,縱然兇手在我們之中,可是眼下之際,只怕我們大家都難免要葬身在此地了,真兇也無法倖免呀。”
這時候衆人才發現整個客棧已經搖晃得很厲害了,外面的聲音像在打雷下雨,風暴核心即將蕩平這裡,小小的客棧似乎是無法抵擋的。
胖子道:“是呀,這個客棧恐怕會倒塌,我建議大家回到大廳一起下線,這位兄臺你也可以去下線去問問你朋友,而我們大家如果都無法倖免,再上線恐怕就直接回城裡了。”
胖子的話是十分在理的,趁着現在客棧還沒倒塌趕快下線,也免受災難之苦,假如風暴真把客棧摧毀或者颳走,你再上線就不再是這裡了,要麼在他處,要麼被埋在廢墟下無法出來,系統判定爲死亡,直接回城。
當然,要說第二種情況是張赫最不樂意見到的,因爲他現在掛不得,一掛就是大爆。
他必須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