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大江,風雲變色,慘殺還在繼續。
胖子一行人沿着河道奔跑,越往水寨深處行進,一行人就越感可怕。
這一路當真是血流成河、屍積成山,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可是衆人都可以想象,張赫確實是殺得天昏地暗,曰月無光。
胖子也是男人,男人通常都是不會輕易掉淚的。
現在霏霏銀雨就灑在他臉上,他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淚,他的眼眶已紅,他的熱血已沸騰,因爲他看見了湖中的大船,船頭王強和古亭的屍體足夠說明一切問題——張赫爲了他胖子,真的已公然與武當爲敵。
此刻已經不能用感激來表達胖子內心起伏的情緒了,他現在只恨自己沒有一雙翅膀飛到前方去爲張赫當炮灰。
船頭還有人,這人長得也有些胖,看似一個書生的模樣,手中還捧着紙筆在記錄着什麼,而且頭上也頂着他自己的名字:“阿煩蹄!”
阿煩蹄!
人稱《王朝》百曉生的阿煩蹄居然也在這裡?
他是不是也被這場仇殺給驚動?是不是專程跑來記錄這一切的?
望着王強和古亭的屍體,阿煩蹄嘆息着搖頭:“想不到,想不到啊……”
林若離上前拱手:“原來是百曉生先生,失敬失敬!”
阿煩蹄沒有理她,而是繼續嘆息:“這個人不是舉世無雙的高手,就是突然發瘋的瘋子。”
他所指的“這個人”自然就是指張赫了,而這話的意思大家也明白,張赫公然選擇與武當爲敵,若沒有絕頂高手之實力,就是發了瘋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林若離道:“他沒有瘋,他只不過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而已。”
“哦?”阿煩蹄低頭翻着紀錄薄:“已破十八連營八大同盟,火燒水寨13處,斃太行八刀、百花仙子、烽火連城近二十名成名高手,殺武當真武堂兩位道長,屠玩家560餘人,殺人奪命,放火搶船,縱劍行兇,蕩平水寨,此戰還未完就堪比往昔京師四大慘案,比起那何曰君再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難道說江湖上又多了一個爲情所傷而殺人如麻的逆天高手?”
馬君梅反駁道:“他不是爲情所傷?”
“哦?”阿煩蹄更感興趣了,“那他是爲了什麼?”
馬君梅道:“他是爲了朋友才這麼做的。”
“爲了朋友?”阿煩蹄眼睛一亮,“好,好一個爲了朋友,好一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好一個武力征服一切,當浮三大白,此戰必將名留史冊,是什麼朋友值得他如此冒險?竟然跟天下英雄爲敵?”
聽阿煩蹄提到張赫殺人縱火,屠了五六百人之多,胖子的熱血早已沸開,他恨不得馬上跳出去向全世界宣佈,武力征服一切就是我朋友,就是我的哥子。
因爲無論誰交到張赫這種朋友,都會爲之自豪的。
《王朝》江湖風雲變幻莫測,無論誰能像張赫這樣轟轟烈烈的獨自在刀山上走這一遭,也不枉此生了。
當然,作爲張赫的朋友是幸福的,但是作爲他的敵人那就要倒大黴了。
此時十八連營主寨聚義廳,探子再度風一般的刮進來:“報——————”
白獵現在已經不是眼睛皮跳得厲害了,而是感覺全身發冷,猶如陷到一個萬年冰窖中去了。
“情況怎樣?”白獵迫不及待的問道。
探子的口氣已不高昂,而是有些顫抖:“武力征服一切已破天火盟,殺了我們三十二人。”
白獵道:“那兩位武當道長呢?他們情況如此?”
罈子猶豫了一下,拱手道:“王道長已經被殺,而古先生卻被那武力征服一切割下頭顱,高懸於水寨大船的旗杆之上示衆。”
白獵神情大震,事態的嚴重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按理說張赫得罪了武當他應該慶幸纔是,可是張赫不但得罪了,而且還割頭示衆,這就足夠白獵感受到張赫復仇決心的堅定可怕程度。
今天你不把我亂刀分了屍,我就要把你們所有人斬成肉醬。
“他現在在什麼位置?”白獵繼續追問。
探子道:“現在已不清楚他的位置,後面寨子的弟兄們已經聚集在一起,但就是不見他人的蹤影。”
探子頓了頓:“白頭兒,我們應該怎麼辦?要不要通知大龍頭他們下山來?”
白獵的面色突然變得死一般的慘白,許久他才道:“不用了。”
探子不解:“爲什麼?”
白獵面無表情的望着聚義廳的大門:“因爲,他已經來了。”
探子驚得幾乎是魂飛魄散,回頭一望,果不其然,只見主寨大營的空地上,一大羣兄弟姐妹手持各色各樣的武器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正在不斷後退。
包圍圈中一個戴着黑色面具的殺手正在緩步前進,他頭頂六個紫黑色大字“武力征服一切”。
紅名竟然紅得發黑發紫,這是系統認定的極度兇犯纔會出現這種情況,縱然《王朝》歷史上,殺成他這樣的猛男猛女也是屈指可數。
四周雪亮的刀劍戟林隨時都有可能朝張赫一起剁來,把他砍成肉渣,可是他竟視若無物,大步朝聚義廳而來。
看他不慌不忙的神態步伐,彷彿走進自己的地盤上巡視一樣。
這份從容、這份鎮定,已完全將十八連營的所有玩家給震懾,愣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動手。
只因爲誰都不敢將自己的肉體拿去跟他開玩笑,這種玩笑不但不好開,而也一點不好笑。
不過不怕死的人始終有,人羣后方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了,揮舞着一條鳳仙長棍凌空擊去,棍子直劈張赫的後腦。
張赫似沒有覺察,任由那人劈來。
棍上的力道也並不弱,帶起的風聲猶如大風過境,眼看棍子就要劈在張赫天靈蓋上了,突然之間,所有的力道全部消失,所有的風聲全都殆盡。
每個人都只覺眼前寒光一閃,然後劍尖就刺入了那人的咽喉。
黃傷暴擊:“—1432!”
這時候衆人也纔看清楚,張赫連頭都沒有回,軟劍反手自他肋下回刺,偷襲那人就像自己把喉嚨送到劍上去的。
這種反刺的本事,可能絕大多數人都有,但要判斷得如此精準,能的人就是鳳毛麟角了。
張赫的根骨底蘊本身就足夠深厚,加之已是初升境,這麼近的距離反刺咽喉可說是輕鬆加愉快。
張赫突然轉身,淡黃色的劍光再一閃,人頭就朝天飛起來,等落下來的時候就被穩穩的挑在劍尖上。
包圍圈這一瞬間往外擴散了五六米,只因每個人都齊齊的退後了好幾步。
沒有人敢再出手,也沒有人說話,整個主寨死一般的安靜。
張赫停下腳步,提劍掃視一眼四周,這是第多少次這樣掃視,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但無論哪一次,都有人的腦袋被切下來。
張赫這才轉頭望向聚義廳的中央,就在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有了同一種感覺,張赫不是來屠城的,而是衝着白獵這些主要首腦來的。
當然,你要攔他的話,你就是沒把自己當回事,既然他要找正主,自己又何苦去踏這淌渾水呢。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
齊公子這句話並沒有亂說,現在的多數人都還是很現實的,在被殺和保命之間,相信多數人還是願意選擇後者,既然你們冤有頭、債有主,那你們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何必把我牽扯進去呢?
白獵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此刻他也知道自己的命令發佈出去,這些玩家是不會聽的,何況你自己惹出來的禍事,憑什麼要拿兄弟姐妹們的命來買單?
聚義廳的大門自發的讓開了一條道路讓張赫進去,沒有誰再阻攔他,事實上也攔不住。
白獵仍在大案上坐着,張赫就站在臺階下的廳中央,只不過此刻看來,白獵似乎並沒有居高臨下的感覺,反倒是戴着面具的張赫殺氣更盛。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有的事情用話是說不清楚的,那必須要用血來洗才能洗得明白。
張赫終於還是開口道:“你一定很奇怪。”
白獵的眉頭挑起:“奇怪什麼?”
張赫道:“我明明就應該死在前面水寨的,卻偏偏活着走到了這裡?”
白獵冷冷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張赫道:“我想說的,就是你不應該讓我走到這裡。”
白獵道:“的確不應該,是我低估了你。”
張赫道:“你並不是個笨人,卻幹了笨人才乾的事,你既然知道低估了我,就應該明白做錯事付出的代價。”
白獵當然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事?那就是自己不該參與到夥同皇飛虎報復胖子的這件事中來,這已經不是殺或被殺那麼簡單了,而是你侮辱了我們的尊嚴,這比殺人爆屍還要嚴重,所以現在我們殘酷的報復就來了。
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你砍我一刀,我就刺你十劍。
張赫的原則就是這麼簡單,可是這原則堅持起來卻很難,因爲那需要用你的血來祭奠。
白獵冷冷答道:“我能有選擇嗎?”
這是句實話,張赫也懂的,江湖中太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是話一出口白獵自己馬上就後悔了,因爲這句話無疑暴露出他內心的膽怯和脆弱,他已經被張赫這種殺氣所威懾。
果然,張赫的嘴角邊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好,既然你之前沒得選擇,那我現在就給你兩個選擇。”
“哦?”白獵的眉頭擰得更重,“哪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