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在黑黢黢的密道內蜿蜒而行,時不時的拿頭頂接觸着堅硬的岩石,他咧嘴的同時心裡更加沉重。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穿了,並且還穿在一個朝不保夕的小廝身上,想到此處,他捂了捂懷中金磚,暗自慶幸,也虧得自己未雨綢繆,這塊金磚也足夠在這階級社會裡享用不盡的了。
他邊走邊定下計劃,憑着狗子的記憶,先進城買房置地,娶幾房老婆,再僱一大幫人天天圍着自己轉,也奢侈的過一回衣來伸手來張口的生活。
“哎呦”劉宇壓抑的低呼了一聲,這一次的岩石碰撞打亂了他的美滿計劃,揉着痛處,加足了小心向着前方摸去。
約兩盞茶的功夫,劉宇看到前方朦朧朧一片白光,周身也隱隱有絲微弱的涼風吹襲,他頓時精神一漲,拋棄了小心慢走,變得疾馳快掠,這途中又不免擦青了幾塊皮膚,迷了多少次眼睛。
劉宇臨近出口,貪婪的吸了一口新鮮氣息,委身走出洞口,剎那間洞口外耀白的光亮像是找到了歸處一般紛紛向他刺來。劉宇雙手遮擋着眼睛,聞着這陌生世界的氣味,不知覺中幾滴淨淚滴落頰畔,分不清是被日光晃的還是因爲別的原因。
稍加適應後,他擦乾眼角,望向了四周,這處是一片鬱蔥的植被,洞口被繁茂枝葉堪堪擋住,估計不是親身經歷,誰也不會發現這裡還有一處洞口所在。越過大片的柳樹林,他心中不禁好笑,這柳樹似曾相識,但這天地卻物是人非了。
柳樹林面前是一寬闊官道。
有一對人馬護着十輛大車緩緩由東向西行駛着,橫覆整條道路,並沒有留出絲毫的空地,顯得很是囂張。看樣子是奔山城的方向行去。從車上的棋子樣式可以看出這是鏢局在押運貨物。
這方圓百里羣山綿延,怪嶺不絕,離野狼幫六十餘里有一座城池,此城距山而建,顧名山城!城內有80餘萬居民,算是個中型城市。
劉宇眼看着這車隊緩緩逼近,本想着前去搭個順風車,去山城做個土財主,進行他的享福工作。但看車隊兩旁幾十個懸刀佩劍的兇厲漢子,他又躊躇滿懷,誰知道這冒冒然上去搭話,他們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劫鏢的土匪給大卸八塊了!隨即打量了胸前野狼幫三個大字後,自嘲一笑,看到這身行頭,你說你不是土匪,誰能相信呀!
隨着車隊漸近,劉宇嘴角一翹,趕忙從懷中拿出那支鋒利的玉筆。用筆尖在野狼幫三個字體的邊緣輕劃一道裂口,兩指一扯,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那三個標誌性的字樣叫他從前襟撕了下來,頓時漏出裡面略顯乾淨的內襯單衣。黑白相間有些刺眼。做好這些前期工作後,劉宇走上官道向着車隊行去。
一匹雪白健馬,走在隊伍的前面,馬匹上黃銅質地的鈴鐺,隨着馬蹄的起伏發出悅耳的“鈴鈴”聲。
豔紅的綢子穗兒在馬匹前胸一跳一跳,盡顯生機。駿馬上端坐一人,此人四十餘歲的年紀,修長的身軀,中等的身材,都已是不惑之年,真不知道這身材爲何還保持的這般標準。
往臉上看去,一枚龍眼大小的黑痣印在其淨白的額頭,像極了一隻正在窺視的黑眸。蒼眉下一對豹子環眼。鼻尖略微向內彎曲,嘴角塌陷下鬍鬚繁茂。這人相貌不可謂不兇怖。與胯下駿馬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這時車隊兩旁的衆人,紛紛凝視着前面行來的一位少年,這少年也不避讓車隊,直直的向衆人走去,蒼白的面目上露出幾絲憨憨的笑容,但他臉頰線條太過僵硬,怎麼看也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雙方在相距五米左右的時候紛紛駐足停下,沒等鏢局衆人言語,劉宇率先問道:“諸位英雄,可是去山城?”
鏢局衆人互相對望了幾眼,沒有明白這小廝打扮的少年是何用意。
片刻後那白馬兇惡漢子低着頭對着劉宇說道:“我們龍威鏢局是準備進入山城。你是何人?爲什麼擋住我等去路,若是乞兒我自賞你幾吊錢財,供你吃喝,但若是鬧事者,我這寶馬一蹄下去,你骨斷筋折是免不的。”話音剛落,那匹矯健如龍的駿馬仰嘶一聲,抖了抖身上鬃毛,蹄子真煞有其事的在地上撓個不停,都說馬通人性,看來果然不假。
劉宇看他這般口氣,臉上蒼白之色更濃,看了看那如堅鐵的蹄子,努力的吞嚥了一口吐沫。急忙解釋:“這位大人誤會了,小子我本是山城中一大戶人家的雜役,月前我等十幾個下人,陪着老爺夫人去外省省親,但在回山城的路上遭了劫匪,在混亂中我逃得昇天,撿了一條性命,恐怕恐怕老爺夫人已經命喪人手了。”說罷劉宇假裝嗚嗚哭了起來,顯得可憐至極。
鏢局衆人聽他說得經過,在看這小廝衣衫不整,面部青紅交接,認爲他並沒有說謊,也合乎其情理,這地界本離野狼幫較近,透着萬分的兇險,十幾個下人怎抵得過那亡命的土匪?
衆人過此地的心思又徒增了三分小心。
“那你攔住我們去路是何用意?難不成是想叫我們替你救出你家主人?”白馬上的兇惡漢子語氣略顯柔和,但帶出了一絲戲謔和嘲諷。
劉宇連忙擺手:“老爺夫人慘遭此劫難估計是命中註定,我怎敢叫諸位大人再去範險,小人想進山城向府裡報告此事,叫本家的公子拿定主意,奈何從此到山城五十餘里,我本就孱弱得身體逃跑到此,又被土匪驚嚇,即使存有三分氣力此時也施展不出半分,所以想搭個順風車,你們人多我也有些安全感。”
聽到這話,衆人覺得那裡有些不對,貌似這小廝談吐不俗,且定力尤佳,不像是個做下人的料子。怎奈何現在他一身垢土,也很難把他和翩翩公子哥兒聯繫到一起。
兇惡漢子剛要說話,忽然從路邊柳樹林中閃出一人,此人一身黑衣,渾身大汗下血跡斑斑,手提一把薄劍,行走間劍身微微晃動着。劉宇下意識的扭頭看向那人,不看則已,一看頓時三魂皆冒,此人正是周峰。
原來周峰也知道那條下山的密道,當受到奸計迫害,被衆人圍追堵截時,他斷然的向着內寨倉房奔去,知道此秘密的幾人已死,所以後面追兵一時間也沒有追上,別看周峰渾身血跡,但受的傷並不是很重,這血多一半是別人的。
當他看到劉宇後也是一怔,覺得哪裡見過,隨後面色一變,想到他就是山寨裡的那個聽到自己秘密的雜役,但是自己明明已經掐斷了他的脖子,扔至後山,斷沒有在活過來的可能。
他二人如何想法,暫且不提。龍威鏢局衆人,看到此人精神爲之一凜,正要說話,忽見劉宇“媽呀”一聲連滾帶爬的滾進人羣中,同時顫抖着說道:“他就是土匪,是他和他的手下殺了老爺夫人,和那十幾個雜役。別叫他過來,別叫他過來,他會殺我的。”誰也沒有看出他半分的喬裝之色。
龍威鏢局的衆人聽到這話,再看到他黑衣胸前“野狼幫”三字後,手不自主的摸向腰間,場面頓時一陣緊張。
周峰一時間沒明白那小廝的話語,不解的看了看對面這隊人馬,眉頭一擰,眼中精光爆出,他斷是沒有劫鏢的打算,只是想趕緊找一地方躲藏起來,將傷勢養好,在尋報仇之事。
想到此處周峰衝着面前衆人略一抱拳:“各位豪傑不要誤會,我也是被人追殺,千萬不要聽這小兒滿口胡謅,我家仇敵就在後面,煩勞各位打開一條道路叫我過去,日後定感激不盡。”雖然他此時面目可憎,但一番話語到也說的坦坦蕩蕩。讓人生出幾分信服。
鏢局中人本就不愛生是非,認爲鏢車安全比什麼都重要,見他沒有惡意也不想爲難此人,因爲他們兩方並沒有產生什麼厲害關係,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強,兇惡漢子不管劉宇狼狽的摸樣,一打手勢,後方的車隊緩緩讓開一條縫隙。
周峰再次謝過,擡腿便走進其中,只是路過劉宇時,劍尖一抖,陰毒的刺向了他的腹部。
他自看到劉宇就滿頭的疑問,現在後有追敵,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情,覺得這小廝根本不可能和鏢局的人產生什麼瓜葛,打殺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所以他發出了陰毒一劍。
鏢局衆人根本沒有阻擋的意思,只要不與己方作對其他的都隨它去。即便是有心阻攔,奈何周峰的劍太快,想施出援手爲時已晚。
劉宇只覺的腹部一股大力襲來,身子頓時向後跌去,後背撞在一輛馬車的車轅上,反震之力將他又彈回了數尺,他捂住腹部在地上掙扎片刻,隨後摸到了那塊金磚才略感放心,知道剛纔那一劍並沒有刺入自己的身體,卻是被這二指寬的金磚擋了下來。但周峰勁道何其之大,儘管沒有被刺中,劉宇的五臟肺腑也是一陣搖晃。一股血絲自他嘴角蔓延。
周峰發出一劍後察覺劍尖沒有血跡,知道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他立刻搶步起身右手又抖了一個劍花,直奔劉宇的哽嗓咽喉,劉宇看着劍身迸發出一陣白光,一股寒意襲來,知道這次的殺手無論如何也躲不開了,暮然間他癡癡一笑,原來終歸是要去的啊!
就在這劍尖與肌膚似處非處的時刻,打東面飛來一隻浮塵。“噹啷”一聲把那柄細劍咂偏,深深的刺在了離劉宇不足半尺遠的泥土裡。此時周峰心中巨震,左手用力的穩住隨着劍身而顫抖的右手,他臉色生出一片紅潮。扭頭盯着面前的浮塵,臉上大駭。
劉宇耳畔聽得一聲金屬相交的聲音,那奪人性命的細劍遲遲沒有到來。他不禁茫然的睜開了眼睛。但眼前的情景令他驚愕當場,一把青灰色浮塵竟這般飄在自己眼前,整個浮塵上隱隱有光華繚繞,上面雕刻的花鳥魚蟲也一陣搖曳,似是活物。
“嗒嗒”聲從東面傳來,一個騎着毛驢的老道緩緩向着這邊行來。這老道鶴髮童顏,膚色潔淨,一雙眸子如深潭般不見其底。一身破舊道袍,腰間別着幾隻破布袋子,寒酸相盡顯無疑,想必這浮塵就是這道爺之物。
待那毛驢從車隊縫隙中穿插進來,距離劉宇不足一丈的地方停下,而那神奇的浮塵“嗖”的一聲就飛入老道手中。直叫衆人看的連連咂舌。
周峰此時也是傻了眼,費勁力氣從泥土中拔出了隨身佩劍,那一臉潮紅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他定了定神,用劍尖遙指老道:“你這妖道,剛纔施展什麼妖法,我與這小賊的事情與你有何干系?”
那老道微微一笑不知爲什麼顯得這麼開心:“這個問題問的好,你與這小子的事情是與我無關,但這小子本人卻與我有大關係,因爲他將要成爲我的徒兒。”這一番話說完,不管別人作何感想,劉宇反正是化作了一團漿糊,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我要成爲他的徒兒?真是怪事!
但隨後老道又一句話深深的震撼了衆人的身心。
“他——將——要——成——爲——修——仙——者!!!”
就連劉宇都險些昏厥過去。心裡說話感情我是穿越到了修真的世界啊。
話必,衆人虛張着大口,心中同時明白了一件事,這老道就是傳說中能騰雲駕霧,移山填海的修仙者!但看他的行頭與排場似乎和傳說中的修仙者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這老道本是修真界中天機觀的執事長老,有築基中期的修爲,此次入世是爲宗門挑選一些靈根上佳的弟子,不是每個凡人都身具靈根,說是萬中無一也不爲過,而且靈根則需要用法術開啓,所以說在這茫茫人海中尋到有靈根的人是何其的艱難,劉宇在前世與人同歸於的時候起無巧不巧的被開啓了靈根,所以這老道覺察到此子身具靈根後,果斷的從劍下救了他的性命。
這時的劉宇慢慢的從驚愕中甦醒了過來,心裡那執意要做土財主的念頭似乎有些動搖。看來想活的的自在,光有錢還是不夠的!同時他心底的那層自甘墮落的霧障隱隱有了一絲裂紋。
想到此處他揉着發痛的肚子,向着老道一抱拳:“這位道爺,如果你想納我爲徒,能不能滿足我的一個小小的請求。”
“你說”
“替我殺了周峰這賊子,此人兩次三番要我性命,實在惡毒。”
老道深深的看了劉宇一眼便點頭答應下,下一刻他一拍腰間破口袋,一張巴掌大的紙張便飛了出來。此紙爲火紅色,上面也有着一絲光華,不過沒有那浮塵上的強烈。
他看也不看周峰,嘴中一個“疾”字吐出,那張紅紙便化作一團如足球大小的火球,風馳電掣般向着周峰咂去,比周峰手裡的利劍不知快了幾分。
“轟”的一聲這火球狠狠的撞在了周峰的胸口,他連句叫聲都沒有發出,身體就被焚成了灰燼,忽然傳來陣陣風聲,地上那唯一的點點痕跡也被吹淨了。
寂靜!!!
風聲過後死一般的靜了下來。即使是人們額間那絲冷汗也是悄悄的落下,不敢作任何聲響。
劉宇是第一個反應過來,雙膝跪倒於那老道近前:“師傅在上,弟子劉宇拜見師傅。”他一頭磕倒,身子還隱隱有些顫抖,剛纔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震撼了。這片刻後他也沒有恢復平靜。
那老道臉上笑意一閃,揮手間,一道無形的氣勁將劉宇扶起:“你不必拜我,只有進了山門纔可行拜師之禮。走,先隨我回去。”
只見老道一拍身下毛驢,這毛驢一下變得宛如大象般高大,隨後大手一抓一股無形的力量把劉宇攝到了驢背上。“坐穩了”老道喝了一聲,輕拍驢頭,那大象般得龐然大物,四蹄一蹬,伴着劉宇“啊”的吼叫瞬間飛向了天空。轉眼間只剩下一個黑點兒叫人仰頭觀望。
鏢局的衆人呆呆的等到黑點消失後,齊齊吞嚥了一口唾沫,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怔在了原地。
過了片刻有一人咂了幾下嘴巴率先開口:“那驢子的個頭真是夠大的!”
聽他這話,那兇惡漢子也回過神來,怒喝一聲:“竟放你孃的羅圈屁,那根本就是一頭大象啊!”
就這樣鏢局的衆人展開了,到底是驢子還是大象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