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易玄宮第五層,迎來了熟悉的客人。
易寒本想找唐蘊芳談談,沒想到她主動找上門來了。
“這個茶是天地樓那邊送過來的,據說是大夏皇族特供,極爲珍貴。”
易寒仰躺在椅子上,緩緩道:“我生平不愛喝茶,獨愛烈酒,所以無福消受,正好你來了,試試味道如何。”
唐蘊芳看着杯子裡的茶,卻是沒有心情品嚐。
她只是憂心忡忡,低聲道:“昨晚出事了,情況怎麼樣?”
易寒道:“小安受到了一點驚嚇,老爹受了點傷,情況倒是不那麼糟糕。”
“今天一大早,我就把他們送到了松濤閣,那邊安全點,應該是不會出事了。”
唐蘊芳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那四個侍衛是你殺的?”
易寒笑了笑,輕輕道:“他們本就該死,不是麼?”
唐蘊芳無奈道:“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只是有些抱歉,昨晚被李玄丙留在靈玄司,幫不了你。”
易寒愣了愣,隨即笑道:“看來司主大人漸漸明白我的苦心了,知道青州的命運不能交給李玄丙這種蠢貨了。”
唐蘊芳張了張嘴,感慨道:“李玄丙就是一個閒散王爺,武道天賦尚可,但閱歷智慧不足以支撐起一個城池命運的重擔。”
說到這裡,她低下了頭,道:“我在某一段時間內,的確對你有所誤會,認爲你是一個爲了自我利益而不擇手段的人。”
“但目前看來,你並非爲了自我利益,至少你明白自我利益是要從大衆利益中提取,從而實現穩固的雙贏。”
“但是...”
她突然擡起頭看向易寒,道:“但是我依舊不認同你的做法,我認爲你的目的是對的,但手段有差池,雖然拯救了青州,卻造成了百姓與朝廷的割裂。”
易寒忍不住大笑出聲:“你當然會這麼認爲,因爲你目前依舊是朝廷的一部分,依舊會站在朝廷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只是你或許不知道的是,你眼中的那個朝廷,在我眼裡卻連狗屁都不是。”
唐蘊芳騰地站了起來,一把將茶杯扔在地上,大聲道:“易寒,你這是叛逆之語,當株連九族。”
她表情充滿激憤,繼續道:“你自詡學識淵博,莫非不知道靈武國的歷史?這片土地飽受戰亂,百姓即是流民,被山匪幫派統御,過得生不如死。”
“是靈武國的皇室舉起義旗,建立了這個偉大的國家,並賜予這片土地以和平穩定。”
“你怎麼能因爲一個李玄丙,就全盤否定朝廷。”
易寒眯眼笑道:“你不懂我很正常,因爲你的智慧不夠,思維還沒有跳脫出靈武朝廷的桎梏。”
“賜予這片土地的百姓衣食的,是土地本身,這裡有良田沃土,有大江大河,有山林野獸,有着豐富的資源。”
“賜予這片土地的百姓和平穩定的,也不是靈武國朝廷,而是百姓自己。”
“靈武國只是賜予了貴族和平穩定,而貴族則剝削百姓,百姓因爲力量不足而忍受苦難,這才形成了如今靈武國的和平穩定。”
易寒指着窗外,大聲道:“青州遭難,李玄丙爲何拋棄難民?因爲他很清楚這一場災難摧毀的不是貴族,因爲貴族不至於因此而淪落,他們有的是金錢和房產,淪落的只是普通的百姓,也就是他口中的賤民。”
“你以爲靈武國朝廷是偉大的,而他們的本質,是曾經的山匪、幫派的聚合體,只是由無數個山匪幫派,變成了一個龐大的統治機構。”
唐蘊芳死死盯着易寒,一字一句道:“你的話,直誅國心,直刺江山社稷,過於惡毒。”
易寒笑道:“這只是實話而已,若靈武國朝廷當真那麼好,我易寒都沒有說這句話的機會,因爲青州百姓都輪不到我來救。”
說完話,易寒拿了個新杯子,又給唐蘊芳倒了一杯茶。
唐蘊芳拿起茶杯剛要往地上扔,易寒就連忙拉住,急道:“這茶真的很貴,別浪費。”
唐蘊芳瞪了他一眼,端起茶猛喝了幾口,才喘着粗氣道:“易寒,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對朝廷這麼大的意見,但我來這裡不是爲了跟你吵的。”
易寒笑道:“你想說什麼直接說,我認真聽,這下總行了吧。”
唐蘊芳臉色這纔好看了些,輕嘆了口氣,無奈道:“諸多門派強者駐留青州,靈武國吃不消的,陛下及百官羣臣想出的辦法是,舉辦青年比武大會,打敗各大門派代表,讓他們被迫撤離。”
易寒愣了愣,隨即驚異道:“好辦法啊,看來靈武國也有經天緯地之才,王都那邊是不是請了哪位天才過來助陣?”
唐蘊芳道:“關鍵之處就在這裡,沒有請任何天才助陣,讓我們自己找靈武國的天才。”
易寒緩緩瞪大了眼,疑惑道:“我沒聽錯吧?辦法是好辦法,但如果沒有真正的天才助陣,一切就成了空談啊。”
唐蘊芳道:“關鍵現在李玄丙完全認爲,靈武國足夠找出與各派匹敵的天才。”
易寒皺眉道:“雖然,任何一處地方,都有可能誕生冠絕古今的天才,就比如東海域一個普通的小漁村,就有曲煙妃這種可怕人物,但靈武國目前沒有聽說有這種人吧?”
唐蘊芳苦笑道:“李玄丙根本沒想這麼多,他只是自作聰明,無端自信。”
易寒道:“那難了,這一場比武,極有可能是自取其辱。”
唐蘊芳道:“所以我想讓你想想辦法,看你是否知道哪些門派天才的路數和弱點,我們好便於針對。”
易寒皺眉道:“所以到底有哪些門派天才在青州呢?”
唐蘊芳想了想,才道:“排名第一的肯定是日月聖宮劍道院的首席大弟子屈無咎,此人性格桀驁,才氣縱橫,已然點亮天燈,實力不可估量。”
聽聞此話,易寒直接樂了,忍不住笑道:“又是他啊。”
唐蘊芳瞪眼道:“你認識?”
易寒冷冷一笑,哼道:“見過一面,的確桀驁不馴。”
唐蘊芳點了點頭,道:“我們需要這些門派高手的特點和弱點,這些東西,恐怕只有天地樓能搞到,這一點我找不到別人幫忙。”
易寒擡頭看向她,沉默了很久,才攤手道:“好吧,我可以幫你,誰讓你是我的司主大人呢。”
唐蘊芳哭笑不得,卻還是站起身來,抱拳鞠躬。
寒暄了幾句,唐蘊芳離開之後,易寒才深深嘆了口氣。
他躺在椅子上,把蕭三叫了過來,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而蕭三聞言,卻是疑惑道:“宮主,爲什麼...你一直幫唐蘊芳?現在咱們還需要看靈玄司臉色嗎?”
易寒擺手道:“人以赤心待我,我以赤心待人,況且唐蘊芳只是立場和我不同,她本人是沒有什麼毛病的。”
蕭三點了點頭,轉頭離開,剛走出幾步,卻又停下。
“哎宮主,我差點忘了,青州城現在有上百個施粥點,但僅僅是今天,就有起碼四十個施粥點出現了混亂事件。”
“這些難民不好管啊,根本不聽道理的,工作都快無法開展了。”
易寒笑道:“這個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即使每一個人都對神易玄宮感恩,但感恩之中也會含着自私、蠻橫、懷疑等等。”
“一切的根源是因爲,他們尊敬我們,卻不畏懼我們。”
“所謂敬畏之心,這敬畏二字,少一個都不行。”
他指了指窗外,道:“挑幾個刺兒頭,殺一儆百,讓善良的人敬我們,讓那些有花花腸子的人怕我們。”
蕭三大笑出聲,點頭道:“是!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