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到處都是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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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紅了漆黑的地板,染紅了青銅的大門,染紅了金黃的燈柱。
花劍奴喘着粗氣,手中僅僅握着三尺長劍,盤坐在地上。
她全身都是傷痕,到處都是破碎的裂口,無論紗布怎麼包紮,都止不住鮮血。
薰颻氣惱地將紗布扔到一旁,低聲道:“不行,你不能這樣打下去了,那個怪物太可怕了,以你現在的境界,不是它的對手的。”
花劍奴面無表情,道:“神王只是普通的神靈,青銅巨門的陣法保不住我們太久,終究還是要有一戰的。”
薰颻道:“可是它留下的傷痕是不可治癒的道傷,連血都止不住,怎麼打?不如等下去,一定會有援兵到的,易寒會來找我們的。”
花劍奴搖頭道:“需要他的地方太多,他未必想得起我們,如今只有靠我們自己。”
“這一個月以來,我跟它打了七次,這裡隔絕天地靈氣,它沒有辦法恢復力量,而我則可以直接汲取神王的力量,此消彼長之下,終究能打敗它”
薰颻嘆了口氣,道:“別騙我了,你這個說法已經騙了我三次了,它是八階惡魔對嗎?神靈級的惡魔,目前的你是無法戰勝的。”
花劍奴道:“那我就徹底繼承神王的力量,將之滅殺。”
薰颻苦澀一笑,道:“花妹妹,你已經漸漸在捨棄神王劍法了不是嗎?你已經無法繼承神王的力量了,你在走自己的路。”
花劍奴沉默了。
她看着自己滿身傷口,最終咬牙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帶着你殺出去,否則我會覺得對不起易寒,他畢竟幫了我許多。”
薰颻神色黯淡了起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他...他未必想得起我了...”
花劍奴冷冷道:“都說了,自卑會害了你,你現在本該在陣法巨城裡面,那裡有天道級陣法護佑,必然不會讓你出事。”
薰颻低聲道:“不是自卑,只是...人總該是有用的不是嗎?距離和他分別,已經五年了,我也三十歲的人了...”
“花妹妹,我長大了,我和他的感情其實很薄弱,當初在一起,也更多是迫於形勢。”
“他未必是喜歡我的,若真是喜歡,將來也必然會有緣分。”
花劍奴想了想,道:“太複雜了,我摸不清楚這類情感,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我是要把你帶出去的。”
說到這裡,她嘴角又溢出了鮮血,臉色更加蒼白了起來。
薰颻心疼無比,咬牙道:“我能幫到你嗎?雖然我只是見穴靈之境,但我修煉的《貪癡嗔欲》比較特殊,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影響它的心神。”
花劍奴道:“萬萬不可,你的修爲還未成熟,強行對着高等級生物使用,會造成難以預測的反噬。”
話音剛落,青銅之門一聲巨響,轟然崩塌。
一個鹿身龍頭狐尾的怪物高約三丈,血瞳冷厲,身披白鱗,大步走了進來。
花劍奴深深吸了口氣,眯眼道:“我說過,青銅之門擋不住它。”
她提起了手中的劍,殘破的身軀再一次發出了璀璨的光輝,劍芒縱橫,直接朝着這個怪物殺去。
薰颻呆呆看着這一切,想要幫忙,卻又無能爲力,前方虛空都扭曲了,根本不容許她靠近。
剛想到這裡,花劍奴的身體就倒飛了過來,狠狠砸在地上,將地板都砸得裂開。
這裡的地板可是刀槍不入的規則石板啊!
但花劍奴只是悶哼了一聲,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再一次提劍殺了過去。
於是她又倒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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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次又一次,她幾乎沒有能力再站起來,手中的劍也終於四分五裂。
薰颻眼眶通紅,哽咽道:“花妹妹,你快逃吧,如果沒有我,你應該是能走的。”
花劍奴滿臉是血,艱難咬牙道:“你注意了,等會兒我會把它引到左邊,然後你趕緊找機會從大門逃出去。”
“你只有最多二十個呼吸時間,出去之後什麼也不要管,朝西邊去,去找易寒。”
薰颻道:“那你呢?”
花劍奴沉默着,最終低聲道:“只有自爆,才能拖住它...”
薰颻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一片。
而惡魔,是不會給她們猶豫的時間的。
它衝了過來,而花劍奴則是迎了上去,拖着重傷垂死的身體,將之引到大廳的另一邊,同時大喊道:“快走!”
薰颻滿臉淚水,猛然站了起來,飛奔出去。
花劍奴看着她的背影,送了口氣,丹田開始散發出了璀璨的光芒。
惡魔似乎知道花劍奴要做什麼,當即發出一聲龍吟,一道白光從口中吐出,狠狠打在了花劍奴的丹田。
花劍奴慘叫一聲,小腹直接炸開,身體倒飛砸在牆上,整個身體都爛了,內臟都已經破碎。
只有她的眼睛是清明的,卻發出艱難而不甘的吼聲。
因爲碎開的青銅大門外,薰颻又回來了。
“我不能就這樣走了,否則我會恨自己一輩子。”
她身上開始散發出一道道光芒,全身七百二十個大穴已經漸漸亮起。
她催動着體內所有的力量,攥緊了拳頭,道:“雖然我無知,自私,耍小聰明,又如易寒所說,沒有格局和意志力...”
“但我...我...我卻不能拋下你,哪怕跟你死在一起,都好過我一生悔恨。”
她全身散發出一道道光芒,開始了她優美的吟唱。
伴隨着光暈,奇妙的音節自她口中發出,古怪又擁有極爲優雅的旋律。
白鱗鹿龍聽聞聲音,雙目中血光消失,露出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似乎散發着喜悅之情,在大殿之中優雅地跳起了舞蹈。
花劍奴看着薰颻,聽着這婉轉的聲音,像是置身於森林之中,聽到了無數鳥獸的悅耳鳴叫。
一股莫名的生命之能,自她體內爆發而出,萬靈劍法竟然自動覺醒了。
身體的每一寸血肉都像是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在飛快復甦,不斷癒合。
僅僅十幾個呼吸,她全身的傷勢竟然全部恢復,每一寸血肉都在發出歡呼之聲。
花劍奴心中突然大徹大悟,喃喃道:“原來...這就是萬靈...原來萬靈劍法的真意,是生命的律動,而不是生命本身...”
她伸出了手,掌心竟然長出了一根藤條,上面散發着無盡的生命之能。
一股股強大的氣息自她體內流出,花劍奴以藤條爲劍,朝前斬去,可怕的劍意,直接撕裂的虛空。
白鱗鹿龍頓時屍首分離,慘叫之聲剛剛響起便戛然而止,鮮血朝四周飛濺,染紅了薰颻的身體。
薰颻直直倒了下去,全身的血肉開始萎縮,目光變得渙散了起來。
她癱倒在地,已經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她模糊的目光中,看到了花劍奴的臉。
她艱難發出沙啞的聲音:“告訴他...告訴他...讓他別怪我...”
“不是我要離開他,只是...只是沒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