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易玄宮,蕭三急匆匆跑到五樓,還沒進房間就喊了起來。
“三哥,三哥不好了,城北廢墟又出事了。”
他一把推開門,便看到了蕭三冷冰冰的臉。
“你叫我什麼?”
聽到這句話,蕭四縮了縮頭,低聲道:“總管。”
蕭三道:“在咱們宮裡,要注意分寸,最近這麼多新弟子,你作爲宮裡的老人和骨幹,要樹立一個更好的形象,進屋也不敲門。”
蕭四嘿嘿一笑,道:“知道了總管大人,靈玄司的旗官帶着一衆玄捕,去了城北廢墟的工地,說是我們建設的房屋不合格,要我們拆除。”
蕭三詫異擡頭,疑惑道:“不合格?”
蕭四一陣咬牙切齒,點頭道:“說什麼違背了景州的整體房屋風格,讓我們全拆了重建,難民們自發組成的工人正在和他們對峙着,都快打起來了。”
蕭三騰地站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他低吼道:“跟我去看看,千萬不能打起來,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
蕭四連忙跟上,急道:“總管,我們爲什麼要怕李玄丙啊,他把我們逼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如跟他們幹一場,不然他還以爲我們好欺負呢。”
蕭三沉聲道:“宮主有令,目前追求的格局是穩定,我們有更大的事要做,暫時不考慮和李玄丙翻臉。”
剛剛下樓,又一個弟子衝了過來,抱拳鞠躬道:“啓稟總管,有一個老頭求見,說是日月聖宮的劍道院院主,要見咱們宮主。”
蕭三愣了好幾個呼吸,才深深吸了口氣。
日月聖宮劍道院院主,這可是腳一抖就要令天下顫抖的超級強者啊,他來見宮主?
蕭三當然知道易寒一直在隱藏身份。
他想了好幾個呼吸,才咬牙道:“好吃好喝招待,以最高的禮儀接待,但給他說明白,宮主正在閉關,不見任何人。”
“是!”
弟子離開之後,蕭三才又立刻出發趕往城北廢墟。
這裡的大坑已被填滿,重新修築了道路,殘留的建築痕跡也被清理,地基也都打好了,一座座高牆築了起來,四周聚滿了人。
數百個青壯年難民聚在一起,正擋住了靈玄司衆位玄捕,雙方吵得不可開交,大戰幾乎一觸即發。
“都給我停下!”
蕭三大吼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邁着步伐,沉着臉走了過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身材高大的耿大樹站在難民身前,他是這批難民的領導者。
“蕭總管,俺們又見面了。”
耿大樹抱了抱拳,轉頭指了指靈玄司的玄捕,咬牙道:“這羣王八蛋太可惡了,他們不管我們死活,還要阻止神易玄宮給我們建房子,要把我們逼上絕路。”
蕭三看了那羣玄捕一眼,才壓着聲音道:“耿好漢,你要加入神易玄宮,我是同意的,我只是讓你等我們宮主出關,你幹嘛跑到這裡來了啊。”
耿大樹笑了一聲,隨即道:“反正都要等宮主同意,這幾日正好沒事,就陪陪大家。要不是這樣,俺還發現不了靈玄司這些狗崽子如此可惡。”
此話一出,四周諸多青壯年難民也吼了起來。
“蕭總管,不是咱們非要給您添麻煩,而是這些雜種要拆我們的新家啊,這如何能忍。”
“是啊,不怪耿好漢,是我們忍不住了,必須要跟靈玄司幹一架。”
“不錯,若是幹贏了,沒準兒神易玄宮還能收咱們當弟子。”
蕭三擡起頭來,大聲道:“夠了!神易玄宮有自己的規則,是不是能當弟子,和靈玄司沒有任何關係。”
“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現在,馬上把你們手上的東西都放下來。”
數百個人,手中拿着鋤頭、鎬子、鏟子,面上全是憤怒。
但聽到蕭三這句話,他們卻都毫不猶豫把東西放下。
“蕭總管,我們相信你,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
“對,神易玄宮一句話,老子上刀山赴火海都行。”
“俺們這條命,就是神易玄宮給的。”
靈玄司數十個玄捕面面相覷,其中一個旗官眯着眼,冷笑道:“蕭總管好大的威風啊,你一句話,大家就都老實了。”
“這景州是景王殿下的景州,還是你靈玄司的景州啊?”
蕭三這纔回頭看向旗官,眯眼道:“劉運,是李玄丙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過來搗亂的?”
劉運眉頭一皺,不屑道:“神易玄宮還要管我們靈玄司了嗎?”
蕭三道:“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兩個月之內,神易玄宮必須要讓難民們住進自己的新家。”
“你們來這裡,不就是要錢嗎?神易玄宮從來不缺錢!”
劉運頓時大笑道:“痛快!蕭總管果然大氣!每一戶房子,收取五個玉晶的建設費,沒意見吧?這是景王殿下的命令!”
四周的百姓頓時大吼了起來。
“五個玉晶?你們他媽搶錢呢!”
“這是什麼朝廷,這是什麼王爺,就只會欺負咱們平頭老百姓。”
耿大樹更是一步朝前跨出去,拳頭捏得啪啪直響,咬牙道:“貪官污吏,欺壓百姓,俺今天非要教訓你們不可。”
四周的百姓也全部拿起了武器,慢慢朝靈玄司玄捕包圍過去。
而劉運振臂一揮,數十位玄捕全部拔出了刀。
以雙方的戰力來說,這些百姓就算是全死絕,也根本打不過靈玄司的玄捕。
蕭三心中一急,連忙大吼道:“都給我住手!”
他看向劉運,寒聲道:“據統計,這次需要回家的難民,足足有六十多萬戶,每戶五個玉晶,總共就是三百萬玉晶。”
“劉運,李玄丙是要搶劫嗎?”
劉運淡淡道:“這是景州!景王殿下的封地!他有權制定任何律法!你們神易玄宮不是有錢嗎?三百萬都給不出來?”
蕭四眼睛都紅了,大吼道:“去你媽的,什麼狗屁景王,老子真恨不得砍下他的頭。”
“混賬!”
蕭三霍然轉頭,一巴掌打在蕭四的臉上,大聲道:“你在胡說什麼!立刻道歉,然後滾回宮裡去。”
“三哥!總管!”
蕭四急道:“他們都騎在我們頭上拉屎了。”
“道歉!”
蕭三的語氣十分堅決。
蕭四滿臉漲紅,憋了很久,才重重跺了跺腳,大聲道:“對不起!我錯了!希望景王殿下原諒!”
說完話,便捂着臉快跑而走。
“呵呵!”
劉運這才淡笑道:“我以爲神易玄宮要造反呢...”‘
蕭三笑道:“哪有的事,景王殿下別誤會就好。”
劉運深深看了蕭三一眼,道:“蕭總管,錢準備好,然後親自送到靈玄司來,懂嗎?”
蕭三抱了抱拳,道:“所以之後,他們可以安心施工了,對吧?”“
劉運道:“什麼時候錢到位,什麼時候就可以重新開工。”
說完話,他看向四周的難民,大笑道:“一羣烏合之衆,還想造反,真是可笑至極。”
伴隨着笑聲,一衆靈玄司玄捕,才收刀回鞘,緩步離開。
蕭三嘆了口氣,沉默了很久,才大聲道:“明天一早,你們就開工吧。今晚我會送錢過去。”
......
深夜,疲倦的蕭三從靈玄司送錢回來,回到自己的房間,重重躺在了牀上。
他按着自己的頭,舒緩着緊張了一天的神經。
而很快,門突然被推開,蕭四大步走了進來。
蕭三看了他一眼,道:“這麼晚了不睡幹啥?”
蕭四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蕭三笑了笑,嘆聲道:“行了,今天白天,的確委屈你了。”
蕭四擡起頭來,攥緊了拳頭,大聲道:“三哥,現在是在臥室休息,總可以叫三哥了吧?爲什麼我們一直忍讓啊?宮主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麼大事啊?”
“今天我都快氣死了,我真的好想把那個狗屁旗官的頭砍下來。”
蕭三坐了起來,拍了拍牀,道:“莽夫之勇,相比於曾經所受的苦難,你現在受點委屈怎麼了?就活不下去了?”
蕭四咬牙道:“以前的仇,咱們都是想辦法報了的,但現在...”
“現在不一樣了!”
蕭三站了起來,大聲道:“老四,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現在不是塵土幫的壇主了,你是神易玄宮的骨幹,你的所作所爲,會影響神易玄宮。”
“以前你可以快意恩仇,在刀口上舔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但現在你若是要去做一件事,就會有無數的弟子跟着你去做。”
“你要把他們帶向哪裡?是地獄還是未來?”
“你不能再這樣魯莽下去了,你要學會成熟。”
蕭四無奈道:“到底什麼是成熟啊!我不懂啊三哥!”
蕭三還沒回答,一個平淡的聲音突然響起。
“成熟就是,能夠控制自己的慾望和情緒,讓自己時刻保持冷靜。”
伴隨着聲音,易寒緩步走進了房間。
蕭三頓時大喜,抱拳鞠躬道:“參見宮主!宮主您終於出關了!”
蕭四也結巴道:“參...參見宮主...”
易寒的臉色很平靜,語氣也沒有任何變化。
他只是繼續輕聲道:“成熟是,認清楚自己在世界的何處,想要去何處,明白自己要走的路。”
“在這條路上,成熟的人,能夠忍受苦難、抗住壓力、面對挫折和艱辛,有着堅韌不拔的意志力和恆心。”
“他的路會隨着對世界的認知不斷加深,而不斷變化,並且一直走下去,雖千萬人吾往矣。”
說到這裡,易寒才淡淡一笑,道:“這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不易的,艱難的。”
“但作爲神易玄宮的高層,卻必須要做到這些,正如蕭三所說,你的任何決定,都關係着神易玄宮的興衰和無數弟子的命運。”
蕭四低着頭,大聲道:“宮主,我不懂,但我一定會記住這句話,慢慢弄懂它。”
易寒點頭笑了笑,隨即看向蕭三,道:“這些日子做的不錯,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嗎?”
蕭三連忙道:“請宮主明示!”
易寒道:“派出弟子,深入難民羣中,大肆傳播這段時間以來靈玄司的可惡行徑,以及神易玄宮爲了保護難民,所做的付出。”
“挑選難民之中有聲望的骨幹成員,尤其是青壯年,讓他們動員百姓,讓百姓團結起來,思想漸漸統一。”
“我會給出基本的綱領,按照綱領,給百姓宣傳。”
蕭三聽完之後,想了片刻,眼睛發亮,喜道:“我明白了宮主,像其他門派一樣,創造凝聚力。。”
易寒卻是搖頭道:“不單單是凝聚力,而是真正的萬民宏願,衆生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