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草帽,打扮的像個西部牛仔的盜草人在林間縱躍,若隱若現,找到目標後,它一個急停,跟着就轉動手中的套索,拋向了獵物。
啪!
套索命中,但是獵物的力量太大了,直接把盜草人扯了一個跟頭,半截身子栽進了土壤中。
“……”
衛梵滿腦門的黑線,猜測盜草人不會是笨蛋吧,獵物的體型比它大了不止五倍,是容易套住,但是你拉得動嗎?
啪啪!
咿呀伸出根鬚,戳了戳衛梵的臉頰,他豁然回頭,看到不知道何時,身邊已經聚集了幾株植物。
儘管沒有眼睛,但是衛梵知道,這些植物正盯着他。
汗水很快溼透了衣衫,衛梵很想撤走,但是越來越多的植物圍了過來,好奇的打量他。
百草夜行,其中更有不少珍稀,已經誕生了意志,盜草人遮蔽氣味的藥劑,不可能瞞過所有植物。
噠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響起,幾乎是眨眼間,一匹白色的‘駿馬’出現在衛梵眼前,它的身上,有着玄奧神秘的綠色魔紋,在暗淡的森林中,閃爍着華麗的熒光。
“這是什麼?”
衛梵竭力的壓制着緊張,可是心臟還是劇烈的躍動,面前的‘白馬’,從胸部以上,竟然是一個人類男子的上半身,它的每一縷肌肉都纖毫畢現,呈現着最完美的黃金比例,它的臉龐,也是英美駿雅到無以復加。
這是連博學的女影導師都從未講述過的神秘物種。
人馬男根本不屑於說話,恐怖的靈壓,轟的一下,從身上散發開來,吹的四周的植物飛跌,草葉俯首。
衛梵就像被攻城錘打中,擊飛了出去,身上的衣服也被衝擊撕成了碎片,幾乎是本能的,他抓住了盆栽。
咿呀!
森千蘿亮起了綠色的光芒,守護衛梵。
砰!
衛梵摔在灌木叢中,暈死了過去,咿呀也捲縮回了花苞中。
“咦?”
捏死衛梵,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可是人馬男並沒有再動手,而是原地踏了一步,盯向了他的胸口,
衛梵的心臟部位,有一個淡淡的斜十字疤痕,沒有任何神奇之處,但是心跳聲,卻是讓白馬極度的不舒服。
百草夜行,只會向前,它們會吞噬一切擋住去路的生靈,可是在衛梵摔進來後,居然都繞開了,彷彿這個人類就是什麼恐怖的災厄一樣。
噠!
遲疑了幾秒的人馬男踏前一步,準備殺死衛梵,可是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猶如泉水叮咚。
人馬男側耳傾聽,隨即向着後方,左手撫胸,恭敬的鞠躬,然後轉身離開。
衛梵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午後了,雨水淅淅瀝瀝的打在周遭的植物上,氤氳出一層水霧。
“咿呀!”
一直守在旁邊的小女妖見到衛梵睜眼,立刻開心的叫了起來,用雙手捧着一捧雨水,遞向他的嘴邊。
“我沒事!”
衛梵坐了起來,身體的確沒有不適,反而有一種通體舒暢的感覺,這是身體中的雜質,被‘綠潮’沖刷殆盡的緣故。
百草夜行,不愧是千年不現的神秘自然奇觀,只是行進時產生的綠色霧氣,就有這麼大的效果。
衛梵能察覺到,他的靈壓提升,境界又前進了一步,還有夜行路線上的這些植物,也都變得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叨叨!”
原本蹲在旁邊正擦拭花盆的盜草人,立刻拽住了它的套索,在衛梵的面前,來回走動。
一個食指長的參人被套索捆着脖子,似乎已經死掉了,就那麼被拖在地上,粘滿了泥土。
“你這是在炫耀?”
衛梵的眼皮有些跳,盜草人擺出了滿不在乎的神色,可時不時地偷瞄他,渴望看到他羨慕嫉妒的表情。
啪啪啪!
咿呀揮舞着根鬚,朝着盜草人就是一頓鞭打。
“走了!”
衛梵起身,沒有抓到任何植物,他並沒有任何不滿,畢竟能夠看到百草夜行,就不虛此行了。
說實話,衛梵現在都在後怕,那位人馬男至少是斬龍境以上的強者,殺他,外放靈壓就足夠了。
“叨叨!”
盜草人擋住了去路,指着森千蘿和參人大叫。
“交換?你想都不要想!”衛梵不屑:“更何況,按照承諾,你抓到的草藥也是我的。”
這株參人通體白色,在頭上還有一個光芒凝聚的光環,是傳說中的天使參,價值不可估量。
人蔘是續命的極品藥植,而天使參更甚,它的成分,可以壓制疫體的活性,所以那些被急性感染的瀕危病人,可以通過服用天使參,控制疫體侵染,等到滅疫士到來。
當然,別說天使參比不上森千蘿,就算咿呀是一株普通的盆栽,只因它是母親的遺物,衛梵就不會和任何人交換。
“好了,別吵了,送我回洞穴,你就自由了,算是你帶我看到百草夜行的報酬。”
衛梵抱起森千蘿,催促盜草人,離開這麼久,白羽袖肯定要急瘋了。
一路無話。
蹲在地上,盜草人不捨的撫摸着花盆,不時的瞟一眼整理行裝的衛梵,臉上表情糾結。
“再見!”
衛梵背起旅行包,朝着盜草人擺了擺手,眼神中沒有任何的貪婪和懊悔,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少年,不會因爲稻草人價值連城就食言而肥。
“叨叨!”
盜草人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牽着的天使參都丟掉了,也不在乎,森千蘿的離去,彷彿就像在它的胸口上挖出了一個洞。
出了莽山,重新看到人類的痕跡,衛梵有一種從野人迴歸的感覺,忍不住扯着嗓子發出了一聲大吼。
路過的砍柴人,一臉看到神經病的嫌棄。
“喂、少年,有什麼好貨色嗎?”
字跡剝落的站牌下,是一張爬滿了鐵鏽的長椅,幾個採藥人坐在那裡,打了聲招呼。
爲了不必要的麻煩,衛梵搖了搖頭。
採藥人不屑的笑了笑,也沒把他當一回事,這個行當,需要的是經驗,衛梵太年輕,肯定是一無所獲。
長途汽車很簡陋,連玻璃窗都沒有,就是一個四面透風的鐵箱子,還顛簸的要命,但是衛梵卻很喜歡。
慣例的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左手託着下巴,欣賞着怎麼都看不膩的風景,驀然,衛梵覺得腳下有什麼東西,低頭,便看到盜草人揹着大包小包,爬山了座椅。
顧不上放下行囊,盜草人就迫不及待的跪在森千蘿旁邊,用臉頰摩擦盆栽,一臉的幸福。
“你要跟我回家?”
衛梵調侃。
盜草人扭頭,上下打量了衛梵一眼,就嫌棄的扭頭,一口口水吐在了坐墊上,鄙視之情溢於言表。
啪啪啪!
咿呀伸出根鬚,猛扇盜草人的臉龐,這貨卻是甘之如飴。
“受虐狂!”
衛梵嘀咕了一句,示意兩個小傢伙不要被前邊的乘客看到,便閉上了眼睛休息。
趕回小鎮已經是深夜了。
傢俱擦拭的一塵不染,顯然是白羽袖每天都來打掃,書桌上還用墨水瓶壓着一張紙,畫着一張憤怒的小臉。
“希望這次不會被責怪的太慘!”
衛梵收起畫紙,開始處理草藥,否則保存不當,會造成藥效流逝。
盜草人檢查了一下新環境,還算滿意,就開始在窗臺堆放行李安家,它要和森千蘿睡在一起才安心。
“喂,你是嫌棄我活的不夠長嗎?”
衛梵無語,雖說盜草人很罕見,但是它的外型終究是上過植物大百科圖鑑的,要是被心懷叵測的人看到,絕對會用盡一切手段搶奪的。
盜草人完全無視了衛梵。
“你也會被抓走,泡進標本瓶中。”
衛梵看到盜草人一臉迷茫,用手抓着腦袋,便走到牆角,掀開了鹹菜罈子,“瞧,就合醃蘿蔔一樣!”
咻!
盜草人跳了過來,扒着壇口瞅了一眼,看到那些泡的發脹的蘿蔔,漫不經心的表情頓時變得驚恐,摔在了地上,接着狂奔回窗臺,收拾它的行李。
衛梵以爲盜草人會被嚇跑,沒想到它卻是一溜煙躥到了牀下,不過跟着又衝出來,跳上了牀頭的抽屜,打開,躺了進去,左右滾了幾圈後,這才滿意的鬆了一口氣。
“……”
如果這貨不是一個受虐狂,還總喜歡鄙視自己吐口水,衛梵絕對很歡迎家裡住上一隻盜草人。
“房租怎麼辦?哦,就是你住在這裡,要支付相應的報酬!”
衛梵解釋。
盜草人從行李中,翻出了兩個被藤蔓困住的幽靈菇,丟在了地上。
“這本來就是我的吧?”
衛梵鬱卒。
“咳,呸!”
盜草人的回答很簡單,直接就是一口口水。
“咿呀!”
衛梵喊人。
一條根鬚從盆栽中伸出,纏上盜草人的身體,捆綁成龜甲縛的姿態,把它倒吊在空中。
“別緊張,這是歡迎儀式。”衛梵屈指彈了一下盜草人的腦袋:“你不是總喜歡‘叨叨’的亂叫嗎?以後就喊你叨叨了。”
不再管這個小傢伙,衛梵打水,簡單的梳洗後,便鑽進了被窩。
“幽靈菇採到了,希望鄭煌不會反悔。”
衛梵覺得自己有點杞人憂天,爲了討好校長,拿到上京大學的推薦信,恐怕再高的代價,鄭煌估計都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