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出現,猶如給平凡無奇的小店,灑下一縷金色明媚的陽光,蓬蓽生輝,馥郁芳香,彷彿天地空氣,都因她的到來,而充滿了天花香氣。
月光從窗外傾瀉照射而入,映照着師妃暄的身姿,如天外飛仙,鍾靈俊秀,川嶽秀麗,猶如空谷幽蘭之中的精靈,燦爛輕盈,香氣氤氳,以李世民的睥睨天下,徐子陵的淡然自甘,宋師道的風度翩翩,瞬間都被她的曠絕當世的仙姿美態所懾。
“師妃暄!”蘇劍沙沉聲說道,儘管早就知道秦川乃是師妃暄做男子裝束,但是真的面對面,見到這位當今武林第一聖地的最傑出弟子,芳華絕代,仍然心中微凜,費了好大的勁,才能保持內心的平靜。
哐當
沈落雁手中的瓷器茶壺摔落在地,碎成七八片,水灑了一地,她瞪大了秀目,看着師妃暄,簡直不敢相信,這世間還有如此氣質出衆的女子,一出場就如衆星捧月一般。
“好美啊!”沈落雁喃喃自語。
她平時自負美貌,可比起師妃暄來,就少了空山靈雨的氣質,如真似幻,恍如在夢中一般的出塵氣質。
“在下秦川,方外之人,特立獨行,喜愛和英豪之人交流,因怕麻煩,故此才做化名,還請蘇先生見諒。”師妃暄聲音悅耳徐徐,語速比尋常人都慢,可卻讓人心生仰慕,興不起問罪之心。
蘇劍沙端坐不動,似乎師妃暄的曠世氣質在他眼中不起波瀾,他灑然一笑:“既然你不肯說出真名,我也不點破,姑且叫你秦川吧。在下只是一個少年,名不見經傳,治下無方,毫無建樹,怎當得起秦兄的賠禮。你還是趕緊辦正事,問問秦王,如何做一個明君吧。”
這番話說的綿裡藏針,滴水不漏,即便是師妃暄也無可反駁。
徐子陵,宋師道,李世民突然醍醐灌頂,彷彿是一道閃電劃過腦海,終於都猜測出眼前這位是誰了。
如今洛陽城內最大的盛事,就是武林第一聖地慈航靜齋的聖女師妃暄橫空出世,要解天下黎民之倒懸,化干戈,止紛爭,爲萬民擇明君。
中原武林第一人寧道奇,親自出山,把和氏之璧交給了師妃暄。
一時間天下矚目,萬人空巷,風頭一時無兩,上至士大夫,下至販夫走卒,都知道了當今天下的這一盛事。
有能力逐鹿中原的人,雖然不少,可算來算去,也就只有寥寥數人,能入得了師妃暄的法眼。
今日聲稱爲秦川的人,突然造訪,向秦王請教爲君之道,其目的不言自明。
而秦川本人,氣質空靈,超凡出塵,曠世奇才,神聖之軀,不是女扮男裝的師妃暄,又能是誰呢?
秦王李世民最先醒悟過來,他虎目圓睜,露出悲天憫人:“秦兄錯愛,在下不敢不答,當初一力襄舉家嚴起兵,是看到天下分裂,四面刀兵,萬民塗炭,死屍遍野,想要推翻暴君,建立朗朗乾坤,並無私心,秦兄的問題,恕在下無能回答。”
秦川平靜地道:“秦王何必自謙,剛纔我正是想起世民兄設有一個‘天策府‘,專掌國之徵討,有長史、司馬各一人,從事郎中二人、軍諮祭酒二人,典籤四人,錄事二人,記室參軍事二人,功、倉、兵、騎、鉈、士六曹參軍各二人,參軍事六人、總共三十四人,儼如一個小朝廷,可見世民兄志在高遠,纔有感而問。“
李世民虎軀一震,沒想到師妃暄對他的天策府瞭如指掌,露出苦笑:“我服了!爲君之道,不過任人唯賢。”
“大亂之後,如何大治?”
“亂後易教,猶飢人易食,若爲君者肯以身作則,針對前朝弊政,力行以靜求治的去奢省費之道,偃革興文,布德施惠,輕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應如響,不疾而速,中土既安,遠人自服。”
這番話說的高屋建瓴,遠勝竇建德,王世充之流,李世民日後能爲一代明君,確實是有過人之處。
師妃暄聽後默然不語,好一會才道:“蘇先生以爲世民兄之論如何?”
蘇劍沙沒有料到師妃暄會問自己的意見,搖頭輕笑,並不答話。
師妃暄皺眉,問道:“蘇先生爲何發笑?”
“我笑你太幼稚,”蘇劍沙平平淡淡,說出的話卻足以震動天下,要知道師妃暄出道以來,被天下武林奉爲聖女,冰清玉潔,武功高絕,才智冠絕天下,又有慈航靜齋在背後撐腰,聲勢之隆,超過當世任何一位梟雄。
就連道門第一人寧道奇,都要爲她鋪路,保駕護航,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一展才華,好博得師妃暄的青睞。
蘇劍沙倒好,不但不順着師妃暄的思路走,有幸承蒙師妃暄相詢,竟然直斥其非,說她幼稚,簡直是離經叛道,與天下爲敵。
師妃暄卻並不動氣,涵養極高,淡淡的說:“秦某願聞其詳。”
“這天下是你的嗎?”蘇劍沙平靜的問。
“自然不是,”師妃暄輕搖螓首:“天下是黎民百姓的,是萬民共有。”
“那你有何資格,代替萬民。”蘇劍沙冷笑。
師妃暄秀眉微蹙:“在下有些話不便明說,秦某雖然只是一介遊道之人,但是這次踏足中原,卻是身負師門重託,更有千年異寶,務要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可笑,到現在還在藏頭露尾,”蘇劍沙一掌拍在桌子上,碗碟蹦起老高:“慈航靜齋了不起嗎?憑什麼替天下人做決定?誰做皇帝要你們說了算嗎?”
“你們身爲方外之人,佛門丘尼,就該虔誠禮佛,不問世事,卻搞的神神秘秘,硬是要來蹚渾水,是何居心?”
“每次都搞出一個什麼聖女,本就是做些寡廉鮮恥的事情,偏要裝作清麗無雙,冰雪聰明的樣子。怎麼,不服嗎?那你告訴我,上一代,上上一代的聖女都幹了些什麼事?”
“碧秀心色誘邪王石之軒,偷了他的不死印法,找出其中的破綻,交給了慈航靜齋,是也不是?梵清惠更是可惡,腳踩幾條船,一面和寧道奇糾纏不清,一面卻勾引天刀宋缺,最後迫使宋缺退出天下中心,心灰意冷,偏居一隅,是也不是?”
“你師妃暄有師門造勢,又有寧道奇保駕護航,趁着天下紛爭,就來搞風搞雨,還爲萬民選明君?你們是爲自己鋪路,保證你們白道武林第一的位置吧?”
“你!”師妃暄聽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差一點道心失守,破了慈航劍典的最高心法。
她萬萬沒有想到,蘇劍沙會說出這樣一針見血的話來,讓她苦心營造的出塵仙子氣質蕩然無存,甚至知道許多前輩秘辛,醜陋秘聞,毫不留情面的公之於衆。
慈航靜齋千年以來,無數天才弟子,爲之奮鬥的化外第一聖地形象,轟然崩塌。
師妃暄再也不復聖潔的氣質,臉色氣的漲紅,胸口急劇起伏,一口鮮血堵在心中,差點口噴鮮血,過了好一會,才叫道:“你。。。你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