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轉,到了洪武十九年,沐英決定用堅實的磚石爲雲南府城築起一道高高的城牆,這不僅是一道防禦的屏障,更是他心中對這片土地深沉的愛護。城內,他設立了雲南承宣布政使司和都指揮使司,這些衙門如同城市的脈絡,管理着地方的大小事務。而他爲自己建造的西平侯府,則如同這座城市的心臟,威嚴而莊重,他居住其中,威風凜凜,成爲了雲南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沐家世代鎮守雲南,其威望之高,幾乎可與親王比肩,朝廷對他們的優待,也讓百姓們私下裡親切地將黔國公府稱爲沐王府,這個名字,承載着百姓對沐家的敬愛與信賴。
這一天,沐王府內,黔國公沐天波正坐在書房中,手捧林小風主編的十七年邸報,讀得津津有味。這份邸報,如同現代的報紙,內容包羅萬象,既有大明朝內外的風雲變幻,也有金銀銅的兌換率,更有那些引人入勝的野史小說,讓人目不暇接。
沐天波的弟弟天澤與天潤也坐在一旁,同樣被邸報的內容深深吸引。天澤讀完一篇野史,拍着胸脯笑道:“這野史寫得也太離譜了,什麼都敢編!”天潤則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當時的史官可能記錄得不夠詳細。你想,如果司馬昭真的弒君了,他爲什麼不直接殺了史官改寫歷史呢?”
“爲什麼?”天澤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問道。
天潤嘿嘿一笑,解釋道:“不殺史官,頂多就是在史書上留下他弒君的罪名;但如果殺了史官,那正史就難以說清了,野史肯定會滿天飛。”
“我聽說野史裡還寫了司馬昭在街上……”天潤正要繼續,卻被天波一聲厲喝打斷:“住口!”他丟下邸報,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語從腦海中驅散。
“來來來,喝茶!”天波舉起茶杯,一口飲盡,試圖平復心情。
衆人剛端起茶杯,管家便急匆匆地跑進來報告:“稟沐國公大人,門外有幾個自稱是錦衣衛的人求見。”
雖然沐天波的爵位是黔國公,但云南的老百姓都習慣叫他沐國公,這個稱呼,無論是從碑文還是歷史口傳中,都能找到它的痕跡。
沐天波一聽錦衣衛又來了,心中不禁格登一下,暗自思量:“前腳剛走了一撥,怎麼又來了呢?”他忙問:“是不是前面那撥人?不是的話,快請進來!”
管家答道:“不是前面那撥,前面是南京來的,這次是北京來的。”
“快請!”沐天波邊說邊整理衣裳,準備出去迎接。南京來的錦衣衛是太子朱慈烺派來的,而這次北京來的,則是林小風的手下。對於林小風派來的人,沐天波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敬重。
天澤和天潤也不敢怠慢,跟着哥哥一起出去迎接。到了門外,只見六個穿着客商衣服的人站在陽光下,他們各自有着不同的風貌,皮膚因長期的風吹日曬而顯得黝黑泛紅。
領頭的那位穿着藍衫短衣,摘下斗笠,抱拳拱手道:“北鎮撫司指揮同知寧習孔見過沐國公。”
沐天波打量着寧習孔,同時也在被寧習孔打量着。沐天波雖然身高五尺有餘,但並不魁梧,反而略顯虛胖,但他的面容清秀,眉清目秀,鼻樑高挺,嘴脣薄而顯得文雅,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錦衣衛指揮同知?”沐天波心中一驚,隨即頭皮發麻。要知道,這個職位可是僅次於指揮使的大官啊!
驗明身份後,沐天波趕緊還禮:“見過王同知,可有陛下的旨意?”這句話問得得體,因爲錦衣衛是皇帝的耳目,如果有旨意肯定會帶來。
寧習孔微微點頭:“只有口諭,沒有聖旨,咱們進去詳談吧。”
“好!”衆人步行至沐王府正廳,沐天波和寧習孔進去談話,其他人則留在外面等候。
廳門一關,沐天波立刻跪下:“臣黔國公沐天波公叩見陛下,吾皇萬歲……”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迴盪,顯得格外莊重。
寧習孔揹着手,挺着胸,目視遠方,開始傳達皇帝的口諭:“黔國公聽着,陛下說:‘雲南不能亂,小亂可以,但不能大亂。’”這句話如同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沐天波的心頭。
前陣子錦衣衛就來說吾必奎、沙定洲可能要反,但一直沒有確鑿證據。他哪敢僅憑几句空話就興師動衆呢?只能小心翼翼地防備着。此刻,他心中如同翻涌的江海,波濤洶涌。
“臣領旨!”沐天波回過神來,趕緊領旨起身。兩人對坐,氣氛凝重。
“沐國公啊,吾必奎真的要反了!”寧習孔開門見山地說。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沐天波眉頭緊鎖,沉聲道:“可有實證?若有,我即刻召集土司平叛;若無,我也無能爲力啊。”他的責任就是穩定雲南局勢,管理土司。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是不會輕易動兵的。
“有。”寧習孔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沐天波。紙上密密麻麻地寫着吾必奎購買糧草、製造箭矢的證據,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刺痛着沐天波的心。
wWW_ тт kān_ ¢ ○
沐天波看完後,寧習孔接着說:“錦衣衛在雲南駐守了幾個月,根據線報,吾必奎最近購買了大量糧草,還製造了無數箭矢,這肯定是要反的節奏啊!”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焦急與無奈。
沐天波點了點頭,收起紙條又問:“王同知還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嗎?”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聽到這話,寧習孔心裡涼了半截。沐天波的意思很明顯——他不信錦衣衛的話。其實這也難怪沐天波,那時候的錦衣衛在林小風手裡幾乎成了擺設,探聽消息不行,但販賣消息倒是挺在行的。
“沒有了。”寧習孔起身拱手,“消息已經帶到,我們要回京覆命了。沐國公保重。”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無奈與遺憾。
沐天波急忙起身挽留:“王同知遠道而來,我還沒來得及款待呢,怎麼就要走了?”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真誠的挽留之意。
“國公客氣了,我們回去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寧習孔微笑着拒絕了他的挽留。
見寧習孔去意已決,沐天波也不好強留,便命人準備了銀兩和糕點讓他們路上用。他站在門前,目送着寧習孔一行人離去,心中五味雜陳。
寧習孔他們出了城後,假裝往北走,好像要乘船沿金沙江進入四川似的。
出了沐王府,餘錫朋立刻派了兩路人馬出去。一路喬裝打扮前往元謀探探吾必奎的底細,另一路則帶着密信去見沙定洲。六天後,探子從元謀歸來,報告說:“消息無誤,吾必奎確有反心!”沐天波聞言大吃一驚,怒道:“他怎麼敢!”餘錫朋沉聲道:“現在不是追究他爲何反叛的時候,咱們得趕緊集結兵力以防萬一。”沐天波點了點頭,開始琢磨對策。
秋風蕭瑟,吹動着府中的梧桐葉沙沙作響。沐天波站在窗前,凝視着遠方的天空,心中盤算着如何應對眼前的危機。他深知,調集土司的軍隊並非易事,需要在各方面都做到平衡。糧草雖可籌措,但若對哪個土司厚此薄彼,便容易引發動亂。土司們之所以樂意幫助朝廷,一是因爲平叛有功可以得到人口、錢糧和地盤;二是因爲可以立下軍功保住自己的世襲地位。因此,沐天波不敢輕易禁止沙定洲出兵,生怕他會因此心生異心。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沐天波對餘錫朋說:“你告訴沙定洲,不要多心,我留着他的部隊有大用處。”餘錫朋雖心中有疑惑,但也不敢多問,只能領命而去。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便到了十月二十八日這一天。元謀土司吾必奎開始集結兵馬,分三路出擊。一路軍隊沿江北上,攻打駐守在金沙江畔的李大贄;一路則攻取大姚;還有一路則南下切斷楚雄的水陸交通要道。吾必奎親自率領三千精兵,乘坐無糧之船疾馳而下。秋風獵獵,戰旗飄揚,他們如同離弦之箭,直奔金沙江畔。
明軍駐紮在渡口鄉,看到船隻駛來,都以爲是糧草到了,紛紛出營迎接。然而,等船隻靠近渡口後,卻突然放慢了速度。數百艘船隻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江面,宛如一片黑色的森林。首船靠岸後,士兵們掀開篷布一看,竟然露出了五六門火炮!這些火炮在陽光下閃爍着寒光,彷彿預示着一場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
岸邊的明軍一瞅見火炮,全都愣住了。他們原本以爲來的會是糧草,卻沒想到會是這些冰冷的殺人機器。有人大聲呵斥:“咱們軍裡缺的是糧食,不是火炮,運這些來幹啥?”他的聲音充滿了不解和憤怒。
“對,押糧的官兒呢?快出來!”另一個士兵喊道,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焦急。他們都知道,沒有糧食,他們將無法繼續堅守。
“快告訴李參將,說來的不是糧,是火炮!”一個傳令兵急忙轉身,想要去通知李參將。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土司的士兵已經點燃了炮引。
“轟!”的一聲巨響,江面都跟着搖晃起來。炮彈如同鉛丸子一般,嗖嗖地飛出來,直撲明軍。明軍們壓根兒沒想到會是火炮攻擊,他們都只穿着號衣,沒有披盔甲,好多人甚至連武器都沒帶。
炮彈的威力是如此的巨大,那些穿着盔甲的士兵也擋不住。大的炮彈直接穿過幾個人,還有餘力再傷幾個;小的炮彈射進士兵的身體,血花四濺,他們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疼痛來得太突然,全身像被針扎一樣。“我的手!”“我眼睛看不見了!”慘叫聲此起彼伏,迴盪在江邊。炮火一停,土司的士兵們揹着弓箭,拿着腰刀和藤牌,衝上岸來大肆屠殺。那些沒上岸的士兵也不閒着,他們彎弓搭箭,射向明軍。血肉之軀哪擋得住這鋒利的刀劍和箭矢?轉眼間,前線的明軍就死了上百人,受傷的哭喊着逃跑,沒受傷的也被嚇得四散奔逃。
原本精銳的部隊,在火炮和弓箭的攻擊下,瞬間崩潰。“殺啊!”土司士兵趁着這勢頭,瘋狂追殺。他們像一羣餓狼一樣,撲向那些驚慌失措的明軍。
明軍的營寨就在岸邊不遠處,逃命的士兵們都往營裡跑,想尋求庇護。營裡的士兵一聽炮聲就集合了起來,他們緊握着武器,神色緊張地等待着逃兵的到來。等逃兵一到,他們匆忙間組成了幾百人的隊伍,李大贄領着他們想反擊。
然而,迎上來的不是土司士兵,而是自己的潰兵。裡面外面的人擠在一起,寨門都被堵死了。李大贄看着這一幕,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怒。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危急。
“嗖嗖嗖!”營裡突然箭如雨下,土司的硬弓比騎兵的軟弓威力大多了,輕易就穿透了號衣,血肉橫飛,慘叫聲連連。箭雨之下,軍心渙散,士兵們都扔了盔甲兵器逃命,自相踐踏,只求活命。他們像一羣無頭蒼蠅一樣,在營寨裡四處亂撞。
三千明軍,潰敗得像螞蟻窩被搗了一樣。吾必奎率領的三千土司士兵緊追不捨,他們像一羣獵豹一樣,追逐着那些驚慌失措的明軍。從早上打到晚上,土司軍大獲全勝。他們歡呼着、吶喊着,慶祝着這場勝利。
兩邊都是三千人,但戰果卻截然不同。土司軍只損失了一百多人,而明軍卻死了兩千多人。還有幾百人跳進江裡逃生,但他們的命運卻無人知曉。吾必奎聽到勝利的消息後大喜過望,他拍着大腿大笑:“明軍就是外強中乾,不堪一擊!”將領們也紛紛附和着稱讚他的英明決策。
“好!”吾必奎豪邁地說:“休整半天一晚,明天早上南下,趁沐天波不備突襲他!”他的聲音充滿了自信和決心。將領們也紛紛表示贊同並開始準備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休整完畢後吾必奎率軍南下。因爲他突然反叛元謀附近的城池都沒防備。加上他的兵力集中而明軍分散半個月內定遠、武定、湄潭、姚安、大姚、祿豐六個州縣都被攻陷了。雲南一片震動!人們紛紛議論着這場突如其來的戰亂,擔心着自己的命運。
而此時沐天波正在雲南府外集結大軍誓師出征揮師西北。他並不知道吾必奎已經反叛並攻陷了多個州縣。當他得知這個消息時大爲震驚,立刻下令調集大軍前往平叛。
吾必奎在祿豐的營地裡擺宴慶祝。他以爲沙定洲也會起兵到時候南北夾擊明軍肯定得撤退。等他們打到雲南城下沐天波就無路可走了。他暢想着未來的勝利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期待。
“再拿酒來!”他還沒喝盡興又讓人拿酒。酒還沒開封一個土司士兵慌張地跑進帳篷單膝跪地:“報告!明軍已經集結了三萬人在雲南府外分兵攻打祿豐和武定!”
吾必奎驚得跳了起來後背發涼。“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
土司士兵嚥了口唾沫擦着汗沉聲說:“沐天波聯合了石屏土司龍在田、寧州土司祿永命、景東土司刁勳、嶍峨土司王揚祖以及雲南的守軍三萬多人一起攻打祿豐和武定。”
吾必奎也擦了擦汗倒吸一口冷氣。他疑惑頓生:沙定洲也反了怎麼只攻打我呢?他心中充滿了困惑和不解。
正疑惑間又一個土司士兵跑進來:“大人出大事了!”
“什麼事?”吾必奎不耐煩地問道。
“雲南的探子來報沙定洲沒反反而聽從沐天波的命令集結待命。”士兵急匆匆地說道。
“什麼?”吾必奎像掉進了冰窟窿裡血都快凝固了。這時他才明白過來:沙定洲害怕明軍已經放棄了反叛的念頭而我吾必奎反而成了他的棄子!
是戰是降?他思考了一會兒閉上眼睛長嘆一聲。水已經潑出去了箭已經離弦了無法改變了!沐天波或許能接受投降但那些土司們肯定不會放過我要瓜分我的地盤、財富和人口。他心中充滿了無奈和絕望。
“大人明軍勢大我們怎麼辦?”帳篷裡的將領們都焦急地問道。他們看着吾必奎等待着他的決定。
“戰!”吾必奎緊握拳頭寧死不屈決一死戰!他的聲音充滿了堅定和決心。他知道這是一場生死存亡的戰鬥只有拼盡全力纔有可能活下來。
“集合全軍南下與明軍決一死戰!”他大聲命令道。將領們紛紛領命開始集結軍隊準備與明軍進行最後的決戰。他們知道這是一場艱難的戰鬥但他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雲南這塊地方啊,西北邊高聳入雲,東南邊則低窪沉陷,地形之複雜,簡直如同大自然的迷宮。高原、山原交織在一起,高高低低的山巒如同巨龍的脊樑,而丘陵、盆地、河谷則像是大地的皺紋,錯落有致地分佈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沐天波,這位雲南的守護者,坐鎮於雲南府城,他的目光如炬,時刻關注着這片土地的風吹草動。而吾必奎,這位野心勃勃的土司,則盤踞在元謀,沙定洲,另一位不可小覷的勢力,則守着蒙自。這些地方,無一不是雲南的心臟地帶,每一塊土地都蘊含着無盡的故事和紛爭。
除了那些零星的河谷盆地,這裡大部分都是低山丘陵,地勢雖不算險峻,但也足以讓人行走時感到不那麼順暢。道路呢,都是順着地形的起伏彎彎曲曲的,宛如大地的脈絡,大軍行進在這樣的道路上,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然而,這並未阻擋住明軍前進的腳步。
明軍的主力在雲南府城外集結,準備出征。他們的軍師周鼎站在軍隊的中間,他的眼神銳利如鷹,彷彿能洞察一切。他負責調度一切,他的每一個決策都關乎着這場戰爭的勝負。沐天波留下八千守軍,一半是爲了備戰,一半是防備沙定洲突然反叛。他知道,沙定洲這位土司雖然表面上臣服於他,但內心卻充滿了野心和不甘。
沙定洲聽到這些消息後,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知道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與沐天波抗衡,但他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於是,他忍着沒動,就等着沐天波露出破綻。他的目光閃爍着狡黠的光芒,彷彿在策劃着一場驚天的陰謀。
轉眼間到了十一月初,明軍和吾必奎的部隊在武定城南二十五里的祿金村碰上了。這個地方丘陵起伏,地勢還算平坦。兩軍就這樣面對面地擺開了陣勢,彷彿是兩隻蓄勢待發的猛獸,準備展開一場生死搏鬥。
吾必奎一看明軍人多勢衆,漫山遍野的,足足有三萬多人,而自己這邊才兩萬出頭,心裡不禁有些後悔。他知道,雖然兵力看上去差不多,但實際上差得遠呢。他的兩萬是傾巢而出,而明軍的三萬只是臨時調集的,而且後面還能繼續調土司洞兵和州縣守軍來增援。他的心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安,彷彿被一塊巨石壓着,喘不過氣來。
兩軍在原野上對峙了好久,眼看中午就要到了,明軍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們想快點結束戰鬥,回到溫暖的營地享受美食和休息。周鼎看出了士兵們的急躁情緒,他深知戰機稍縱即逝。於是,他一聲令下,石屏土司龍在田就帶着左翼的部隊先衝了出去。
龍在田雖然是土司,但對大明忠心耿耿。他以前就幫朝廷平過亂,這次再出徵,他心裡那個激動啊。他看到中軍的令旗一揮,就趕緊讓長矛兵、刀牌手兩個兩個地組成隊伍,步弓手跟在後面,列好陣勢就往前衝。他的心中充滿了對勝利的渴望和對大明的忠誠。
吾必奎也不甘示弱,他揮旗迎戰,右翼的部隊也衝了出來。兩邊都是土司洞兵,裝備都差不多。主要是藤盔藤甲這些輕便又便宜的東西,雖然防護力差點兒,但勝在輕便。當然也有一些銅甲,因爲雲南銅多,再加上空氣潮溼,鐵甲容易生鏽嘛。武器方面大同小異,火器很少見,大多數還是長矛、腰刀、鈍器、鏢槍、弓箭這些冷兵器。兩軍的士兵們揮舞着手中的兵器,發出震天的吶喊聲,彷彿要將天地都震碎一般。
戰鼓一響,兩軍就越來越近了。鳥銃手先開了火,但彈丸太零星了,殺傷力有限,士氣還沒怎麼受影響。接着步弓手就開始放箭了,箭像雨一樣落下來,雙方開始衝鋒。鏢槍在空中飛舞着,士卒們一個接一個地往前衝,傷亡也越來越大。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和硝煙味,彷彿要將人的靈魂都吞噬一般。
“轟”的一聲巨響,兩軍終於接上了頭,戰況那叫一個慘烈啊。這些山林裡的百姓啊,平時就跟野獸打交道慣了,現在把敵人也當成猛獸來對付。長矛利刃專挑敵人的薄弱處下手,每一擊都蘊含着致命的殺傷力。步弓手們不停地放箭,每響一箭就有人倒下。這時候啊士氣就顯得特別重要了。吾必奎的部隊仗着之前的連勝勢頭很猛,但明軍呢?他們有充足的後勤補給和預備部隊做後盾,士氣自然高昂。
龍在田看到進攻受阻了,就趕緊把藏在後面的騎兵派了出去。但滇中的地形對騎兵作戰不利啊,所以明軍的騎兵都是三百人爲一隊隱蔽起來找機會攻擊。吾必奎也不甘示弱,派了五百騎兵想繞到後面去擾亂敵陣。這些騎兵們都是精挑細選的勇士,他們騎着高大的戰馬,手持長矛和弓箭,宛如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
騎兵們在山坡後面相遇了,“殺”聲四起,雙方拔刀相向。他們揮舞着手中的兵器,互相砍殺着。隨着時間的推移,傷亡也越來越大。有的士兵被砍倒在地,有的士兵被箭射中身亡,還有的士兵被戰馬踩踏而死。整個戰場彷彿成了一個人間煉獄,到處都是哀嚎和慘叫。
周鼎一看情況不妙,就趕緊揮旗讓步兵全部出動。明軍人數多,先是一字排開衝鋒,然後中軍的陣型向前凸起,精銳部隊全部出動。這些精銳部隊有的是從衛所裡調來的,有的是沐天波的親兵,戰鬥力都非常強。他們手持長矛和腰刀,喊着震天的口號向敵人衝去。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勇敢,彷彿要將一切阻擋都打破一般。
明軍開始用鳥銃、三眼銃輪番射擊,彈丸所到之處無人能擋。吾必奎的部隊陣腳開始亂了,有的士兵開始逃跑,有的士兵開始投降。周鼎趁機又讓隱蔽在暗處的騎兵出動,三百人爲一隊繞着戰場疾馳,既防止敵人偷襲又擾亂敵人的軍心。這些騎兵們宛如一股黑色的旋風,在戰場上肆意馳騁着。他們的出現讓吾必奎的部隊更加混亂了,士氣也降到了最低點。
在跑動中尋找機會,明軍的騎兵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他們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插入了敵人的心臟地帶,讓敵人措手不及。戰局瞬間逆轉了,明軍開始佔據上風。他們的士兵們揮舞着手中的兵器向敵人砍去,每一擊都蘊含着致命的殺傷力。吾必奎的部隊開始潰敗了,他們無法抵擋明軍的猛烈進攻。整個戰場彷彿成了一個屠宰場,到處都是敵人的屍體和哀嚎聲。最終,明軍取得了勝利,他們成功地擊敗了吾必奎的部隊並佔領了祿金村。這場戰鬥的勝利讓明軍的士氣更加高昂了,他們也更加堅定了要消滅所有反叛勢力的決心。
吾必奎的側翼部隊,那些原本雄赳赳的長矛兵,此刻在明軍的箭雨之下,如同脆弱的稻草人,瞬間倒下十來個。後面的士兵,有的嚇得臉色蒼白,嘴脣哆嗦,彷彿看到了死神的降臨;有的則亂作一團,手中的長矛掉落,沒來得及撿起抵抗,反而慌亂地拿起弓箭,與明軍對射起來,場面一片混亂。
“這真是天賜良機啊!”明軍的騎兵將領陳大經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他拍了拍旗兵的肩膀,示意他揮動旗幟。隨着旗幟的揮舞,陳大經率領隊伍從缺口猛地衝入敵陣。步兵陣型瞬間被衝散,騎兵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猶如狂風中的猛虎,勝利的天平已經傾斜。
沒有長矛和拒馬的阻擋,步兵哪裡擋得住騎兵的衝擊?三百騎兵從缺口涌入,馬蹄聲轟鳴,塵土飛揚,刀光劍影之中,敵兵紛紛倒下,勢不可擋。正當前陣激戰正酣時,突然聽到側翼傳來喧鬧聲,轉頭一看,明軍的騎兵左衝右突,彷彿進入了無人之境,所向披靡。
“明騎衝進來了!”“快擋住他們!”“長矛兵都頂上去,不許撤退!”吾必奎的側翼部隊徹底亂了套,將領們的喊叫聲、士兵們的驚恐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亂的海洋。
必奎起初驚慌失色,但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很快鎮定下來。他知道,慌亂是無能者的表現,只有冷靜才能找到生機。他審視着戰局和地形,心中盤算着對策。看看身邊的一千多親兵,都是族中的精銳,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信任。
“你們快去那裡設伏,等明軍一到就反擊。”必奎指着遠處的土坡,沉聲命令道。然而,話還沒說完,側翼已經崩潰,全軍開始逃散。明軍乘勝追擊,敗兵像一盤散沙,四處逃竄。遇到伏擊時稍微整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潰不成軍。
從中午打到黃昏,明軍才收兵回營。戰場上留下了無數敵兵的屍體和殘破的兵器,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和硝煙味。必奎逃回武定,自知不是對手,夜裡又悄悄逃走,還派人送去降書求和。但明軍根本不買賬,尤其是那些土司們,都眼巴巴地想瓜分他的地盤、人口和財富,好過年。
在元謀的營地裡,必奎憤怒地拍着桌子,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扭曲。“憋屈死了!”他嘆息道,“聯合起來都打不過,分開來又守不住,我從沒這麼憋屈過!”旁邊的將領想安慰他,反被他打了一巴掌:“命都快沒了,你還說這些不傷身的話,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將領捂着臉退了出去,心中滿是無奈和委屈。
必奎稍微冷靜了點,心中的怒火逐漸平息。他心想:敗局已定,雲南的土司有三百多個,我既不是最強的,也沒有號召力。如果不是沙定洲誘惑我,我怎麼會反叛呢?現在騎虎難下,投降不甘心,不投降又只有死路一條。家族、領地、財富都將落入他人之手。
“我不能坐以待斃!”必奎猛地站了起來,眼中閃爍着決絕的光芒。將領們被他嚇了一跳,紛紛問他打算怎麼辦。他決絕地說:“我死不足惜,但一定要拉沙定洲下水。”將領們想勸他三思而後行,但他阻止了:“別勸了!我明天就投降,願意跟我降的就跟,不願意的自己看着辦。”
第二天清晨,必奎派人送去降書和一封密信給明軍。降書中詳細揭露了沙定洲的叛變和背叛行爲,言辭懇切,表達了必奎的悔意和求和的決心。密信中則更是詳細描述了沙定洲的陰謀和計劃,以及他如何誘惑必奎反叛的經過。
周鼎收到信後不敢擅自做主,急忙報告給沐天波。沐天波看着信沉思不語,眉頭緊鎖。餘錫朋站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詢問原因。沐天波告訴了他情況後,餘錫朋皺起眉頭說:“這件事得謹慎處理!”
沐天波問他爲什麼這麼說,餘錫朋分析道:“不管證據是真是假,沙定洲都可以推脫責任。如果證據是真的,他可以說他察覺到必奎有異心,所以故意詐反;如果證據是假的,他更可以反過來誣陷必奎。”
沐天波聽後陷入沉思。他擔心沙定洲勢力強大,如果輕舉妄動,可能會導致雲南再次陷入混亂。於是他向餘錫朋請教對策。餘錫朋建議說:“應該召沙定洲來對質。如果他敢來,就說明他無罪;如果不敢來,就說明他心虛。”
沐天波追問後續計劃,餘錫朋笑着說:“國公不必擔心!土司兵剛打了勝仗,如果沙定洲真的反叛,他們一定會乘勝追擊。我們可以借分必奎的地盤和財富爲由,召沙定洲前來。”
沐天波覺得有道理,於是立即寫信,並派遣使者前往蒙自,去召見沙定洲。使者騎着快馬,穿過崎嶇的山路,直奔蒙自而去。
沙定洲收到信後,雙手緊握拳頭,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扭曲。萬氏見狀,急忙詢問原因。沙定洲把信遞給她,冷冷地說:“沐天波懷疑我,召我去分地。”
萬氏眼珠一轉,問沙定洲該怎麼辦。沙定洲冷笑一聲,說:“明軍凱旋之日,就是我入主雲南府之時!我豈會怕他沐天波?”他的眼中閃爍着陰冷的光芒,彷彿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