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到了仲安春,卡樂咪第一時間帶着哭腔,望着他高呼道:“仲大人救我!”仲安春猛然起身,怒喝道:“我他媽來救你啦!你給我演好戲,別露餡!要是因爲你犯蠢,害死一個兄弟,老子到船上再燒你一次!”
瓦爾特波爾森公爵看向了狗尾巴草兒,狗尾巴草兒解釋道:“仲大人在告戒他,既然出身於教會,就應當忠君報教。如今他違反了教義,理應被處死。他已經沒有資格與我們爲伍,更別說是我們的人了。”這時,卡樂咪突然破口大罵:“東方狗,你們不講信譽!老子爲你們賣命,卻落得如此下場!我咒你們······”瓦爾特波爾森公爵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原來他急了,連罵人都開始用母語了。
此時,紅衣主教已經完成了祈禱,儀式即將開始。瓦爾特波爾森公爵藉機向狗尾巴草兒和仲安春舉杯祝賀:“儀式即將開始,藉着紅衣主教的祈禱,我就在此預祝二位一路順風。”
儀式即將開始,那位紅衣主教,依照新心靈會的儀式,裝模作樣地誦讀了一段經文。接着,宗教審判所的書記官高聲朗讀判決書:“異教徒格納吉澤塔,你因散佈異端邪說,我們憑全能聖父、聖子、聖靈之名,以及我們的權威,判處你火刑。你是否悔過,以滌清你的罪孽?”
卡樂咪此刻心如止水,但爲了配合仲安春的表演,他還是擺出一副深受冤屈的模樣。他瞪大了雙眼,就像是憤怒到極點,義正言辭地對聚集的民衆高喊:“我後悔?我後悔你怎麼會從你媽的肚子裡出來!”
“國王被放血而死!他被教會矇蔽,那根本不是什麼邪魔作祟!”“你們這些笨蛋,殺牲口的時候都知道放血會致死,怎麼人死了就怪罪邪魔?真是一派胡言!”“你們的謊言能騙得了一時,能騙得了一世嗎?新心靈會都是一羣虛僞的騙子,神皇也不過是個老糊塗。”
卡樂咪越說越激動,言辭越來越犀利,圍觀的民衆都被嚇得目瞪口呆。這真是個異端,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異端!紅衣主教和書記官的臉色都變得鐵青,紅衣主教瘋狂地揮手,命人上前制止。
卡樂咪還在大放厥詞:“你們不好奇那些每年消失的小男孩都去哪兒了嗎?”“我們都知道,但沒人敢說出來!我今天就要揭露這個秘密。”“啪!”不等侍衛靠近,紅衣主教大步走到卡樂咪跟前,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這一巴掌又重又準,卡樂咪的嘴角立刻滲出了鮮血。
卡樂咪冷冷地盯着紅衣主教,帶着一股視死如歸的勇氣說:“你們有什麼權利阻止我說話!”“或許你們宣讀判決書的時候,內心比我聽到判決書還要惶恐。”“你們究竟編造了多少謊言?我告訴你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地心說,我們腳下的地球是圍繞着太陽旋轉的。”“啪!”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卡樂咪的臉上。
紅衣主教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呼喚手下。雖然接連捱了兩記耳光,但卡樂咪在地牢裡憋了七天的怨氣終於得到了釋放。他大聲怒吼:“你們知道科學是什麼嗎!火可以毀滅我,但它必將照亮真理。黑暗即將被驅散,黎明即將到來,真理終將戰勝一切!”
他正慷慨陳詞之際,一名助手終於爬上刑臺,手持特製的鉗子狠狠地塞進他的嘴裡,準確地夾住了他的舌頭。這名審判所的官員使勁往外拽着鉗子,卡樂咪疼得哀嚎不止,含淚連連求饒。
小國王和瓦爾特波爾森公爵已經被這場面嚇得目瞪口呆,他們口中喃喃道:“瘋了!他徹底瘋了!這些話他怎麼敢當衆說出來。”紅衣主教氣得暴跳如雷,怒吼道:“點火!快把這個異端燒死!”
就在這時,仲安春和狗尾巴草兒突然拔劍而起,瞬間劫持了毫無防備的小國王和瓦爾特波爾森公爵。他們當即大喊一聲:“動手!”
廣場上的氣氛彷彿凝固了一般。從卡樂咪高呼異端言論到國王、公爵被劫持這一連串的突發事件讓人措手不及。然而當第一聲動手的命令響起時埋伏的靖江水兵立刻也高呼起來這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個廣場。
隱藏在第一排的水兵立刻掀起頭巾抽出刀來衝破了刑臺下的士兵防線。誰也沒有料到處理一個異端會引發這樣的變故。所以現場的佈防都是按照常規進行的根本就沒有多少人!尤其是國王和公爵被劫持之後士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另一側的觀禮臺上。在這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十餘人殺了出來很快就將行刑臺下的士兵和審判所官員打了個落花流水。
接着有水兵箭步衝上刑臺第一時間捅死了還夾着卡樂咪舌頭的審判所官員並斬斷了綁着他的繩索。卡樂咪眼裡含着淚水忍着劇痛呼喊道:“抓住那個胖子!他是紅衣主教不能殺!”
眼見數雙冒着綠光的眼睛看向自己紅衣主教渾身一顫轉身就想逃跑。可下一秒幾把長刀同時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圍觀的羣衆已經亂成一團四散奔逃。
瓦爾特波爾森公爵看着眼前混亂的場面,儘管內心驚恐萬分,仍強裝鎮定地咬牙問道:“爲什麼?就爲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水手,你們竟敢不顧兩國的外交關係?”狗尾巴草兒脅迫着他走向混亂的人羣,冷漠地回答道:“他以前可能只是一個卑微的水手,但現在他是我們靖江的百姓,也是我們的戰友。他曾經是錦衣衛,你知道錦衣衛是什麼嗎?那是我們大哥的勢力,也是我們靖江的榮耀。”“就爲了這個理由,你們想與費列羅和全教會開戰嗎?”瓦爾特波爾森公爵氣憤地質問。
“這個理由足夠了。”狗尾巴草兒用尖刀抵住公爵的腰眼,帶着他翻上了已經準備好的馬匹,“你知道我們大哥是什麼樣的人嗎?他可以爲了民衆與權貴爲敵,我們也可以。”
部分水兵在混亂中迅速救下了卡樂咪,周圍的百姓也已經散去了大半。費列羅的大批官兵很快就會趕到廣場,但國王和公爵在他們手中,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仲安春和狗尾巴草兒的後面是靖江的水兵們,雙方一進一退,對峙着。
爲首的官兵大聲喊着話,但狗尾巴草兒毫不理會。他們來到了一條衚衕前,才停了下來。仲安春不解地問道:“爲什麼停下來?”狗尾巴草兒笑着說道:“我們直行到港口,他們就不能一直跟着我們了。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瓦爾特波爾森公爵又驚又怒地問道:“爲什麼停下來?你們想和談嗎?你們現在放了我和陛下,我可以保證不追究你們。”狗尾巴草兒用刀尖扎了他兩下,低聲說道:“打劫,把你身上的錢都交出來。”“強盜!你們這羣該死的強盜!大禍臨頭了還敢搶錢?”公爵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但手還是乖乖地從懷裡掏出了幾枚銀幣。
狗尾巴草兒接過銀幣收在懷中,又說道:“讓他們後退,後退二十步,我們就放你們走。”“後退!後退二十步!否則陛下就有生命危險了。”瓦爾特波爾森公爵閉上眼睛,痛苦地喊了一句。他現在除了配合,似乎別無選擇。
小國王整個人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任人擺佈。仲安春持刀在他的脖頸上假裝蹭了幾下,追擊的官兵們迫於無奈,只好緩緩撤退了二十步。
就在這時,狗尾巴草兒大聲呼喊道:“兄弟們都出來吧!”他的話音一落,左右衚衕口兩旁二十多名靖江的水兵騎着馬,擎着火把,牽着牛,從陰影中緩緩走了出來。
二十多頭牛並列在一起,將主街堵了個水泄不通。它們面向着老外官兵們,瓦爾特波爾森公爵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點火!”水軍們立刻將火把點燃,已經提前被火油浸過的牛尾。
“哞~~!!”羣牛瞬間紅了眼睛,齊齊低吼一聲,朝前狂奔而去,街道頓時亂成一團。看着人仰馬翻的追兵,狗尾巴草兒使勁一撥拉,將公爵從馬上掀了下來。“仲大哥,我們走吧!”“你這小子真夠聰明的。不過這些牛夠用嗎?”“後面還有一波呢,我們快走吧!”
靖江的船隊緩緩駛離了港口。在甲板上,仲安春和狗尾巴草兒默默地看着卡樂咪鞭打着一個胖子。那個白白胖胖的屁股已經被抽得滿是血印了。雖然看起來有些兇殘,但是卡樂咪的表情中卻充滿了興奮。
“說!神皇是傻逼!”“神皇是傻逼!”紅衣主教流着淚哀嚎道。“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科學是對狂熱和妄言最好的解毒劑。”看着已經陷入昏迷的紅衣主教,仲安春說道:“好了,這個胖子沒什麼用了,就丟了他吧。在船上也是浪費糧食。”
卡樂咪遺憾地停下了動作,他當初在北廊大學記住的口號還沒有喊完呢。看着已經陷入昏迷的紅衣主教,他走上前去:“草兒哥,搭把手。”狗尾巴草兒點點頭,兩人一頭一尾,咻地一下將紅衣主教丟進了海里。
只見紅衣主教整個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然後臀部先入水。處理完之後,卡樂咪四處看了看,問道:“佛樂呢?”“佛樂他創業去了。”
港口處一片混亂,一羣老外到處呼喊着開船,想要追擊。一個包着頭巾的身影趴在一處民宅的牆邊,看着遠去的航船,眼裡噙滿了淚水。
在北廊學府的最深處,校長府邸內,林小風正埋頭書桌前。他的筆下猶如龍蛇舞動,快速地捕捉並記錄着知識的靈光。他正全心投入地撰寫着關於細胞結構、遺傳因素,甚至是萬有引力的理論,試圖以文字捕捉自然界的奧秘。
他奮筆疾書了兩個時辰,竟然畫出了一個看似有理卻又充滿矛盾的元素週期表。元素被誤標,位置被誤填,彷彿是一個科學的小小惡作劇。由於他寫字特別大,不一會兒,那厚厚的紙卷就被他寫得密密麻麻。
寫完後,林小風小心翼翼地捧着紙卷靠近了油燈。他看着火苗慢慢舔舐着紙卷,彷彿在焚燒他的心血。然而,就在這時,林校長猛然一揮手臂,將火苗打散。火星四濺中,火勢瞬間被撲滅,只剩下半截紙卷在桌上冒着餘煙。
火滅之後,紙卷雖然只剩下了一半,但封皮上“林小風格物考-初級篇”幾個大字依然清晰可見,彷彿在訴說着林小風的執着與努力。他打開殘卷,發現裡面的內容已經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片段的文字,很多地方都被火燒得焦黑,像是歷史的痕跡,又像是知識的烙印。
看到這一幕,林校長反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彷彿看到了自己傳家之寶的延續。然而,他並不知道,這一把無意的火,卻可能讓文明的腳步倒退了數百年。
林小風將這個殘篇小心翼翼地收入抽屜中,滿懷期待地幻想着後世的學者們會如何爲這個殘篇感慨萬千,遺憾終生。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知識的敬畏與對未來的憧憬。
他站起身來,想要整理一下凌亂的桌面。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李德賢扛着魚竿大步走了進來,皺着眉頭吸了吸鼻子,彷彿在嗅探着空氣中的異樣。
“什麼味道?你這裡是不是着火了?”李德賢疑惑地問道。
“哦,剛纔不小心把草稿紙給點着了。”林小風有些尷尬地解釋道,“你怎麼又來了?你就不能換個地方釣魚嗎?你每天都來我這裡,學生們都跟着你學了。”
李德賢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你真小氣,我就釣你兩條魚,你心疼什麼?”他頓了頓,接着說道:“這是你的信,從西夏送來的。我今天早上在大理寺聽到的消息,特意來給你送一趟。”
“請坐。”林小風接過信,打開看了起來。他的眼神在信紙上快速掃過,彷彿在尋找着某種重要的信息。
五分鐘後,他拿着信,神情恍惚,彷彿被信中的內容深深震撼。李德賢見狀問道:“怎麼了?”
“塔爾達利死了。”林小風喃喃道,彷彿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李德賢接過信看了看,疑惑地問道:“他是怎麼死的?被毒玉毒死的,還是被人下毒了?”
林小風揉了揉眉心,嘆息道:“都有可能,我們也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也許他真的很愚蠢吧。”雖然塔爾達利的死讓他感到有些惋惜,但畢竟也是他曾經教過的學生,雖然誤入歧途了。而且,他的死法也太愚蠢了,讓人難以接受。
信的內容更是讓人瞠目結舌。信是烏日格國師親筆所寫,說塔爾達利病重,御醫們束手無策。國師竟然擅自做主,製作了針頭和針管,將藥物直接注入血管中。結果塔爾達利當天就暴斃而亡!
這應該是歷史上第一個因爲注射未知草藥而死亡的人吧。這種後世都不被認可的方法竟然被他發明並且親身嘗試真是個奇思妙想的人啊。信中還說烏日格國內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了敘舊情等無意義的話語也一併寫下。林小風看完信後有些疑惑地問道:“宮中有沒有接到這個消息?”
“應該已經接到了吧。”李德賢回答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只告訴你一個人呢?”
林小風站起身來,“那我們進宮一趟把這個消息告訴陛下吧。”他說着把信摺好,“把這本書也呈給陛下看看或許他會對此感興趣。”於是二人便一同前往皇宮去見靖江帝。此時靖江帝正在忙碌地處理政事,在太監通報之後才擡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淡淡地掃了林小風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批改奏章。兩人齊聲向靖江帝行禮問好。
“嗯。”靖江帝應了一聲說道“知道回宮看看我,還算有良心。來找我有什麼事?”林小風有些汗顏,實際上他除了上次被召入宮之外,就沒有再來過這裡。一是因爲沒有正當理由,二來也是因爲在家裡實在太舒服了。
“兒臣接到了烏日格的來信。”林小風將信件遞給了靖江帝,“特意呈給父皇過目。”
“既然信已經寫給你了。”靖江帝接過信件,卻沒有打開看,而是放在了桌子上,“你給我看是什麼意思?”
“事關國事。”林小風語氣平靜,“兒臣覺得不應該私自隱瞞。”
“好吧。”靖江帝點了點頭,“賜座吧。”他放下手中的筆,推開奏章,擡起頭來看着林小風,“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說。”
“父皇請講。”林小風恭敬地說道。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靖江帝要跟他說什麼事情。當初他極力推薦王坪縣作爲寬鬆商業政策的試點,現在應該已經有所成果了吧?而且他還聽說,王坪縣鄰縣紫閣縣有個新調任的官員,治理有方,政績顯著,在朝廷上下都受到了讚譽。今年的財政收入還提高了兩成多!
“今年的財政收入報告還沒有上報上來。”靖江帝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會選個吉日親自去看看,你陪我去一趟吧。”林小風聽完之後,心中更加忐忑了。自從他從王坪縣回來之後,就一直派人打探消息。據說那裡發展得還不錯,商業環境也比較寬鬆,但是具體如何,他心裡還是沒底。畢竟,傳遞消息的人是否可靠,也很難說啊!不過,紫閣縣能夠在一年內將財政收入提高兩成多,這確實是一份不俗的政績。看來,那個縣裡確實出現了能人啊!那就只能看最後的結果,到底是如何了。
“不知道父皇打算什麼時候啓程呢?”林小風試探着問道,心中充滿了期待和緊張。他想知道自己推薦的試點是否成功,也想知道那個紫閣縣的官員,到底有何等才華,能做出如此顯著的政績。同時,他也爲自己的未來感到一絲絲的擔憂和期待。如果這次陪同靖江帝巡視的結果令人滿意,那麼他在朝廷中的地位,無疑將會更加穩固。然而,如果結果不盡如人意,那麼他也將面臨巨大的壓力和挑戰。因此,這次巡視對他來說,既是一次機遇,也是一次挑戰。他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以應對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
李德賢目送着林小風離去,然後試探着向他父皇,也就是當今皇上問道:“父皇,老林他啥時候能回來啊?”
李德賢有些不滿地嘀咕:“我看他天天在外遊蕩,似乎沒打算回來。父皇,你該不會是在等他主動請求回來吧?”
靖江帝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們兩個都一個樣,成天無所事事,沒有大志,難成大器。”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看他在外面過得挺滋潤的,我自己都手癢了。不過,要讓他回來,也需要一些時間。”
李德賢好奇地問道:“那什麼時候呢?現在代理錦衣衛指揮使的武勝廣,我感覺他比老林差遠了。”
“而且最近民間對錦衣衛的評價也不如老林在的時候,人數似乎也減少了。”
靖江帝敲了敲桌子,迴應道:“這些我都知道,我已經有了安排,你不用操心。”
“林小風想要回來,我不能直接說。得等下面的人心甘情願地迎他回來才行。”
“否則,如果我直接下令讓他官復原職,朝臣們會怎麼議論?做事得講究策略,不能急躁。”
李德賢更加好奇了:“那要用什麼策略呢?”
靖江帝神秘地一笑:“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留在這兒監國,按照規章制度行事。錦衣衛的新安排,我已經決定了,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多問。”
李德賢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聽皇上的意思,錦衣衛的新安排似乎和老林有關。
“我明白了,父皇。”
皇帝出巡可是國家大事。
如果國庫空虛,這樣的行動可能會動搖國家的根基。
但現在國家安定,國庫充盈,皇帝也想更多地瞭解自己的江山。
這次,靖江帝決定前往斷天府巡視,沒有和朝臣們過多商議。
因此,反對的聲音立刻四起。
大家都表示強烈反對。
作爲天子,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成千上萬人的心。
沿途需要派兵檢查,提前部署安全措施。
而且,皇帝的到來會打亂百姓原本平靜的生活。
所以,在不少人看來,這更像是一種“炫耀”。
皇帝打敗了西夏國,現在可能是想出去體驗一下萬民歡呼的感覺。
不過,靖江帝親自調整了出行的規格,讓大家都閉上了嘴。
一切從簡,但安全程序還是如常進行,官兵們先行開路。
這次隨行的只有五百人,都是從神機營、錦衣衛和其他京營中精選出來的精兵,另外還選了幾名官員隨行。
其他人都留在京城,無需隨行。
雖然這不太符合禮制,但靖江帝似乎下定了決心,一宣佈就立刻下詔執行。
百官們稍微議論了一會兒,然後就偃旗息鼓了。
反正也不遠,最多十幾天就回來了,簡化一下程序也無所謂。
而且,不少人知道,王坪縣有錦衣衛駐紮。
只要安全沒問題,其他都不是問題。
···················
吉日已到,皇帝出宮的那天,百官們都來送行。
林小風陪在靖江帝身邊,這次特地帶上了洪信哥作爲護衛。
看着寥寥數百護衛,林小風不禁問道:“陛下,帶這麼少人夠嗎?”
雖然數百人簇擁在靖江帝周圍,看起來人很多,但是和建江那次的壯觀場面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靖江帝瞥了他一眼:“五百人,我還覺得多了呢。”
“更何況有謝洪信這樣的勇士在這裡,有他在,我不怕遇到刺客。謝洪信,你沒事吧?”靖江帝笑着問。
謝洪信面無表情地回答:“沒問題,有我在,不用擔心。”
靖江帝大笑:“好,太好了!我的貼身護衛都沒有你這樣的勇氣,林小風這麼膽小的人怎麼能帶出你這麼勇敢的猛士呢?”
林小風的老臉一垮:“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是擔心陛下的安全,想要做到盡善盡美。”
“哼,一般的宵小之輩也配靠近我嗎?”靖江帝說着,從龍攆上微微挺起身子,一撩外袍,露出一排短銃。
林小風驚訝地張大嘴巴:“陛下,你不覺得硌得慌嗎?”
“我跟你說宵小之輩,你問我硌不硌?”靖江帝瞪眼,手上解開腰帶,直接朝林小風扔去。
“你覺得硌,就給我戴着!”
林小風接住腰帶,嘿嘿一笑。
他也掀起外袍,腰後別了一圈短銃:“陛下,我也帶了。”
“那就給謝洪信戴上。”
謝洪信聽到這話,默不作聲地掀起大衣,兩側掛着十來支槍,左右大腿各掛着兩把:“陛下,我也帶了。”
看到三人帶了二十幾支槍,靖江帝無語地靠了回去。
這樣的火力和武力,三人帶點技巧就能打敗上百人。
聖駕繼續前行。過了一會兒,靖江帝忽然問道:“王坪縣自從放寬商業限制後,就一直有人給我上奏想要叫停。現在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對於王坪縣能否成功,你有多大的把握?”
林小風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不過,我從陽曲縣派了不少商人去王坪縣經商,應該會有一些成效。”
“至於整體情況到底如何,這個問題比較複雜,可能還要看趙中展自己的本事。”
“我跟趙中展也講了一些經驗,陽曲縣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對自己的理念有充分的把握!”
靖江帝搖頭道:“說實話,我不太看好。有人在奏疏中提到過,說那裡的民風日下,非常混亂。”
“豈有此理?”林小風心驚膽戰,他的情報中可沒有這一條。
“我治理陽曲縣的時候,縣裡出了不少有德之人,這一定是有人污衊!這是謊言,絕對是謊言!”
“嗯,說實話,提到民風敗壞的問題,提陽曲縣的最多。”靖江帝冷不丁地說道,“不過我也能理解。你們無非就是演一些低俗的戲,出一些低俗的書,經常搞一些低俗的活動。畢竟上樑不正下樑歪,老百姓的生計沒問題了,我也覺得這些低俗事就不算什麼事了。”
?!
林小風心中一陣慌亂。
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我嗎?是知道我在家裡又找了幾個媳婦嗎?
很可能!
想到這裡,林小風趕緊轉移話題,說道:“不知道陛下是準備先去王坪縣還是紫閣縣呢?”
“當然是紫閣縣了。一來比較順路,二來有不少人極力向我推薦紫閣縣的縣令武勝廣。這個人年紀不過三十五歲,但是才華橫溢。哪怕是在學士之中都有着很好的名聲。”
“他的政績,我已經不是一次聽到讚譽了。這個人是個人才,相信再給他幾年時間,紫閣縣就能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皇帝出遊啦,那場面,嗨,可不是一般的大。因爲帶着一大家子人和東西,所以走得慢悠悠的,磨蹭了兩天才走到紫閣縣的地盤。紫閣縣的官員們早就得到了風聲,一直派人盯着皇帝走到哪兒了。縣令武勝廣領着一幫縣裡的官員,都在縣城外候着,準備迎接皇帝的大駕。
說起這武勝廣啊,可是個身材魁梧、一臉正氣的漢子。大家都在那兒緊張得手心出汗,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有個官員心裡不踏實,就問他:“武縣令,皇帝就快到了,你咋還這麼淡定呢?要不要再回城裡準備準備?”武勝廣一擺手說:“不用了,我治理的縣,皇帝看了肯定滿意。就是時間太短了,再給我一年,我能讓紫閣縣更上一層樓。”
武勝廣自從上任以來啊,可是下了大力氣改革政治、整頓社會風氣。學士院都看好他,覺得他跟其他地方的寬鬆政策就是不一樣。他也沒讓大家失望,你聽聽,隔壁的王坪縣商業繁榮得一塌糊塗,但也亂得不行;而紫閣縣這邊呢,百姓安居樂業,社會秩序井然。這都得益於他聯合了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畢竟紫閣縣的商業大都是他們在管嘛。
武勝廣這人腦子活,不是那種死板的人。他以前也學過別人的經驗,但沒全搬,還挫了挫那些有錢人的銳氣。他經常派人去檢查他們的生意,價格一漲就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的手下要是敢撈油水或者偷懶,他也會毫不留情。所以啊,他才能治理得這麼好。再加上他是從京城調過來的官,背景硬、資源豐富,地方上的人都不敢惹他。
皇帝巡查完兩個縣之後啊,武勝廣說不定還能升官回京城呢,那種寬鬆的商業政策啊也就沒人敢提了。武勝廣這麼一想啊心裡就美滋滋的。旁邊的人又提醒他:“武縣令啊咱們要不要在城外搞個隆重的歡迎儀式啊?咱們衙門就這麼幾個人會不會顯得太寒酸了?”武勝廣琢磨了一會兒搖頭說:“不用了皇帝提倡節儉這次出行也很低調咱們這樣就行了要是搞得太花裡胡哨的反而會讓皇帝不高興只要城裡乾乾淨淨、治安沒問題皇帝也就是隨便逛逛最多待兩天就走了大家別緊張。”
“咱們這次治理得這麼好在全國都是頂尖的。”武勝廣笑着問,“你們說是不是啊?”“是啊是啊都是武縣令您治理得好皇帝看了肯定會提拔您。”大家都誇他“這跟王坪縣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城外一片歡聲笑語。
離紫閣縣還有十里路呢林小風騎着馬一邊走一邊想:這次岳父出巡可是個盡孝的好機會啊!等過了紫閣縣到王坪縣的時候他們肯定會搞個盛大的歡迎儀式等着咱們呢——五十臺紙花禮炮、紅毯迎接、公益項目剪綵還有晚上的煙花表演呢!這些都已經提前通知給趙中展了哈哈。雖然我岳父他老人家喜歡節儉但是這些場面上的東西他肯定也喜歡看呢!就是嘴上不說而已。前段時間我給他老人家整了點兒樂子他嘴角都上揚了呢!要不是他身份特殊我高低得帶他出去玩玩兒。
大軍終於抵達了紫閣縣城外武勝廣帶着一羣官員就跪下來磕頭說:“臣等恭迎陛下光臨!”靖江帝就擡手笑着說:“哎呀別客氣啦快起來吧!”然後大家就都站起來了。靖江帝環顧四周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武勝廣身上說:“你就是武勝廣吧?果然是個年輕有爲的人才啊!”武勝廣心裡那個美啊嘴上還得謙虛着說:“哎呀臣可不敢當啊陛下您一路辛苦了臣已經給您準備好了休息的地方請您進城歇息吧!”那些陪着皇帝來的大臣們心裡都樂開了花。
但是靖江帝卻擺擺手說:“哎呀不用了!”“我不想打擾百姓們咱們都換上便裝跟我一起去微服私訪吧。”王景文聽了有點兒錯愕:“陛下那護衛們怎麼辦呢?”“護衛們就駐紮在外面吧紫閣縣還能有什麼問題呢?不用多慮了。”林小風就輕輕地推了一下謝洪信說:“精神點兒!”謝洪信就挺胸擡頭顯得特別壯碩有力的樣子。武勝廣也說:“大家放心吧城裡的安全就交給我了!”
於是呢大家都換上了便裝進城去了。一進城靖江帝和那些隨行官員們都驚呆了!別的不說單看這環境衛生就做得特別好!沿途經過的那些縣都比不上紫閣縣這麼整潔!武勝廣就暗自觀察大家的反應然後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林小風治理有方特別注重衛生方面而靖江帝又特別欣賞他那麼對於林小風的優點他自然要大力學習。雖然這個人在學士中名聲不太好但是隻要是優點他就願意採納!“這城裡百姓怎麼這麼少啊?”靖江帝疑惑地問了一句。武勝廣就回答說:“陛下您快來了我就派人通知全城百姓了他們怕驚擾到您所以就不敢隨便出門了。”“不是你禁止他們出門的吧?”“陛下您在詔書裡已經明確禁止限制百姓活動了臣可不敢亂來。您再往裡走走應該就能看到更多百姓了。”靖江帝聽了滿意地點點頭。
“好吧好吧,那你先給我講講,你是怎麼把這個縣治理得這麼好的吧!”靖江帝好奇地問道。武勝廣微微一笑,開始詳細地爲皇帝解說他上任以來的種種改革與措施······
武勝廣口才好,條理清晰地向大家分享他的縣長經驗,從工作的點點滴滴到整個縣的發展大計,他都聊得頭頭是道,真是讓人愛聽。他們一夥兒人走在縣城最繁華的大道上,街道兩邊店鋪密密麻麻,小販的吆喝聲、買賣雙方的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真是熱鬧非凡。書文旭可是個懂行的,他時不時就告訴靖江帝,這兒的物價多實惠。靖江帝聽了直點頭,後面的大臣們也都跟着樂呵呵的。
蔡鷹揚看在眼裡,心裡頭對武勝廣是越來越滿意,覺得這人不但會說,而且會做,斯斯文文的還不慌不忙,比起那個林小風,可是強多了。他時不時地拿眼神挑釁林小風。林小風雖然有點無語,但聽了武勝廣說的那些,也不得不服他確實挺能說的,做事也挑不出啥毛病。
靖江帝一開始聽武勝廣的介紹,聽得興致勃勃。但是,當他們深入紫閣縣城的腹地,看到那些老百姓,靖江帝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這些老百姓看着都沒啥精神,可武勝廣還在那兒滔滔不絕。靖江帝終於忍不住了,直接打斷了他,指着那些沒精打采的老百姓問:“這些人怎麼都蔫了吧唧的?”武勝廣一愣,順着靖江帝指的方向一看,有點手足無措地說:“老百姓不都這樣嗎?我剛來的時候,他們就這樣了。”說完,他有點慌,趕緊表示自己會更加努力的。
靖江帝示意他別緊張,但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重。林小風也感覺到了問題,他仔細打量那些老百姓,他們看着都像好久沒吃飽飯了。按理說,在武勝廣的管理下,縣城裡秩序井然,而且最近糧食大豐收,還種了好多地瓜、土豆這些高產作物,再加上附近的斷天府,這些老百姓怎麼會這樣呢?
武勝廣講完之後,靖江帝誇他管理得不錯,縣城裡秩序挺好。然後他提出想去農田看看,瞭解一下老百姓的收成情況。武勝廣趕緊讓人備車,雖然大臣們都有點累了,但誰也不敢多說什麼。他們一行人來到城外的農田,風吹着麥田,看着就讓人舒服。
但就在這時,林小風發現田邊有個農夫獨自坐着,他就走過去問了問情況。那農夫手裡拿着個夾着肉的饅頭,卻答非所問。林小風開始懷疑,這紫閣縣的情況怕是不簡單。他回到靖江帝身邊,小聲地彙報了自己的發現。靖江帝聽後臉色一沉,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武勝廣開始心裡發慌,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靖江帝讓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林小風他們陪着繼續走。武勝廣和其他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咋回事。
靖江帝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無需擔憂,我明白你們的付出,都退下歇息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稍後帶你們返回城中。”
“陛下,可此處乃是荒涼之地。”有人憂心地提醒。
“無妨,僅是漫步而已,何以如此驚慌?你們怎都如此膽小如鼠?”靖江帝的語氣透露出一絲不悅。
言罷,他獨自前行。
林小風等人急忙追隨其後。
原地的官員們面面相覷,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高官們面色凝重,彷彿山雨欲來。
陛下此等反應,顯然是動了怒。莫非那農夫是個騙子,紫閣縣設下了圈套?
一想到這,衆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武勝廣。蔡鷹揚忍不住質問:“那個送食物的農夫,可是你安排的?”
武勝廣一臉茫然:“絕非如此!我怎會做出此等拙劣之事?”
“陛下進城時,若想作假,城中豈非更易?且陛下欲觀農田乃是臨時起意,我哪有時間作此安排?我也不敢有此念頭!”
“蔡大人,你以爲陛下此行何意?”有人問蔡鷹揚。
蔡鷹揚無言以對。
他沉思片刻,覺得武勝廣言之有理,且此次事件確實倉促。
他環視同僚,衆人紛紛點頭。
蔡鷹揚心中稍安,道:“只要你行事光明磊落,便無需懼怕。陛下或許真的只是想走走。”
“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以你如今的功績,陛下怎會怪罪?”
“即便有誤會,我與同僚們定會爲你主持公道。”
武勝廣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快回吧,多派人手,附近巡邏,確保陛下安全。”
靖江帝一行在田野漫步,漸行漸遠。
“小風,你所說的問題,究竟是何問題?”靖江帝詢問。
林小風回答:“陛下,那農夫突現田邊,且飯菜豐盛,豈不奇怪?”
“確實有些蹊蹺,但如今百姓生活富足,田間用餐也無可厚非。我想,若我爲農夫,也願坐田間地頭,邊賞美景邊用餐。”
“但那人見我們華服卻無絲毫緊張,這本就不尋常。”
靖江帝低頭打量自身衣衫。
雖是常服,卻爲上等好料,顯然非普通人能穿。
“你說得對,但我看武勝廣坦誠相待,應不會冒險行事。無證據,他不會如此愚蠢吧?”
林小風糾結道:“我也這麼想,但要了解民間真相,還得親自查看。若有假,我猜他們還會安排更多人來演戲。”
“你確定?”
“我有八成把握。陛下,您看!”林小風指着迎面走來的農夫。
那農夫似笑非笑,表情僵硬。
林小風興奮地指着他說:“陛下您看,此人定是另一托兒,您看我怎麼揭穿他!”
靖江帝愕然。 他不得不佩服自己這個女婿的識人本領,真是火眼金睛。
林小風快步上前詢問:“老鄉,你要去哪裡?”
楚大寶擡頭看他,莫名其妙:“你是誰啊?”
“我是外地來的,想問問情況。老鄉,你要去哪裡?”
“我?我要進城吃頓好的,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林小風冷笑:“進城吃好的?你是不是還想買點好東西,現在有錢了再給家裡添三五牀棉被,一人一牀被子換着蓋?”
楚大寶一愣,突然大怒:“傻逼!調侃你爹有意思嗎!滾!”
他剛在地裡撿到一小錠銀子,心情正好,想進城買東西。
媽的,突然跳出個傻逼,上來就調侃自己。
莫不是看到自己撿銀子了?又或者這銀子是他的?
想到這裡,楚大寶護住了胸口,眼神警惕。
林小風看着他,知道自己搞錯了。
他尷尬地跑回到靖江帝身邊。
不遠處的靖江帝臉色也開始發綠,但也有人在暗自偷笑。
哈哈,這小子也有失手的時候。不過這個土老帽真的勇敢,一句話罵了兩個人啊。
林小風看着依舊警惕的楚大寶,只好厚着臉皮笑了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我要找的普通百姓,一試就試出來了!找他問問情況最合適了!”
“你還是閉嘴吧。”
“······”
靖江帝板着臉走向楚大寶。
“請問你怎麼稱呼?”
“你們是誰?”楚大寶開始緊張。怎麼這麼多人盯着他看?
他總感覺自己的錢要保不住了,準備逃走。
林小風再次跳了出來介紹道:“老鄉別急,我們是從京城來的客商,想要在這裡經商,所以需要了解一些情況。你放心,我們不會白問的,會給你錢的。”
給錢?
楚大寶放下心來問道:“原來是這樣啊,你們怎麼稱呼?”
“這是黃老爺,我是他的女婿姓錢,這是賬房先生。”林小風一一介紹道。
靖江帝小聲問道:“爲什麼姓錢?”
“因爲官員都愛錢啊。”林小風回答道。
楚大寶稍微放下了警惕心說道:“你們想知道什麼就快問吧,我還要進城呢。”
“這位老鄉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啊,能不能去你家坐一坐?外面風太大了,坐下來慢慢聊吧。你怎麼稱呼呢?”
“我叫楚大寶,有什麼事就快說吧,我還要進城呢。”
楚大寶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們的邀請。
帶四個陌生人回家?誰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畢竟家裡只有他一個人住啊。
看到他依然不信任他們,林小風伸手去掏胸口,想要拿點錢出來作爲報酬,但一摸就尷尬了。因爲他換衣服的時候把錢放在舊衣服裡了,沒想到跟皇上出差還需要用錢,這下可就尷尬了。
他回頭看了看靖江帝等人,小聲地問道:“誰帶錢了?”
三個人都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帶錢。林小風感到有些尷尬。皇上出門不帶錢很正常,謝洪信也沒有帶錢,想必是把錢都換成了武器。
他想了想,無奈之下只好把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擼了下來,遞給了楚大寶,說道:“這個給你,作爲報酬吧。”
楚大寶接過戒指,在陽光下仔細地看了看,說道:“哎呀,這不就是個頂針嗎?”
“什麼頂針啊?這可是玉戒指!”林小風無語地看着這個不識貨的農夫,說道。
“哇塞,這枚戒指真夠大的!”楚大寶驚歎着,開開心心地把它揣進了兜裡。
看那戒指的外表,真是漂亮極了,玉質的,想必價值不菲呢!
“老鄉,我們能去你家坐坐,聊聊天嗎?”我們試探着問。
“可以啊,沒問題。”他爽快地答應了。
於是,我們四個人便跟着楚大寶回了家。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鐘,來到了一間被果園環繞的小木屋。
這小屋建得挺簡陋,孤零零的一間房,連竈臺都設在外面。
屋裡陳設簡單,一張炕,一張桌子,哪哪都是灰塵。
五個人擠在這小屋裡,確實有點轉不開身。
林小風四處打量了一番,心裡就有了底。看來這個楚大寶是個老光棍,家裡沒別人,不然怎麼不再多蓋一間房呢。畢竟,他還有這麼一大片果園呢。
楚大寶也挺會來事兒,一看我們就是有錢人,立馬拿了兩個看起來有點破的碗,從屋角的水桶裡舀了兩碗水。他端着水,有點害羞地走到靖江帝面前:“只有兩碗水,請喝吧。”
靖江帝笑了笑,但沒接水。王景文也一動不動。那倆碗看着太髒了,實在下不了口。
我和謝洪信倒是不嫌棄,一人端起一碗就喝了下去。實在是太渴了,以前什麼髒東西沒見過,只要水乾淨就行。
看我們不嫌棄他,楚大寶挺高興的。
靖江帝說:“我們來這兒,主要是想了解了解縣裡的風土人情,還打算在縣裡做點生意。你覺得,現在紫閣縣怎麼樣?老百姓們生活得還好嗎?”
沒想到,楚大寶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他緊緊地盯着靖江帝。過了一會兒,他板着臉說:“你們沒長眼睛嗎?不會自己看嗎?好得很!老百姓們吃穿不愁,舒服着呢!”
王景文有點不高興了:“你怎麼說話呢?”
靖江帝挑了挑眉,示意他別激動:“我看城裡的人,精神狀態都不太好,可不像你說得那麼好。”
楚大寶嘲諷地說:“你們自己沒長眼睛嗎?”
“你們自己看到的都不信,非要聽我說?你們是想聽好話是嗎?”
他這話挺刺人的,靖江帝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啥了。我拉了拉他,小聲說:“老爺,我來問他吧。他對我們有戒心。”
“他怎麼說話這麼陰陽怪氣的?”
“人嘛,心裡有所忌諱,不能直說,就只能拐彎抹角了。”
我回過身,笑着對楚大寶說:“老鄉,別生氣啊。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就說說,紫閣的老百姓們到底生活得好不好?”
楚大寶一臉嫌棄地說:“你們少來這套!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官府派來的,想蒐羅好話?你們想聽好話,就自己去編唄。我要是說了實話,倒黴的就是我了!”
“你們幾個趕緊走,我們這小地方,可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說着,楚大寶就來推我。
我拼命地擋住他,大聲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派人去搜羅老百姓的好話?這不就是紫閣縣令武勝廣那個狗官乾的嗎?”
狗官?!
楚大寶停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看着我。
“你們真的是來做生意的?”
“那當然,我爸和我帶着家人,從京城千里迢迢趕到這兒,不是爲了做生意還能爲了啥?我們在京城,跟同行競爭不過,受到打壓,所以纔來這種小地方的。聽說紫閣縣的官員們,都挺清廉的,在整個天府都有名,所以我們纔來這兒的。”
“可你的意思,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兒啊?老兄,你跟我說說,我們大老遠地來這兒,在京城就已經損失了一大半的家產,要是再栽在這兒,就真的沒活路了。”
我添油加醋地講述了一番,楚大寶一拍大腿,嘆息道:“哎呀,你們幾個,來錯地方了!想要做生意,應該去王坪縣纔對!聽說那兒,最適合做生意了,賣什麼都能賺錢。”
“這兒,有什麼不對的嗎?”
楚大寶說:“你是不知道啊,這個紫閣縣,已經腐敗到極點了!”
“表面上看起來,是挺好的。但實際上呢?我告訴你吧,什麼東西,都比外面貴很多!普通人想要做生意,根本就插不上手!”
“爲什麼啊?”我趕緊問道,“我看街邊叫賣的價格,比京城便宜很多啊。”
我們都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着。
楚大寶繼續說道:“別聽他們胡說八道!那些生意,都是城裡有名望的地主做的。他們喊的價格,雖然低,但你想按那個價格,買到東西,我叫你爹都行!”
我們都面面相覷地看着對方。
“你仔細說說吧,還有這種前所未聞的怪事?我聽說,我們縣的新縣令,是京城的高人,他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楚大寶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道:“是啊,誰說不是啊?!新官上任的時候,紫閣的百姓,都熱烈歡迎他。他確實,做了很多實事。地主欺負百姓,他就打擊地主;奸商用劣質商品充好、物價過高,他又嚴厲打擊。”
“甚至官吏欺負百姓,他也出手整治。剛開始的兩個月,一切都很好,沒有人受到欺負,物價也很便宜。”
“但誰知道,還不到兩個月,城裡的物價就飛漲了。叫賣的價格,雖然低,但除了私下後門,能按原價買到東西外,根本就買不到!”
“特別是藥材的價格,都翻倍了。如果生了點小病,家當都會被耗盡,一生都白活了!”
靖江帝神情凝重地喃喃自語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沒想到,已經腐爛到這種程度了。”
“呵呵,還不止這些。以前那些欺壓百姓的官吏和地主,又回來了,而且變本加厲!誰敢說一句不對,後面就有苦頭吃。”
“本來家境,還不錯的人,經過這一年的折騰,碰上點小病小災,就返貧了。家裡的地,都賣給了大地主,只能給人做長工。”
“大家都猜測,本地的富戶,早就和官府勾結在一起了。像你們這樣新來的商人,我敢說不出一個月,就會被排擠出去。在這裡,根本就沒法生存!”
這就是土地兼併、地方士紳壟斷,看起來,就是官商勾結。
我心裡這樣想着。
楚大寶說得興起,突然猛地一跺腳:“前幾年還好,日子越過越紅火,現在又不行了。這樣下去,恐怕連飯都吃不上了!”
“他媽的,朝廷真是瞎折騰,派了這麼個混蛋縣令來!不過,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不是因爲我們靖江,和西夏國交戰缺錢,所以變着法,在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身上撈錢?”
王景文的心,彷彿被人攥住了,趕忙看向靖江帝。
靖江帝的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暴露,他的臉上籠罩着一層不悅的陰雲。這種微妙的情緒變化,被站在一旁的王景文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輕步走上前,帶着安慰的口吻輕聲說道:“老爺,您千萬別把這些話往心裡去。這些平民百姓,他們的生活就是吃飯、睡覺,然後抱怨朝廷。但您知道嗎,別看他們現在牢騷滿腹,要是國家真的遇到了外敵,他們的心還是會和我們站在一起的。我小時候在鄉間長大,這樣的情景看得多了,您真的不必太過在意。”
謝洪信耳尖,聽到了王景文的話,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又沒說過朝廷的壞話。”
王景文立刻火了,他狠狠地瞪了謝洪信一眼,沒好氣地訓斥道:“你這憨貨,誰說你了?多嘴多舌的!”說完,他又自言自語地嘀咕:“你每次都想插話,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然而,謝洪信的沉默卻意外地給靖江帝帶來了一絲寬慰。靖江帝的眼中流露出讚許的神色,他稱讚道:“這纔是真正的智慧,大智若愚啊。”
王景文被這句話噎得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楚大寶挺身而出,他在靖江帝面前直言不諱地批評朝廷的過失。林小風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他急忙告誡楚大寶:“你不要命了?老岳父雖然一向仁慈,但今天他心情不好,你還在這裡胡說八道,甚至編造什麼陰謀論?”
楚大寶卻固執己見:“我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不好,我自己心裡最清楚。我愛我的國家,可誰來關心我呢?朝廷派了個笨蛋來紫閣當縣令,把縣裡搞得一團糟,現在還不讓人說話了?這不就是朝廷的錯嗎?”
林小風回頭看了看靖江帝,見他面色微微陰沉,於是鎮定地迴應道:“朝廷的初衷是好的,只是下面的人執行時可能出現了偏差。”
楚大寶不屑地哼了一聲:“衙門還是那個衙門,只是換了個縣令,怎麼就全亂套了?難道這不是縣令的責任嗎?”
“朝廷已經開始着手處理這個問題了。”林小風耐心地解釋道,“你能想到的,朝廷會想不到嗎?”
楚大寶氣得臉紅脖子粗:“我吃飽了撐的才關心這些,你們到底行不行?”
林小風反問道:“那你既然已經吃飽了,還操這麼多心幹嘛?”
“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楚大寶憤怒地質問。
林小風義正言辭地回答:“靖江國繁榮昌盛,陛下英明神武,你難道不知道嗎?”
楚大寶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轉過頭去,嘟囔道:“陛下是英明,可是我的生活還是這麼苦,陛下的英明到底體現在哪兒呢?”
林小風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迴應。
靖江帝深吸了一口氣,打破了僵持的氣氛:“好了,你們別爭了。跟我出去走走吧。”說完,他領着林小風、楚大寶等人走了出去,留下謝洪信獨自坐在屋裡,彷彿與世隔絕。
一踏出屋外,林小風便搶先開口,語氣中帶着深深的憂慮:“陛下,這次出巡竟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深感痛心。官場上的虛僞和腐敗何時才能停止啊?”
靖江帝嘆息道:“我看武勝廣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坦蕩,但實際上卻是人面獸心。唉,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陛下,我認爲武勝廣可能是被矇蔽了。”林小風爲武勝廣辯解道。
“此話怎講?”靖江帝疑惑地問道。
林小風解釋道:“武勝廣初來乍到,手段狠辣直白,想要迅速整頓官場風氣。但他在這裡沒有根基和人脈,所以大家都忌憚他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能夠暫時忍住誘惑不謀取一時之利。然而時間久了,縣衙裡的人開始無法忍受他的作風,於是聯合起來欺騙他。”
“那紫閣縣的歲入增長又該怎麼解釋呢?”靖江帝繼續追問。
“這也許是富戶們爲了穩住武勝廣而主動讓出的一部分利益。”林小風分析道,“相比他們通過盤剝百姓所獲得的收益來說,這兩成的利益簡直微不足道。只要能夠穩住武勝廣,他們就能夠一直壟斷全城,繼續剝削百姓。”
靖江帝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而且依我看,武勝廣的本質並不壞。”林小風繼續說道,“他和許多讀書人一樣,有着腳不沾泥的通病,對民情體察不夠深入。如果他平時很少深入民間走動,全靠下屬彙報來做決策的話,那麼他就很容易被人矇蔽。治理一個縣,如果不能親自下地瞭解民情,就一定會存在重大的疏忽。”
看着靖江帝聽得出神,林小風臉上露出懷念和感慨的神色:“我以前在陽曲縣任職時,事事親力親爲,無論是街道還是建築,都要親自過目覈查,直到工程完工才能休息。至於民意方面,我也每月都會進行調查,遇到重大事件都會親自過問,並且把每一件事情都記錄在案。然後再按照記錄覈實各方利益進行斡旋,以達到讓衆人都滿意的結果,並且保證公平公正公開。正因爲如此,陽曲縣纔能有今天的成就。”
然而靖江帝卻有些出神,他遲疑地說道:“你竟然還有這麼勤勉的時候啊?”
林小風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應,雙眼閃爍着深邃的光芒,彷彿在思考着什麼深遠的計劃。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深邃,像是在暗示着某種未知的旅程即將開始。
靖江帝眉頭緊鎖,彷彿陷入了某種沉重的思考,“你說得確實有些道理。”他緩緩地說道,每個字都透露出皇帝的威嚴與沉穩。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王景文,“王公公,你替朕留在這裡巡視,仔細觀察,一定要找出其中的貓膩!”他的聲音堅定而果斷。
王景文驚愕地問:“陛下,您是打算回京城嗎?”他的臉上寫滿了疑惑與不解,彷彿無法理解皇帝此舉的深意。
“不,朕打算直接去王坪縣,進行微服私訪。”靖江帝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彷彿在宣佈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如果王坪縣也有這種虛僞的風氣,朕要趁他們不備進行打擊。”
林小風微微張開口,想說這是謬論,自己安排的盛典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如果大張旗鼓地迎接,那豈不是自掘墳墓?他心中雖然這麼想,但臉上依舊保持着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
還沒等林小風說話,王景文就急了:“陛下,您不能這樣,即使您不怕危險,但這一路上也需要有人侍奉您啊。”他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彷彿生怕皇帝遇到任何的危險。
“朕需要你們侍奉嗎?”靖江帝反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屑,“再說,小風不是在這裡嗎?去王坪縣只需要兩天的路程,費不了多少時間。”
“林都尉怎麼會侍奉人呢?”王景文依舊不放心,“陛下,您還是帶領大家一起去王坪縣吧,這裡的情況以後再派人調查也可以。”
靖江帝擺手道:“不,奏報上所說的情況可能與現實大相徑庭。此行正好可以觀察真實情況,瞭解民間的疾苦。”他的眼神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彷彿已經下定決心要親自去了解這個國家的真實情況。
他看向林小風,眼中閃過一絲信任的光芒:“小風一向穩妥,朕很放心。對吧?”
,林小風立刻迴應,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喳!”然而,這個回答卻讓靖江帝和王景文同時感到迷惑。
“喳?這是什麼叫法?”靖江帝疑惑地問道,眉頭微皺,顯然對這個新奇的詞彙感到不解。
王景文也同樣感到困惑,但他更多地是沉浸在對這個詞彙的玄妙之中。“喳?這個詞真是太神奇了!”他心中暗歎,彷彿被這個簡單的詞彙吸引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在短暫的沉思之後,靖江帝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現在可以回去了。”他淡淡地說道,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王景文面露糾結,顯然對皇帝的命令有些遲疑。“如果他們看不到陛下,一定會尋找。我該怎麼解釋呢?”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自己的回答會引起皇帝的不滿。
“就告訴他們,朕找了一個農戶家住下了。一切安好,朕現在想要深入體驗民間生活,不希望被打擾。過兩天就回來了。這樣他們雖然會擔憂,但也會相信。能拖延一兩天。”林小風建議道,他的聲音平靜而有力,彷彿已經爲這個問題找到了完美的解決方案。
靖江帝點頭同意了這個建議,而王景文則依舊面露難色。“這樣真的可以嗎?”他不確定地問道,顯然對這個計劃還抱有疑慮。
“去吧!難道現在朕說的話都沒用嗎?”靖江帝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彷彿在對王景文進行訓斥。
王景文無奈地深嘆一口氣:“喳!”他回答道,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和屈從。
然而,靖江帝卻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你喳什麼喳?一把年紀了,連話都不會說了嗎?”他皺起了眉頭,顯然對王景文的回答感到不滿。
王景文被皇帝訓斥得有些委屈,扁了扁嘴沒有多說什麼。他轉身離去,心中充滿了無奈和迷茫。
此刻在屋內楚大寶正向謝洪信抱怨着生活的艱辛。“兄弟,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見過世面的。不像我,我每天都過得苦哈哈的。這一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對生活的無奈和艱辛。
“就守着家裡那幾畝果園過日子。可紫閣縣內又賣不上價,只能低價賣給那些富戶。然後又看着他們高價賣出去。”楚大寶繼續說道,語氣中透露出對生活的無助和對富人的不滿。
“去年就開始吃老本了。今年要是再賣不出好價錢,家裡的那點底子就要全賠進去了。到時候可就得要捱餓了。”他嘆息道,彷彿已經看到了生活的絕望。
謝洪信一直默默地聽着楚大寶的抱怨,很少插話。然而,當聽到“捱餓”這個詞時,他終於開口了:“你爲什麼不出去賣水果呢?一直守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
楚大寶無奈地嘆了口氣,滿臉的愁容:“我祖父輩都守在這裡,一畝三分地。且不說敢不敢走出去,我連個老婆都沒有,誰幫我看家呢?”
“你爹怎麼有的你呢?”謝洪信突然問道,這個問題讓楚大寶一時語塞。
“我······我是說我如果出去了,我的果園被人佔了怎麼辦?”楚大寶有些尷尬地轉移了話題。
“這有什麼問題?等你回來再搶回來不就好了。”謝洪信輕鬆地說道,彷彿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然而,楚大寶卻並不這麼認爲,他苦着臉看着謝洪信:“大個子,你說得輕鬆。但要是真的被人佔了,我到哪裡說理去?”
謝洪信看着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白了,你就是膽小不敢往外走。其他的都是藉口。”
被說中心事的楚大寶滿臉苦澀,他欲言又止,最後長出一口氣:“也許你說得對吧。我這一生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紫閣縣城裡,我哪裡也沒去過,我害怕迷路、被搶劫、被騙。”
“你想多了,根本沒人會在意你。”謝洪信直言不諱地說道,“我以前也窮過,但是後來出去走走,生活就變好了。”
聽到這裡,楚大寶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你遇到過什麼事情嗎?”
“我第一次出遠門就遇到了攔路搶劫的山賊。”謝洪信淡淡地說道。
楚大寶心裡一緊,急切地問道:“後來怎麼樣了?”
“我把山賊給搶了。”謝洪信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得意。
此時,林小風推門而入,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走了走了!準備去王坪縣了!”他大聲地說道,彷彿有些迫不及待。
謝洪信站起身來,而楚大寶則急忙問道:“你們要去王坪縣嗎?”
“對!這個破地方估計也沒什麼生意可做。”林小風說道,“我們直接去王坪縣發財。”
謝洪信指了指楚大寶:“他也想去賣水果,但在這裡根本賣不上好價錢。”
林小風好奇地看着楚大寶:“你想去嗎?如果想,那就一起去吧!只是······你有車馬嗎?”
楚大寶怯生生地說道:“呃······我有驢車。”
“太好了!那我們就坐你的車去!”林小風高興地說道,“省得我們再去找馬了。”
楚大寶有些心動,他小聲問道:“這樣······真的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林小風環顧了一圈屋內,“看你的屋子,一共就兩個碗,還有一個破的。小偷都不會來光顧!乾脆跟我們一起上路,去王坪縣碰碰運氣。賺了錢分你一點,就算是給你的謝禮了!如何?”
楚大寶沉默了片刻,然後下定決心地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們等我一會兒,我準備一下東西就跟你們一起去!”
在紫閣署的寬闊庭院裡,官員們緊緊圍繞在王景文的身邊,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憂慮,彷彿一片厚重的陰雲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自從王景文從遙遠的路途歸來,帶回那個令人不安的消息後,這裡的氣氛就變得沉重而壓抑。人們七嘴八舌,議論聲此起彼伏,但更多的是無盡的擔憂和疑慮。
王景文的頭彷彿被無數問題壓得沉甸甸的,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耐心地解釋:“各位同僚,請聽我說,陛下他真的安然無恙。”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堅定,試圖驅散衆人心頭的疑雲。“陛下只是在路上偶遇了一個村民,兩人相談甚歡,陛下便受邀到村民家中留宿一晚。那戶人家只有一人,環境安全,無需多慮。而且,林都尉和謝洪信也隨行在側,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白永元依舊眉頭緊鎖:“陛下此行,確實欠妥。王公公,陛下現在究竟身在何處?我想親自去找他,以免大家憂心忡忡。”王景文輕輕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白老閣,您就不必操心了。陛下戎馬一生,如今想要片刻的寧靜,又有何不可呢?我已對周圍環境做了周密的探查,絕無危險。陛下有令,紫閣縣的事務暫由我代爲處理,你們就各司其職,一切如常吧。”
武勝廣邁步上前,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諸位大人已等候多時,想必都餓了。我已命人準備了酒菜,公公和各位大人不妨先用餐,飯後再處理公務如何?”聞言,王景文微微皺眉,他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帶着翠綠葉子的蘋果,隨手擦了擦便咬了一口:“不用了,我不餓。你們若餓了,自去用餐便是,我還有要事待辦。”
在楚大寶的果園裡,果實累累,他正忙碌地採摘着。然而林小風卻在一旁催促不已,最後也只摘得滿滿一車蘋果。這催促背後,其實是靖江帝的授意。王景文能否穩住百官尚是未知數,但靖江帝已決心微服私訪,親自深入民間瞭解真實情況。
當最後一車蘋果裝載完畢,楚大寶望着滿載的驢車,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一車水果也賺不了多少錢。”林小風寬慰道:“雖利潤微薄,但總好過沒有。剩下的水果我們可以在回紫閣縣的途中售賣,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