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晚上真的是不捨得走,但這不走不行,雖然這會兒還沒有程朱理學的說法,但古往今來跟黃毛住賓館難道只是爲了講鬼故事嗎?
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連夜搜查出來夏林直接狗腿打斷扔進贛江,看他幾番沉浮誰住江湖……
這好不容易給小公主送回了府中,夏林倒也沒着急着回客棧,坐在黑漆漆冰冷冷的雨夜裡思考着當前到底要如何破局。
如果皇家已經這麼着急把小郡主改成小公主了,那就說明和親的事情是要提前了。這咱們有一說一,在原書劇情裡那個主角葉良辰其實還是發揮了相當的作用,起碼在很長一段時間遏制住了北境蠻子的發展,而這一次他們着急似乎就是因爲原本葉良辰該獻的計策沒能獻上,去年冬日時北人又從山西長驅直入,聽說差一點點兵臨洛陽,是李家父子生生的把北人給頂回去了,聽說秦王李淵次子李世民還受了不輕的傷若不是終南山神醫孫思邈協徒出山相助,可能李家一員猛將就要折損了。
但長此以往也不是事,所以應該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各大世家特別是北方世家極力慫恿皇帝與北境和親。
夏林坐在那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的諮詢,然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眉頭緊蹙。
你說他夏林喜歡不喜歡小公主,其實是喜歡的,但並不是兒女私情,不是那種類似唐小姐那樣靠近了嘬一口味兒就能梆硬如鐵的喜歡,這種喜歡就是一種單純的哥哥對妹妹的喜歡,至少現在是這樣的,至於以後是什麼樣的,那就得看小公主自己的發展了。畢竟鍊銅要不得,十八層地獄都不收鍊銅癖,得送去域外當天魔的。
當然了,這是按照夏林個人的標準,如果按照當前的標準,小公主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了。大魏律法規定女子十三便可嫁人,男子十五便能娶妻。但十三歲啊,這讓夏林根本就沒法接受,換個角度說一個正常人能接受跟小學六年級或剛上初一的孩子談戀愛嗎?這都不是道德問題了,這犯法!
可問題是眼下其實有一個最快速高效的解決辦法,那就是與小公主官宣,夏林直接提爲駙馬。但這絕對是下下策,不是小公主不好而是一旦當了駙馬就自動失去所有實權,名爲駙馬都尉,實爲皇家的配種機,基本上就沒有什麼發展的機會了。
這是下策中的下策,只能救了一時而無法救一世,因爲按照當前的情況發展下去,最多十年北人就要一路南下了,先是與大魏劃江而治再攻破襄陽過江,接着橫掃南方九地四十八州……
國破山河碎,焉有完卵?
至於說爲什麼北地的蠻子如此強,那還不是有人資敵了嘛,有些個吊毛家族真的就該全家一起綁着去西湖底排排坐。不光將戰略物資轉移到異族手裡,還聯合打壓本國產業。
不過對於這個方面夏林也不是沒有準備,他們不是資敵麼,那夏總就另闢蹊徑,他已經圈定好了資助方向,一個是隴西李氏家族,一個是弘農華陰楊氏家族,這兩個那都是被南下北人給佔了家的人,雖不一定多愛大魏但一定非常恨匈奴跟那些個資敵的世家,利用憎恨比利用熱愛好使多了。
所以要說和親這件事本身其實沒什麼問題,在方向上不會有太大的差錯,但事情最難的就是在這裡了,有些事方向性沒錯但落到自己頭上時卻如同山崩地裂。
小公主不能和親,和親她就死了。而且只要她被送走,夏林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心氣兒都沒了,連一個小姑娘都救不了,救尼瑪幣的中原王朝呢。
所以這個事肯定是要找一個突破口。
這個突破口大概率就是在她那個二哥身上。至於爲什麼不是大哥,人小公主都說了,跟大哥關係並不是很親,而且作爲一個早就學會審時度勢的官場油條,她這個大哥八成是會讓她以大局爲重。
以他娘了個雞大腿的大局,天大的局又他孃的比得過她的命不成?
但這個二哥就不一樣了,莽夫一個,什麼勾八大局不大局,妹妹的命天下第一,哪怕是皇帝敢說要他妹妹的命,他上午知道下午就能一個人舉着大旗給反了個狗日的,成不成不管,是不是會被砍頭他也不管,這便是莽夫的可愛。
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說白了就是讀書人心眼多,權衡利弊唄。但有些事哪能用利弊衡量呢。
只是說怎麼才能形成一個有效救援,哪怕有個緩兵之計都成,只要再給夏林幾年時間剩下的事就不用這莽夫費心了,自己便可以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做讀書人的力量。
思索了半天,夏林皺着眉頭回去了,總之明天先見見這個大胖小子再說。
等到第二天上午時,小公主將她那莽夫二哥給帶了過來,這一過來夏林就被震撼了一把,在這個男性平均身高也就一米六的時代,這孫子短短兩年時間就跟吃了化肥似的竄到了一米九多,比夏林還高了能有半個多頭,一身橫肉身後揹着一柄狼牙槊,走起路來就跟那坦克一樣咚咚的。
這難怪說能成豪俠,這玩意……正常人看見都發憷,一個一米六的人往他面前一站還不如人家武器高呢。
“我見過你,你就是那混小子夏林!”
這廝說話聲若洪鐘,雖是皇家出身卻是一股子草莽氣息,這虧了天下沒有隋唐英雄傳,不然這吊毛應該也是能被記下一筆的,這也太猛了一點,兩年前看着都還沒有這麼勇啊。
“倩倩,你隨秋荷出去轉一圈,我與你二哥有話要說。”夏林笑着說道:“幫我們買幾隻燒雞回來。”
“好!”小公主戀愛腦嘛,夏林說啥就是啥,比她爹說話都好使,一句使喚她就真跑出去買燒雞去了。
接着夏林就讓這猛漢二哥坐了下來:“此番來,我有是有話與你說的……”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一番說辭下來,這莽漢二哥聽完便是怒不可遏,他一巴掌拍在旁邊的柱子上,就連這飯館的房頂都震得簌簌之響。
此刻但見莽漢二哥面色通紅血氣翻涌,鼻孔裡呼出來的氣似乎帶着火:“讓我家妹子嫁給匈奴?天殺的東西,誰想出來的!”
“是陛下。”夏林垂下眼瞼:“伱能如何?”
莽漢二哥只是莽,他不傻。一聽是陛下之後他倒也是偃旗息鼓了,只是劇烈起伏的胸腔看起來他仍是意難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指着夏林開口道:“你這廝鬼點子多,你快快想個法子來。”
夏林上下打量着這莽漢:“那就要看你願意爲你家妹子付出多少了。”
“哪怕是這條命也是在所不惜!”
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嘴上說說的,但夏林看到他那忠誠而堅定的眼神,姑且就信了。於是便是開口說道:“你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裝瘋,裝到天下人都以爲你瘋了。你能不能做到?”
“瘋?”
“對,瘋。”
“如何瘋?”
夏林一直外頭街上那瘋漢:“如他一般的瘋。”
莽漢二哥沉默片刻:“只要我瘋了,便能阻止陛下讓我妹子和親?”
“那自然是不行。”
二哥轉身抽出狼牙槊往地上一頓:“小子唉!你敢戲耍老子!”
“你看,又急!”夏林眉頭皺了皺:“把你那黑粗長的東西收一收,收一收。我話還沒說完呢。”
“陛下信佛,天下皆知。若你瘋了,遍尋名醫卻無果,一日倩倩做夢說那觀音託夢於她,說念在他救兄心切,故而心生憐憫,但救兄之代價則需去那廬山腳下修行三年佛法,你猜陛下會不會應允?”
還是那句話,老二人莽但不傻,這麼一說他茅塞頓開,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林:“還得是你們這些狗讀書的,心眼子那是又壞又多,我看行。”
“二少爺您這也不像是夸人的樣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