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四大天王也好,四大才子也罷,不管是一開始就鬧騰的很響的還是到最後都沒怎麼吱聲的,反正在這4V4裡頭都沒占上便宜。
哪怕是丘學士已經儘可能的壓分了,但就像是寫詩作畫什麼的還好壓一點,但碰到兵棋推演怎麼壓?那名叫周歡的學生手上握着的是大魏的棋,對方拿的可是草原的棋,這是一場曾經發生過的戰爭,而且大魏慘敗連丟十四城連玉門關都讓人家給拿了,導致到現在李家父子還要在長安鎮守西北。
這是一場必敗的推演,但打到最後這周歡卻能憑藉自身的調度和運籌將損失壓到了最小,從十四城變成了四城,而且這玉門關也變成了久攻不下的關隘,生生將對方的有生力量給卡在那裡損失慘重,甚至如果再次冒進的話可能會被關內的援兵反推回去。
其實看上去是魏軍被擊退困獸關隘,但實際上最後北蠻無奈退兵根本無法入關,甚至還打掉了對方一支十分精銳的騎兵,導致整個北蠻元氣大傷。
這個戰果如果放在五年前,那基本上就可以宣傳成玉門大捷。手上拿着必敗的棋局且能絕地求生,這個少年可以啊!就連丘學士也在看最終兵推結論之後也是相當滿意,甚至動了愛財惜才之心,想要把這四個孩子全部打包帶走,但想想應該人家書院也不會同意,所以自然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這會兒對他來說最要緊的就是找到那個關鍵的造字之術,這個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這可直接關係到錢財落袋,這書多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能有這麼手藝賺錢兼職就如同撿,甚至還不用彎腰。
這會兒他再看向夏林時眼神都不自覺的多了幾分熱情,後頭比賽什麼的都不是那麼重要了,踢館?踢什麼館?踢館能有錢帶勁麼?
等到策論一途結束之後,這會兒的丘學官其實就已經有意偏袒了,上來就把那個名叫章魚躍的餅臉書生給批了個狗屁不是,甚至語氣裡都帶上了幾分慍怒:“小小學子,妄論國策。這便是你寫的策論?狗屁不通,還洋洋得意。依我看你這榜眼倒是有待商榷,我定會認真核查,看其中是否有徇私舞弊之嫌。”
章魚躍被這一句話把小腦都給幹萎縮了,自己雖然不算是什麼名門望族,但好歹也是新科的榜眼,這老兄怎麼上來就罵得如此惡毒?
但他還真沒辦法,這學官可是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這一筆文章直達天聽,別管是什麼榜眼探花,除了狀元郎之外誰跟學官對着幹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所以章魚躍被罵了之後,只得漲紅了臉朝丘學官拱了拱手,接着便轉身用衣袖遮住臉匆忙分開人羣逃也似的離開了。
這一下下頭圍觀的老鄉們可是熱情似火了,一個勁的鼓掌叫好,熱血沸騰。老鄉們不懂其中的人情世故,只知道家裡的孩子贏了而且贏得很漂亮,這古往今來誰家出個會讀書的孩子那不得高興高興,哪怕到那一千多年後,誰家農村孩子要是考了個清華北大,那就是砸鍋賣鐵也是要擺上三天流水席的。
現在人家上來把這新科的榜眼給辦了,甭管合理不合理吧,就問刺激不刺激,高興不高興就完事了。
而老張那邊的學生看上去就有點垂頭喪氣了,但老張卻絲毫不慌,畢竟第一輪的時候他們可是打了個平手,這不還有第三輪嘛。不過這天氣也漸晚了,於是老張提議剩下的明天再比,今晚上要帶學生們好好休息一番。
接着他以教練的身份,鐵青着臉找到了夏林,然後那夏林便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揹着手跟着老張來到了西牆後頭揹人的地方。
大家看着就覺得是這老張爲了能給自家學生求個休息的機會而卑躬屈膝,一想到他要獨自面對那個猖狂不可一世的畜生夏林,豫章書院的學子們就覺得心中揪心的痛。
但其實……
“還有沒有?拿出來。”
老張這會兒一邊再掏夏林的兜一邊在罵道:“你孃的老子在外頭吃糠咽菜,你在這裡大發橫財。拿出來聽見沒有?”
“沒了!”夏林把兜翻開給老張看:“五百兩的票子都讓你拿走了。”
“不信,你給老子脫鞋。”
“不脫!”
“別逼我動手啊。”老張撩起袖子:“自己拿出來,免得叫外人看見了伱顏面無光。”
夏林死活不從,於是倆人就在這院子裡撕巴了起來,正巧這會兒一個豫章書院的學子找茅廁經過了這裡,一看到他倆的樣子,連忙就退了回去,坐在位置上頓時以淚洗面……
旁邊的同學問起來,他便直接泣不成聲的說道:“張先生爲了我等正與那畜生夏林廝打一團……”
那學生得多熱血啊,一聽就全部站了起來打算去支援老張,而對面這鄉下書院的學生那自然是幫着夏林的,兩邊全起來了,眼看這文鬥要變了武鬥,這會兒夏林跟老張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就在剛纔,兩人撕巴的時候不小心從臺階下跌落,抱在一起來了個無敵風火輪從哪二十七極的臺階上一路滾到了底,老張的犬齒給磕掉了半截,夏林的小指也擰巴了一下,還一人磕了膝蓋一人扭了腳。
就這老張都沒放過夏林的鞋,生生把他藏在鞋裡的兩千兩票子給拽了出去收入囊中。
兩人這般狼狽的走出來,各自回到自己的陣營裡,夏林捂着手罵道:“張仲春,你就該死!該死知道吧!孽畜一般的東西。”
“你不要給我狗叫!”老張捂着嘴說話都帶着嗚嗚聲:“看我怎樣收拾你!”
說完他一轉身手一招:“走,今日暫休,明日再戰。”
老張帶着一衆學生浩浩蕩蕩的走了,然後直奔鄉里驛站,廢話不多說每個人點了個八兩八的套餐,這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身子,反正夏林有錢,花就完事了。
而此刻的夏林正坐在那苦逼兮兮的看着面前滿臉笑容的丘學官,兩人在屋裡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陣之後,還是這丘學官主動開口了,他拿出懷中的書問道:“道生啊,我見這書精美……”
他話還沒說完,夏林就已經笑了起來:“學士是說這印刷技術是吧,來來來,我帶您來看。”
爽快啊,真的太爽快了。丘學官見貫了虛頭巴腦的人,這麼爽快的卻是第一次見到。索性也不廢話了,就跟在一瘸一拐的夏林身後來到了書院的一個掛着“印刷房”的屋子裡。
進去之後便是一股油墨的味道,接着丘學官在上頭看到了許多奇怪的工具,還有一套很特別的雕版。
“這是?”
“印刷工具啊。”
夏林走過去從都具有標號的盒子裡拿出一根根如同木楔子似的東西,它們大概也就是一根香的粗細,上頭卻有奇怪的偏旁部首。
丘學官好奇,於是拿起來觀摩了一陣卻是不知道這東西怎麼成字。
“這個啊,叫五筆拆字,算是活字印刷了。這定位針上的叫字根,用這些字根便能在夯實的板材上留下印記。”
夏林找了幾根針出來在一塊廢板材上篤篤篤的敲了幾下,接着一個小手指大小的字就出現了,他指着這個說道:“這邊是成字了,到時雕滿一板便可以印字。雖然前奏繁瑣一些,但卻能隨時增減字數,比現在的印體更清晰更方便。”
丘學官看完之後嘖嘖稱奇,他已經大概明白其中奧秘了,但突然好奇道:“可這若是遇那繁瑣字怎的辦?”
夏林早有預料,然後從旁邊拿出了一本已經勘定好的名爲“造字對照表”的書籍過來:“這是我從前朝張芝、王羲之等人的字帖上選取的草書通簡,將繁瑣字體簡化便能方便刊印,到時只需要隨手作一些注便是了。不過這許是不方便別處使用,我這書院裡倒是已是開始識繁書簡。”
“識繁書簡……嗯,有趣有趣。倒不失爲一個好方子,有趣。”丘學官說完之後突然又想到了問題:“若是生僻之字如何處置?”
夏林笑着打開另外一個盒子,裡頭都是一些比正常偏旁小一半甚至小一大半的橫平豎直:“喏,靠這個。雕板是會有一個口字格的木架子放在那板材上,字形分上下左右四部,若遇難字便如雕花。”
“妙啊!妙啊!那成書一部,需要幾何?”
“嗯……不好說,看書大小。這一頁紙上大約三百字,若是熟練一些的工匠,一天可以雕上一頁半,一部《論語》上下20篇492章,共一萬五千字上下,需五十版。三個熟練工匠十餘天便能完成。完成之後只要油墨夠的話,你就印吧。軟毛滾刷輕輕一滾便就是一面。一版能用上……嗯,三千冊左右,然後便需要清洗油墨了。清洗之後還能往復使用,至於究竟能印多少,那我也不太清楚。”
“這……”
“送給丘學官一套如何?”夏林都懶得跟他廢話了,他又不是賣設備的,他專營耗材。這玩意用普通的墨印上去就是一坨,不管印什麼都得用他專業的油墨。
油墨纔是賺錢的根本。至於說反世家?他纔是個鄉長,這種事跟他有個屁的關係,但他肯定跟世家豪門是天生的敵人,因爲將來他要賺的就是這幫吊毛的錢。
錢!要有錢才能兵強馬壯,至於真的說等他有能力反對世家了。
呵呵……打進長安難道不比考進長安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