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紅着臉憋着淚解釋,安辰羽嘴邊的邪笑越來越曖昧,最後好整以暇道,“今晚不行就明晚,我就不信你還來一輩子。”
“……”
“跟我走。”
“不,你,你不是說明晚麼?”可笑,今晚和明晚有什麼區別,她的嘴角有些顫抖。
“你以爲跟我上上-牀就沒事?我告訴你,你還得負責讓我開心,我想怎麼你就怎麼你,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隨叫隨到,我的專屬情人。”他惡劣的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裴然,想看她失魂落魄的絕望表情。
有一陣特別涼的風吹過,吹的她髮梢亂舞,擋住了大半張小臉,安辰羽急切的撩開她的髮絲,期待那抹神情的出現。
手指一陣冰涼,她的肌膚冷的嚇人。
像是沉默了一個世紀,裴然單薄的身影形單影隻的立在他高大的威脅下,輕輕顫抖,半晌才呢喃,“你會被天打雷劈的。”
“是麼,那就劈我呀,你劈呀?”他挑釁着說。天氣依舊晴空萬里。
她咬着牙擡起頭,眼中的淚光讓他驚詫,“你就沒有姐妹沒有親人?如果她們也像我一樣被人糟蹋,不,如果你最愛的女人也像我一樣被人糟蹋,你還能心安理得的糟蹋我?!明明已經有戀人,卻連最起碼的忠貞都做不到,怪不得文婷當年會離開你。像你這種沒有道德感沒有責任感以爲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爲所欲爲的臭男人,是人都會離開你!活該她不愛你愛別人……”
那一刻,她清晰的看到安辰羽黑色的瞳仁猛然收縮,迸發獸一般烈火燎原的痛光,連額頭的青筋都暴起。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報復的快-感冉冉升騰,淋漓盡致。
“給你一個跟我、道、歉、的、機、會。”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念,握緊她的肩膀。
“活該她不、要、你!”瘋狂的重複,她的焦距有些渙散,精神亢奮。
啪——
他一巴掌甩去,冷酷如魔。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男人的手勁大,可沒想到這麼大。裴然被這一耳光扇的險些飛出去,九十來斤的身體趔趔趄趄撞倒了廣告牌上,然後一路滑下,趴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右半邊耳朵幾乎什麼也聽不見了,她皺了皺眉,溼熱粘稠的液體不停從鼻腔和口腔流出。
安辰羽怔然,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呆呆的看着剛纔打裴然的手掌,他沒想到自己如此失控,下手打了她。當理智回來時,巴掌已經收不回了。胸膛某個角落在顫抖,他急忙衝過去,蹲下身體……
咯咯……
她突然笑了,趴在水泥地面。藏在亂髮下的餘光突然瞥見他伸來的手,立刻道,“別打了,我道歉。”
安辰羽一怔。囁嚅道,“你別怕,我是要扶你……”
忽然她又笑了起來,“我道歉,別打了。我剛纔騙你的呢,其實根本就沒來月經,走吧,我們去開房間吧。”
她從地上小心翼翼爬起,沒有碰他伸來的手掌一下,中途險些沒站穩,狼狽的扶着廣告牌喘息。
爲什麼周圍的聲音變小了,裴然難受的搖了搖頭,耳朵似乎蒙了一層厚厚的布。
“我不是故意的……”他僵硬的解釋。
裴然背對着他,低着頭,披肩而下的長髮上沾了不少血,她胡亂擦着,用衣袖也堵不住,鼻腔好似一個自來水管般。對於安辰羽的道歉,她一個字也沒聽見,確切的說她的耳朵聽不清聲音了,從剛纔到現在一直嗡嗡嗡的鳴叫不停,震的大腦一片空白。
推開冰冷的家門,哥哥還沒下班。關於工作,雖然裴然一直不同意,可方知墨固執的非要做兼職不可。
這樣也好,至少她可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掩飾最狼狽的樣子,洗去一身潦倒,僞裝幸福,守護他一步一步邁向人生的巔峰。
女人是一種感性的動物,要麼不愛,要麼愛的被火焚燒殆盡,在方知墨離開她的三年裡她都從未清醒過,或者根本不願清醒,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裡,期待再一次相遇,他像王子一樣,帶着華麗的城堡出現,冰釋前嫌。
裴然將沾了血跡的外套泡在綠色的塑料盆裡,隨意抓起青絲束成一把馬尾,站在洗臉池旁彎着腰,掬起一小捧冷水,緩緩潑在額頭,清洗流血的鼻腔。
安辰羽聽說要開房間大概開心的愣住了,口中似乎呢喃什麼,她聽不清卻趁機跑了,撒開腿使勁的跑,安辰羽跟在後面追,她也不知自己恐懼什麼,明知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還是傻乎乎的跑,幸虧有輛車出現,她二話不說就鑽進去。
車主詫異的盯着滿臉是血的她,似乎要轟她下車。她猛然擡起頭,眼中閃着淚花,就是這一幕,車主明顯愣住,目光正好看到瘋狂追來的安辰羽,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嘴角彎起一抹促狹的微笑,說了聲,“go!”
也不知是什麼車,開的飛快,裴然覺着安辰羽瞬間變成了一個點消失。
車主用很大的聲音說要送她去醫院,她勉強聽清,擺手拒絕,然後頭也不回的扎進黃昏的霧色裡,狼狽的逃走。
整個過程渾渾噩噩,她甚至忘了車主的模樣也忘了跟人家道謝就逃走了。
裴然滿臉的血跡像是一道刺,深深扎進安辰羽心裡,那一刻說不出什麼滋味,他愣了一下,女人就像脫繮的野馬般狂奔,他忘不了她逃跑時看他的那一眼,空洞,膽怯,無奈……
安辰羽覺着不能讓裴然就這麼走了,他得解釋點什麼,於是拔腿追過去。
眼看就要追到裴然,突然橫空冒出一輛限量版法拉利跑車,將他即將得手的獵物奪走,安辰羽氣喘吁吁的站在原地很久很久,莫名的失落……
方知墨風塵僕僕的下班,雖然累了一天,眼尾卻也掩飾不住興奮,今天發工資,立刻給小然買了一件漂亮的衣服,他最幸福的事就是把小然喜歡的東西統統送給她,讓她歡喜,那瞬間,會比登上天堂還快樂。
小然很懂事,和許多愛慕虛榮的女孩不一樣,從小到大,就算到了愛美的年齡也會自我剋制,從不纏着他要這要那,她越是這麼懂事,方知墨便越心疼。
這件外套很美,小然從櫥窗看到它的那瞬間眼睛一不小心泄露了渴望,方知墨不動聲色記在心裡,他發誓總有一天,要買斷一個最時尚的品牌,那個品牌以她命名,爲她存在,讓她時時刻刻穿着獨一無二的華麗衣裙,像公主一樣站在人羣中。
像個做了好事期待表揚的孩子,他輕輕關好門,提着包裝衣服的袋子,循着洗手間的水聲,尋找裴然。
小然正坐在低矮的板凳上用力搓洗衣服,纖細卻看不出骨節的藕臂細嫩的讓人忍不住憐惜,小手都搓紅了,卻愈發用力。後腦勺的馬尾綁的很鬆,有幾縷頭髮已經調皮的垂下來,她渾然不覺,居然沒有發現他進來了。
“不是說好的麼,冬天的厚衣服交給我跟洗衣機,你的力氣不行。”雖然這一幕讓他動容不已,有種看着未來妻子的感覺,可他還是溫柔的拾起那兩隻搓紅了小手,擦乾水跡,攥在手裡揉着按摩着。
裴然微微低着頭,淺笑,“已經洗好了,再兌一遍清水用洗衣機甩幹就好,你先去洗把臉,我一會兒給你做飯。”
儘量讓兩側的髮絲掩飾她紅腫的右臉,裴然笑的若無其事。
“爲什麼總要這麼懂事?有時候我真希望你壞一點。”這感覺真像一個家,男人跟女人的家,他不說什麼,可心裡甜蜜的發燙,忍不住捧着她的小臉捏一捏。
嘶——
被捏的右臉火辣辣的痛,裴然倒抽一口涼氣,本能的想躲。
這麼明顯的舉動哪裡能逃過方知墨的火眼晶晶,他溢滿溫柔的眼眸霎時陰雲密佈,那一刻,方知墨有種心頭肉被人血淋淋挖掉的感覺,他強行握住裴然的肩膀,將她半拖半抱回客廳,打開所有的燈,用顫抖的手撥開礙事的髮絲,驀地,有淚光從男子眼中閃過,但他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