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你這掛屏挺好看,怎麼不擺得顯眼點兒,卻要反扣着呢?”餘耀蹲下的同時便開了口。
“嗐,剛纔是擺着的,可原來一共兩塊,有個人非要只買一塊,挑完了交錢,我這不是順勢先放一邊了麼!”圓臉攤主解釋着,面露喜色,“喜歡麼?想要給你便宜點兒。”
“一對?”餘耀暗叫可惜了,“那一塊也是一樣的圖案?”
“不一樣啊!這塊是近山遠水,那塊是遠山近水。不過用的玉料差不多,都有和田玉、岫玉、紅玉髓、京白玉、翡翠什麼的。”
餘耀故意問道,“這塊掛屏上,哪有翡翠啊?”
“你只看幾眼哪能看仔細?”攤主指了指寶塔,“喏,這不是麼?”
餘耀心裡咯噔一下,“黑色的翡翠?”
“你看,又讓我上課。”攤主比劃着,“這叫墨翠,看着是黑色的,打燈還是透綠!”
餘耀一聽,放下心來。
這確實是翡翠,卻不是墨翠,比墨翠可稀有多了!
當然,也值錢多了。
因爲這是一塊烏雞種翡翠,顏色看着和墨翠差不多,“種”卻不一樣。
墨翠的種很普通,可以用常規的冰種糯種之類的歸納,所以表面看是黑的,打燈還是綠的。
但是烏雞種不一樣,烏雞種就是一個單獨的“種”,表面看是黑的,打燈還是黑的。
換句話說,就是黑色的翡翠。
當然,烏雞種翡翠,也是分等級的。只有純黑的,纔是真正的稀有,發灰的帶灰綠的相對便宜。市面上,大多是黑得不均勻,甚至斑斑點點的“烏雞種”。
區別於一般的烏雞種翡翠,純黑的烏雞種翡翠,有個別稱,叫做黑色妖姬。
這也是因爲純黑的烏雞種翡翠,光澤不同於一般翡翠的玻璃光澤,還會出現油脂光澤,這樣的情況,在翡翠之中,算是“異類”。
這塊掛屏上的寶塔,用的就是烏雞種翡翠,而且達到了黑色妖姬的級別!
黑色妖姬非常稀有,比玻璃種還要少見,稀有程度僅次於高高在在上的“龍石種”。所以,價格可想而知。
商家們常會拿着一般的烏雞種翡翠也叫黑色妖姬,價格也喊得高低不一。
但真正的黑色妖姬,就這麼一小塊寶塔大小的料子,也得百萬以上!
攤主當成尋常的墨翠,價兒就差得更大了;這麼一小塊墨翠,就算是精品,幾千塊也就夠了。
這塊掛屏,是民國時期的東西,或許攤主因爲其他的玉石太過普通,並沒有太上心。
既然攤主沒看出來,餘耀哪有不撿漏的道理?
不過,他還是先問了一句,“你賣出去的那塊掛屏上,也有‘墨翠’?”
“沒有,那塊掛屏上是油青種翡翠嵌的遠山,山上沒別的;這塊,是和田青玉的近山,山頭用墨翠鑲嵌了一座寶塔。”
“他爲什麼挑走那塊掛屏呢?”
攤主笑了笑,“我怎麼知道他爲什麼選那塊?”
餘耀也不多問了,那個人既然這麼挑,那就是沒看明白這塊掛屏上的寶塔是黑色妖姬。
那個買主也不知什麼原因,非要單挑一塊,但既然留下了這一塊,那就是餘耀的運氣。要是餘耀買,即便看不出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只是喜歡掛屏,也不會單挑,肯定是要買走一對的。
“唉,這個人挺有意思。我是挺喜歡這掛屏,但是生生把一對拆了,太可惜了。”
“其實吧,我爲什麼也同意拆了賣呢?因爲這掛屏是橫向長條,不是豎條,還是單掛好看。而且各自都可以看做單獨的圖案,又不是什麼可以合起來或者關聯性強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餘耀點點頭。這攤主也挺有意思,一般人不會把原本有一對的情況說出來,可他居然沒瞞着,還煞有其事地介紹了自己的看法。
說着,餘耀遞給攤主一支菸,“那我就拿了吧,你給個地板價兒唄?”
攤主接了煙點上,“和兔符一樣,少了三萬我就賠錢了。”
“另一塊你賣了多少?”餘耀笑問。這種問題,攤主不太可能說實話,只是砍價前鋪墊一下。而且餘耀暫時沒什麼事兒,主要等吳臣回電話,可以磨一磨。
“五萬!”攤主張嘴就來,“給你只要三萬,夠意思吧?”
同樣是要三萬,這掛屏和兔符自然大大不同。這塊掛屏的玉石材料是實打實的,鑲嵌工藝不錯,而且有一定年份,是民國時期的東西。
“我要也還一口兩百,你不會急了吧?”
“漫天要價,坐地花錢,我要急了,那顯得多業餘,再說你也不能夠啊!”
“行,你都說了這麼多了,我也還一口實在的,一萬塊,怎麼樣?”
“大兄弟,把這些玉摳下來,也能值個一萬吧?這框子,這漆底,工也都不錯,你不能讓我賠本啊!”
“剛說業餘不業餘的事兒——這又不是工藝品,成本不能這麼算。說不定,你從哪個村裡千兒八百就收來了呢?”
“你真行!我說你不是瞎逛你還不承認!”
兩人談價夾雜着扯淡,最終,餘耀是一萬五拿下了這塊掛屏。
攤主用泡沫袋包了,連把手上也包了,還用透明膠帶固定好了。服務很到位。
餘耀拎着掛屏繼續逛,沒走幾步,吳臣就回電話了。
“剛纔在辦公室睡着了。”吳臣說話的時候,還打了個哈欠。
“嗯?工作時間你怎麼能這麼鬆懈?”
“你這是在模仿楊局的口氣麼?”吳臣笑道,“什麼事兒啊?”
“能幫我查下上官雨麼?”
“你查他幹嘛?”
“他在字畫上門路不是挺多麼?我做古玩生意,字畫收貨渠道是最難的。”餘耀肯定不能說鬼眼門的事兒。
“你想查什麼?”
“他的字畫,來源可靠麼?怎麼會有那麼多?家裡祖傳的?還是海外收購的?”
“這個很難查清。我們關注過他,也沒什麼結果。不過,應該不是祖傳的。上次關元禮說起他,我當然不會多嘴,但其實我知道,他父親是工農兵大學生,家裡肯定不是大戶;他母親也是工人家庭出身,後來纔去了美國留學,也可能是因爲不想回來,才和他父親離婚。”
吳臣接着說道,“不過,他母親在美國發展的如何,我不瞭解,可能很有錢,在海外收購不少好東西;再者,他回國也好幾年了,回國後收藏過多少,那也不好說。”
“原來你知道這麼多啊!”
“這些是順帶了解到的,其實對我們沒大用。我們重點也想了解他的藏品,卻只知道對外展示過的幾幅而已。”
吳臣頓了頓,“對了,他的父親不姓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