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薇驚訝地看着聶夙羽,她以爲自己在感情上一向是乾乾淨淨的,原來,她也做了一個狡猾的女人吶。如果不是聶夙羽,自己根本意識不到呢。
“好,我答應你。”
回到房間的聶夙羽,身子癱軟在軟牀上,小安輕柔地按着他的太陽穴,問:“說清楚了?”
“嗯。”
“總覺得那個女孩背後有故事呢。”小安呢喃道,如果她能做自己的兒媳婦就好了,人漂亮又聰穎,對後代的基因一定很好。
“再好也是別人的女人,小北沒有機會。”聶夙羽似乎猜到了小安在想什麼,悶悶地說了一句,然後抱着自家的老婆,緩緩閉上了眼睛。
年輕人的事啊,他這個老人家果然不能插手了吧,總覺得自己好像很殘忍的樣子。
唐暖薇去見凌桃夭的時候,和聶容北交代了一聲,後者只是派人把她送到醫院,也沒有在意。畢竟現在,宮嶼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單修哲依舊坐在病房外,自從凌桃夭再一次暈倒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進去過,只是一心一意守在外面。沈習因爲單修哲,根本見不到凌桃夭。就算溫馨來,他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從另一個層面來說,凌桃夭被變相地軟禁了。而看守的人,只有一個單修哲。
他手上拿着沒有簽字的離婚協議書,這是凌桃夭要的東西。可他遲遲不肯拿進去,因爲他心裡很清楚,這張紙如果到了凌桃夭手上,他們就真的完了。
可是,這樣拖着又能夠多久,他和凌桃夭到最後還是要面對的。
幾天不見,單修哲已經憔悴地不成樣子,俊美的臉灰暗不堪,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頭髮看上去也有好幾天沒有打理過,如果不是身上那件世界頂級的西裝,恐怕不會有人會相信他就是單修哲。
唐暖薇在心中冷笑,傷害過了,所以覺着心疼了麼?隨即,她苦澀地勾起嘴角,她有什麼資格嘲笑單修哲,她自己不也正做着這種事嗎?五十步笑百步啊。
“唐暖薇?”單修哲驚訝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聽說了,她現在是聶容北的女朋友。因爲這個,宮嶼喝了一夜的酒,以至於急性胃出血,嘔血進了醫院。對這個傷害自己好兄弟的女人,他實在是無感。
“單修哲,我不是來見你的,讓開。”唐暖薇從聶容北口中知道凌桃夭爲什麼會流產,當時的她真是恨不得殺了單修哲。
兩個人互看彼此不順眼,但是單修哲心裡也清楚,凌桃夭如果見到唐暖薇,心情應該會好一些。畢竟這個時候,她身邊也就剩下唐暖薇了吧。
單修哲僵硬地讓出一條路,沉默。
唐暖薇在進門之前,冷聲道:“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難道想要聽我和凌桃夭說話?”
“唐暖薇,你不要太過分。”單修哲咬牙,他忍讓,並不代表他害怕,只是因爲凌桃夭。
“我過分?”唐暖薇冷笑,“比得上
你這個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害死岳父岳母的傢伙過分麼?”
狠狠地一劍戳在單修哲的心上,他暗沉的眼眸緩緩地黯淡下去,聲音低迷:“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你當然不知道。單修哲,你從來都是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顧及妖桃的感受。因爲沈習,你不是第一次傷害她了。不管是你對還是她對,低頭的永遠都是她。而你,就站在那麼高的地方俯視妖桃,以一個拯救者的身份經營着你們的愛情。”
“妖桃失去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你和她不在一個世界,走不下去的。是你強行留住她,到最後,給了她致命一擊。”
“在這一點上,你不如沈習,因爲他不捨得傷害妖桃。”
唐暖薇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句句都正中要點,就算到最後,她說他不如沈習,單修哲也無話可說。
“唐暖薇,這個傷害凌桃夭的自己,你以爲我不討厭麼?”終於,單修哲緩緩地開了口,“我想把凌桃夭變成我一個人的所有物,我愛她,可是卻不知道爲什麼,做出的事只會讓她傷心。”
“單修哲,那是因爲你不會愛人。”唐暖薇拿出筆,遞給單修哲,指着他手裡的協議書,道:“簽了它。”
單修哲猛地擡起頭,不假思索地拒絕:“不。”
“你沒得選擇,”唐暖薇口氣篤定,“你還想禁錮她到什麼時候?她已經不是那個你給一巴掌之後再給她就能笑的女孩了。這一次的傷害太大,需要的是時間。”
單修哲幾乎要把牙齦咬碎,心臟像是被人用手緊緊地攥住,疼得讓他直冒冷汗。他接過筆,終於還是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唐暖薇抽過他手中的紙,開門進去,“等你學會怎麼愛一個人的時候,再找妖桃吧。”
單修哲呆立着,低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腳步僵硬地移動,走過走廊,好像經歷了一個漫長的世界。
他以爲,凌桃夭會永遠在他的身邊,結果卻是自己親手推開了她。
自作孽,不可活麼?
單修哲笑着,踉蹌地走出了醫院。天氣真好啊,於是他迎着猛烈的太陽,就那樣掉下來眼淚。
唐暖薇進去的時候,凌桃夭半坐在牀頭,那雙清晨的眼正木訥地看着窗外,陽光大片地灑進來,有些刺眼。
“妖桃。”唐暖薇輕聲喚她。
凌桃夭聽見聲音緩緩地轉過頭,在看見唐暖薇的那一霎那,眼淚就像決堤的壩口,傾瀉出來。
“薇薇,抱我。”凌桃夭像個小孩子一樣朝唐暖薇伸出手,哭泣聲貫穿着她整個身體。她以爲,在失去沈習的那段時間,已經是最痛苦了,卻沒有人告訴過她,還有這種撕心裂肺,痛到麻木的感覺。
唐暖薇心臟疼痛,緊緊地抱住凌桃夭,“對不起,妖桃,沒有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出現,對不起。”
凌桃夭慌亂地搖着頭,“沒關係,我知道你很痛苦,我
都知道。”
在這一刻,她們相互汲取對方身體上的溫暖,只有這一刻,這一段時間以來受傷的心靈纔會稍稍平靜。
午後的陽光很是溫暖,凌桃夭瑟縮在唐暖薇的懷抱中,眯起眼睛看着窗外。唐暖薇將手上的離婚協議書拿到她面前,道:“你的自由同意書。”
凌桃夭看着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小巧的臉上緩緩爬上了悲雲。
“是我逼他籤。”唐暖薇聲音清冷。
“我知道,”凌桃夭接過那張紙,“是我提出離婚的,我也知道他一直在外面拿着協議書不肯進來。”
唐暖薇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其實,他也很痛苦吧。”
傷害自己所愛的人,這種感覺……她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宮嶼的表情,那麼悲傷。
凌桃夭低下頭,不說話,她又何嘗不知道單修哲的痛苦,只是她沒有辦法原諒啊。她的父母,因爲這件事再也見不到,生死相隔。她怎麼能不恨?
世界上有一些事原本就沒有對錯的,只是人還沒有偉大到那個程度,可以忽略自己的心,強迫自己原諒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就由着自己吧,自私任性誰又能說不可以呢?
“妖桃,我們離開這裡吧。”
離開C城,離開有單修哲的地方,有沈習的地方,有宮嶼的地方,離開這個傷痛的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逃避其實也是一個療傷的好辦法呢。
單修哲回來的時候,凌桃夭的病房裡很是安靜,他以爲她休息了,於是便像往常一樣坐在了板凳上。當傍晚的時候,護士進去換藥,推開門才猛然發現,凌桃夭不見了。
在桌上,是一張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單修哲潦草的簽名旁邊,凌桃夭的自己清爽娟秀,他好像看見了她的笑臉一般。
單修哲拿起薄薄的紙,手指收緊。他回過身,怒吼:“愣着幹什麼?!都給我出去找!”他的眼眸冷冽,凌桃夭,你就這樣想要消失在我的世界麼?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聶容北接到單修哲電話時,他這個頭疼地看着下跌的股價,聽到凌桃夭不見的消息,他心頭一跳,連忙打電話給唐暖薇,結果發現那邊已經關機。
衝進唐暖薇的房間,奢華的裝飾一成未變,彷彿不曾有人住過一般,聶容北買給她的衣服都在,卻惟獨不見了她自己帶過來的行李。
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想到了,唐暖薇想要一走了之,離開C城。
宮嶼因爲急性胃出血住院,但是手下卻沒有閒着,他不相信唐暖薇會這麼善變,依舊讓人一刻不停地打探唐暖薇的消息。所以當下屬報告說,唐暖薇不見了的時候,他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面目猙獰:“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胃裡一陣痙攣是的疼痛,他氣得又重新吐出了一口鮮血。唐暖薇,在這樣傷害我之後,想要一走了之?當我宮嶼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