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和單修哲離婚,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沈習說這句話的時候拿蘋果的動作很流暢,好像在說一句無關痛癢的事,但是凌桃夭卻頓住了,她推開沈習的手,眼瞼垂下,濃密的睫毛像極了一把扇子將她那雙清澈的眸蓋住:“沈習哥哥,我不想和單修哲離婚。”
明明當初的她那麼想要逃離單修哲的魔掌,可是現在孩子沒有了,可以離婚了,她卻捨不得了。
沈習的動作一滯,臉上溫和的笑終是垮了下來:“爲什麼,小夭?”
凌桃夭搖搖頭,回答:“不知道,我只是不想離開他。”
沈習的眼鏡一片反光,看不清後面的那一雙眼眸,白色的襯衫忽然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悲傷恍若一層光圈,將沈習罩住。
他的小夭,喜歡上的單修哲?他的小夭,要離開他了?
“沈習哥哥,對不起。”凌桃夭看着沈習那臉上的表情,覺得很是難受。他們在一起那麼多年,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她以爲她這輩子註定是沈習的新娘,可是她不知道她還會遇上一個叫做單修哲的人。
沈習離開的幾年空白,她一直都在等,等得心都快要荒蕪了。
“傻瓜,你爲什麼要說對不起?先離開的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可是小夭,你確定單修哲真的適合你麼?他和你不在一個世界裡。”沈習很清楚,凌桃夭迷糊的個性很容易被人引導,他這樣做很卑鄙,可是他沒有辦法。
小夭是他的,誰都不能奪去,這也是那個人的心願。
果不其然,凌桃夭低下頭,聲音猶豫:“沈習哥哥,不要問我,我真的不知道。”
醫院的草坪上,唐暖薇和單修哲坐在一起,陽光正好,沉默肆虐。只是那些穿着白色病號服的小孩子正無憂無慮地嬉戲着。
“既然你知道我的計劃,你爲什麼還要出來?”唐暖薇終於還是忍受不了沉默,先開了口。
單修哲看着天空上緩緩移動的白雲,道:“因爲我在和自己打一個賭,賭凌桃夭不會離開我。”
唐暖薇忽然之間就笑了:“單修哲,你還真不瞭解妖桃。”凌桃夭就像個任由人捏圓搓扁的柿子,想要讓她拿注意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唯一一次堅定的就是那個孩子了。
單修哲也笑了,目光柔和,難得的溫柔模樣,“都是我在替她做決定,這次該她自己做了。她只有這麼一次選擇機會,如果她選擇留下,那麼她以後就休想再離開。”
唐暖薇忽然之間就感覺到身邊的人有一股特別的味道,好像是愛情。她的笑容僵住,“單修哲,這一次,你輸定了。”
“是麼?”單修哲輕聲反問,整個人置於陽光之中,有些放空的感覺。
唐暖薇點點頭,也學着單修哲的樣子看天空裡的白雲,口氣堅定:“因爲你和她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
單修哲開心地笑了,覺得唐暖薇說的就像笑話一樣:“
那你和宮嶼就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麼?”
果然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吧,這個女人?
唐暖薇將視線收回到單修哲的臉上,傾城的臉閃過一絲驚慌,而後又鎮定自若:“單修哲,有一點你弄錯了。我沒有打算和宮嶼走一輩子,我走不進他的世界,就好比妖桃始終不可能溶進你的生活一樣。”
“不打算和我在一起一輩子,那你現在是在耍着我玩?”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唐暖薇心下一驚,緩緩地轉過頭,便看見站得筆直的宮嶼。
張揚的金黃色頭髮,在太陽下閃着和鑽石耳釘一樣的光芒,只是那張絕美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冷得恍若剛從冰窖裡出來。宮嶼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樣子,狹長的狐狸眼魅惑不已,但是如果他不笑,給人的感覺確實無端的陰寒。
單修哲雖不至於幸災樂禍,但也總算出了一口氣,這下有得他們吵架了。宮嶼那種脾氣的人,動起真格來還是不好打發的啊。鬧彆扭的認真男人,最不好哄了,這點作爲宮嶼死黨的單修哲深有體會。
“怎麼不說話了?”宮嶼一步步走進,口氣冷淡,“回答我的問題。”
單修哲無聲無息地退出這場爭鬥,選擇旁觀。一個昨天和他幹了一架,一個又非得攪和他和凌桃夭的事,現在倒是這兩個人先槓上了。真是惡有惡報啊。
唐暖薇連解釋都沒有,看見宮嶼之後那一點點的吃驚也消失殆盡,好像她說的事就是理所當然一樣。
“你都已經聽見答案了,爲什麼還要我說一遍?”唐暖薇反問,語氣更加冰冷。她是理智的,所以不會爲了愛情衝昏頭腦,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宮嶼相差多少,也不妄想什麼,這些話,她從來沒有對別人講過。
“原來真的是和我玩玩的而已,”宮嶼笑容蒼涼,拿着草莓布丁的手忽然一鬆,枚紅色的布丁就那樣砸在了草地上,“唐暖薇,我真是小看你了。”
他原來是想拿唐暖薇最愛吃的草莓布丁過來求和的,結果讓他不小心聽見了真心話。
“宮嶼,別裝得那麼受傷的樣子,這種話你也不是沒對別人說過,”唐暖薇微微一擡眼,聲音清冷,“何況,我們原本就沒有打算結婚不是嗎?”
她只是喜歡宮嶼而已,那種和想要結婚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宮嶼是個紈絝子弟,定性還不夠,她沒有辦法將自己的一生託付。
宮嶼咬牙,面容俊美地無可挑剔:“唐暖薇,你應該聽毛主席說過,不以結婚爲目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這句話吧。”
唐暖薇在這樣嚴肅的狀況下居然笑出了聲,連單修哲都要忍俊不禁了。宮三少果然是宮三少,居然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製造笑點,果然功力深厚啊。
“宮嶼,那你耍流氓的次數還能記得清麼?”
單修哲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嘖嘖,號稱異性殺手的宮嶼也會有今天?以前從來都是他甩別人,他玩別人,現在風水輪流轉。呵
,一定是以前造孽太多了。
單修哲站起身,往醫院的方向走去。他纔不相信他們倆能分得了手呢,宮嶼那傢伙死皮賴臉的功夫連他都要望洋興嘆。
“唐暖薇,我和你說正經的!別敷衍我!”宮嶼氣極。
唐暖薇無謂地聳聳肩,道:“我一直都很正經,是你先開玩笑的啊。”連毛主席都搬出來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宮嶼上前一步,將草莓布丁踩得更加沒有形狀,只剩下糊狀物質。唐暖薇的心也好像被踩了一樣,鈍鈍地疼起來。他的表情就好像當初他說自己沒有心肝一樣。
只是宮嶼,我憑什麼要把心給你呢?是你死皮賴臉地在我身邊,是你死活想要做我的男朋友,我的生活被你攪得一團糟,你還想要我的心,這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你覺得我對你一直都是開玩笑的麼?”宮嶼反問,語氣冰冷。右耳的鑽石耳釘閃着刺眼的光,讓唐暖薇有點睜不開眼。宮嶼帶給她的永遠都是這種光芒,她只能仰望,卻從來不曾適應。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要怎麼平行?
唐暖薇有些疲憊地揉揉眉心,聲音沙啞:“宮嶼,我現在不想談論這個問題。我很累,回家再說。”她往醫院門口走去,從宮嶼身邊擦過,連眼睛都沒往宮嶼那邊瞟一下。
病房裡,凌桃夭和沈習之間的氣氛很是詭異,沈習的那一句話一下子戳中了凌桃夭的心窩,原本身體快要不疼的她胸口硬是生疼起來。
她低下頭,聲音明顯的不自信:“沈習哥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單修哲世界裡的人,他吃那些幾千塊錢的西餐眼睛都不眨,可是我連刀叉都拿不正確。溫馨既漂亮又溫柔,又是明星,我明明知道他們纔是一對的,我明明知道,”聲音越來越低,忽地她仰起頭,一雙澄澈的眼直直地看着沈習,“可就算是這樣,我也想試一試。單修哲說,他想要我在身邊,那麼我就不能離開。對不起,沈習哥哥,我好像,喜歡上單修哲了。”
唯一一點的希望像是崩塌的城池一樣轟然倒地,沈習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悲傷那麼明顯,讓凌桃夭別過了視線。她明明說了對不起,爲什麼感覺還是那麼難受呢?
沈習忽地一下子站起來,陽光明媚,卻看不見他的臉。“小夭,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一點工作,先走了。”
凌桃夭愣愣地點點頭,“哦。”就看着沈習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他的背影灑下一片荒涼。
她愣怔着,直到發現病牀前已經換了人,凌桃夭低聲叫了起來:“啊——單修哲,你是鬼麼,進來都沒有聲音的?”
單修哲一臉黑線:“我在你眼前都晃了好幾遍了,是你自己發呆進入狀態沒有看見罷了。”
凌桃夭呆呆地,“哦,是這樣啊。”
單修哲看她一臉的萌像,將她圍到了自己的懷中,小小的身軀軟軟的,帶着特有的體香,他在那一刻覺得自己的心就是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