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修哲,你都笑了一個小時了!當心面神經癱瘓!”凌桃夭腮幫子鼓鼓的,生氣的模樣異常可愛。
“我覺得你真該跟你的智商說再見,它太委屈了。”單修哲想起剛纔,就忍俊不禁。那麼明顯的事情居然會讓她說得理直氣壯,他還以爲她覺察到了什麼,果然不應該高估她啊。
“單總裁,就算我智商再低,它好歹還在,但是你的節操卻已經不見了,”凌桃夭決定絕地反擊,她要讓他知道,她也是不好惹的,“你剛纔臨走之前去了一趟廁所吧?”
單修哲臉色一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反問:“難道你以爲總裁都是不上廁所的嗎?”
凌桃夭這一次觀察入微,知道自己開始掌握主動權,於是一反剛纔怒氣衝衝的模樣,狡黠地笑:“當然,單總裁也是要解決個人需要問題的嘛!”
凌桃夭特別咬重了“個人需要”這四個字,見單修哲臉色尷尬,心中不禁大喜,繼續加強攻擊。“被職員打斷一定很難受哦?不能繼續一定很難受哦?現在一定心癢難當哦?”
一連竄三個問題,把單修哲吃得死死的,他不能回答,直覺得口乾舌燥,只好一個勁地端水喝。
凌桃夭卻不肯放過單修哲,整個人趴在餐桌上,靠過去,神秘兮兮地問道:“請問單總裁平常習慣用右手還是左手?”
“噗——”單修哲一口茶水全部噴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嚥下的水又嗆進了喉嚨,讓他咳嗽不已。巨大的動靜引得旁邊人紛紛將視線投向這裡,單修哲暗咒一聲,早知道就把酒店包下來了!他把凌桃夭推回座位,壓低了聲音道:“凌桃夭,你不要太過分。”
這個死女人看上去一派純良模樣,結果沒想到是一隻披着兔毛的狐狸啊!誰說他沒有節操?真正沒有節操的人在這裡好麼?!居然問他這麼讓人想入非非的問題,她是嫌剛纔那把火不夠旺是吧?
凌桃夭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無辜地看着單修哲,輕輕吐出兩個字:“右手?”
單修哲這下徹底甘拜下風,他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坍塌了,連生活的信念都沒有了。他只好反問:“你覺得呢?”
凌桃夭認認真真地盯着他兩隻手來回打量,那麼修長漂亮的手一看就知道並不幹活,右手中指上還有厚重的繭,應該是常常拿筆的原因。晚上回家,會有溫馨等着他一起吃飯。溫馨……一想到這個人,凌桃夭原本清澈的眼忽然就霧氣朦朧,看不清表情。
她低下頭,用聽不清情緒的聲音回答:“我覺得你兩隻手都不用,你不是有溫馨麼?”
一句話,把剛纔的歡樂氣氛破壞殆盡,空氣一下子變得難以呼吸,連周邊嘈雜的聲音都異常響亮起來,震得人的耳鼓膜生疼。
單修哲心中一窒,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讓沉默繼續肆意妄行下去。
一頓飯吃得個安心事,明明是城中頂級大師親手做的菜餚,凌桃夭同樣覺得味如嚼
蠟。天,不知不覺中暗下來,黃昏的太陽總是異常漂亮。深紅中帶着暖黃,將整個天空染成不可思議的顏色。太陽在如此奇異的景觀中逐漸西沉,被海平線吞沒,頓時,連僅剩的餘暉都被吃掉。於是,C城的夜晚開始了,屬於夜晚躁動不安的因子也開始釋放。
凌桃夭坐在車上,偏頭望着窗外,風呼呼地吹着她的頭髮,有幾縷不聽話的長髮便隨風飄到了單修哲的鼻尖下,帶着清淡洗髮水味道,爭先恐後地鑽進單修哲的神經。
車裡的氣氛沉悶,放着舒緩的鋼琴曲,悠揚的曲子頓時撒了一路。握着方向的手指張弛有度,可是手指的主人卻不曾有過笑容。
車子似乎已經停下來很久,凌桃夭卻遲遲沒有反應。她的瞳孔不像平時那麼有神,反而像是蒙了霧氣,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明天我來接你上班。”單修哲的聲音在如此寂靜的夜晚顯得魅惑不已。
凌桃夭猛地回過神,這才發現已經到了自己的公寓門口。她斂下眼眸,將眼裡的慌亂擋住。狹小的空間里布滿了單修哲的味道,她有些入迷了。
“不用了,”凌桃夭不假思索地拒絕,語氣冷淡,“我自己有腿。”
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單修哲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他輕聲笑起來,笑聲了卻不帶愉悅,反而有着透骨的冷意:“凌桃夭,作爲情人,你沒有拒絕我的權力。”
凌桃夭狠狠地瞪向他,咬緊下脣,沒有說話。的確,是她有求於他,沒有資格談條件,更沒有資格拒絕。
車子裡的空氣躁動不安,兩個人一起沉默着,誰都沒有想要打破僵局的打算。到底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凌桃夭悲哀地想。世界上的情人分手之後,要麼是朋友,要麼是陌生人,而她卻成爲了她前夫的情婦,真是好笑啊!
單修哲似乎也感覺到窒息的沉默,他秀眉緊皺,煩躁地掏出香菸點燃,動作一氣呵成。才抽了一口,便察覺到身邊的人似乎騙過了頭,搖下車窗。單修哲猛然驚醒,將香菸摁滅。
“抱歉,忘記你是有身孕的人了。”
凌桃夭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如果單修哲知道這個孩子其實是他的,會怎麼樣呢?呵,又在說傻話了。連她都忘記了,怎麼可能還會相信?從蘇半夏來找她的那一刻起,這個還是就不再姓單了,而是姓凌。
“爲什麼是我?”凌桃夭聲音低迷,“你有大把的情人可以選,爲什麼偏偏是已經有了別人孩子的我?”
單修哲看着前面,近光燈打得水泥路一片光亮,空氣裡的灰塵也一覽無遺。他答,沒有任何的情緒:“沒有爲什麼,我看上你了,就這麼簡單。”
凌桃夭覺得可笑,這樣的理由隨便在大街上抓一個人說給她聽都不會信。不過她就算知道了理由又能怎麼樣?她還是要賣了自己,才能把欣悅救出來。也許當初選擇和單氏合作就是個錯誤,他們原本就不該再見面的。
“算了
,沒有什麼關係的,反正也只是一星期而已。”凌桃夭自暴自棄地說道,她打開車門,迅速地下車,不帶一絲猶豫。
單修哲看着她匆忙從車前繞過去,腦海裡忽然就回想起酒店裡她談起溫馨的樣子。低迷而又絕望,他可不可以稍稍自戀一點,認爲她其實也是喜歡自己的呢?
當他的車前走過另一個人時,單修哲的眸子頓時鎖緊,彷彿是聚集了無窮的怒氣,可以瞬間將人置於死地。
凌桃夭的鑰匙剛插進鎖孔裡,還沒來得及轉動,一股清涼的薄荷氣息便佔據了她的嗅覺。那種味道她再熟悉不過。
“沈齋,”凌桃夭轉過身,沒有任何懸念地叫了他的名字,“你一直在這邊?”
“是,所以我看着你從單修哲的車上下來。”沈齋直直地盯着凌桃夭,金絲眼鏡後面的眸,略帶鋒芒。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眼光看着她,沒有溫柔。
凌桃夭疲憊地閉了一下眼睛,道:“沈齋,我不想談論這個問題,我很累,所以你先回去吧。”她轉過身,將門打開,剛想進去,卻被沈齋拉住了手臂。
“小夭!”沈齋氣急,爲什麼他付出了這麼多,她還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樣,爲什麼還要和單修哲在一起?他不甘心!
“沈警司好興致,等一個人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單修哲不動聲色地隔開沈齋的手,口氣嘲諷。
“單修哲,你對小夭說了什麼?”沈齋並不笨,凌桃夭的脾性他清楚,無緣無故不會去找他,除非……今天警局接到一宗商業間諜案,牽扯到了凌桃夭公司裡的人,大概這就是原因了吧。
“抱歉,這是我和桃夭之間的事,外人還是別操心了。”單修哲狠狠地將門關上,回頭便看見唐蔚然拿着薯片一臉驚奇地看着他們。
“小媽,雖然我很開明,但是你也顧慮一下我這個未成年人,男人還是帶去酒店比較好吧。”把一片薯片放進嘴裡,咬得嘎嘣響,一臉“你想做什麼,我都知道”的模樣。
短暫的靜寂過後,門外不合時宜地傳出沈齋砸門的叫喊聲:“小夭!開門,我要和你談一談!你不能相信單修哲!你被他騙得還不夠嗎?!”
尷尬的神色在凌桃夭和單修哲的臉上閃過。這一種捉姦在牀的即時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關鍵是,他幹嘛尷尬??
唐蔚然嘆了一口氣,從沙發上跳下來,然後把手中的薯片戀戀不捨地塞進單修哲手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這裡我來搞定,你們回房間,該幹什麼幹什麼。”
單修哲覺得自己需要有很大的定力才能不讓自己把這個小孩跟魔鬼聯繫在一起,可是,事實證明,他的定力沒有那麼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單修哲攬過凌桃夭,調皮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唐蔚然老氣橫秋的樣子,應道:“請盡情享用。”
凌桃夭忽然有一種被兒子賣掉的感覺,剛纔兩個人的對話好像很有內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