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厲彥暄走了。
甚至程南晏眼淚巴巴的瞅着他,想他替她說幾句話或者帶她走,亦或者呵斥這個白衣小哥幾句都好,厲彥暄沒有任何迴應。
冷冷的從她面前走過。
心裡拔涼拔涼的!程南晏望着厲彥暄的背影,眼淚都流不下來了……
“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男子一片好意的問,程南晏僵僵的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沒事,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男子堪堪一笑,“那個,你叫……”
程南晏已經走了。
男子還站在原地,突然整個人被人重重推了一把,他錯愕的回頭看着剛纔走過的男人,“你想幹什麼?”
“KORO裡面什麼時候,各種垃圾都能進來了?”厲彥暄盯着旁邊的下屬問道,“隨意調戲女人,有沒有經過對方的同意?”
經過對方的同意?
男子皺眉,眼前的事情又跟剛纔發生的插曲聯繫在一起,才豁然開朗,明白事情的原委,具體發生了什麼。
“先生,你誤會了。”
“我誤會?”厲彥暄心頭一股無名火,根本不知道往哪裡發泄,眼前這個男子倒是一個很好的發泄對象,“人家都哭了,你還想怎麼抵賴?你還能抵得了這樣的賴嗎?”
“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查監控,憑白無故給人定罪,我不服。”男子挺直着胸,倒像是個硬骨頭。
“好啊,一會證據擺在你面前,由不得你不認!”
手下直接把男子給鉗制住,厲彥暄走在前面,直接把人帶到了監控視……走道的位置是有安裝攝像頭,所以剛纔的插曲,上面都清清楚楚的錄着呢。
“把畫面放大!”厲彥暄看了一遍後,命令下面的人重新播放一次。
還真的是……
“現在你們可以鬆手了吧。”男子掙扎了一下,然後被放開,“明顯是那個女子走路沒有走好,跌倒的!我好心想要扶她起來,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需不需要送她去醫院!倒是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厲彥暄沉着一張臉%……
“你就是厲少是吧?KORO的老闆!”男子哼了一聲,“做事不講證據,亂冤枉好人,這就是你的做事風格?”
厲彥暄拳頭往桌子上重重一砸,“滾!”
男子這才離開了監控室!
肖曉跟小四默默站在那,幾秒後,肖曉試探的問,“厲少,要不要把那個女人抓起來?剛纔她不是沒有走好,腳下也沒有絆物,突然之間跌倒,又在你前面,我覺得她是想吸引你注意。”
小四眼前一亮,扯了扯肖曉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肖曉一根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厲少怎麼是她隨便可以勾搭的人?瞧那褲子短得,一看就不是正經的女子。”
小四扶額,餘光默默的往厲彥暄方向看了一眼……那張臉,現在可謂是黑得如鍋底一樣了!
“厲少,我馬上讓人去找她,把她帶過來,任憑你處置。”
“都去忙!”厲彥暄很不耐煩的丟了三個字,自己一個人先行離開監控室。
肖曉摸了摸頭,看着一旁小四問,“小四,你有沒有覺得,厲少的脾氣比以前越來越差了?”
“對了,你剛纔扯我衣服幹什麼?”後知後覺的肖曉這纔想起剛纔的事情來。
小四睨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纔會看得懂臉色啊?厲少明顯很注意那個女子,要不然,剛纔爲什麼走了,又折回去教訓對方?”
肖曉這才恍然大悟狀,“你個小四,你一早就看出來了,你爲什麼不提醒我!怪不得厲少臉色那麼差,原來都是我……”
小四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剛纔是沒有提醒嗎?
衣服都要給扯爛了,也不見對方給點回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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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晏覺得自己真的……挺受虐的。
幹嘛要去測試?
測試出來的結果,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受嗎?
不測試還好,最起碼,她還可以自我安慰一下……憑着厲彥暄微微有些不一樣舉動,去幻想着他對自己有些改觀了。
結果……
唉。
自作自受,活該講的就是她這種人吧。
站在那,忍不住踢着自己面前腳下的石頭,發泄着小怨氣!
“那個,你好。”身後突然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回頭,這就尷尬了,剛纔她陷害的那個小哥呢。
“剛纔對不起啊,腳有些抽筋,所以就跌倒了,希望沒有給你造成麻煩吧。”程南宴找了個理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易維紳搖了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總之很抱歉。”程南晏摸了摸鼻子,“那個,那我就先……”
“不知道能不能認識一下!我叫易維紳。”
“哦哦,可以,我叫程南晏。”程南晏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很高興認識你。”
“程家?”易維紳疑惑的問道。
程南晏點了點頭,寧城的大家庭裡,有一個程家,剛剛好就是她家……“是啊,你知道?”
易維紳推了推鏡框,眼晴裡有些驚喜,一閃而過,“相信我們以後還會見面的,南晏,今天很高興認識你。”
“對了,你很喜歡厲彥暄?”
程南晏咯噔了一下,該不會他看出來剛纔她在陷害他吧?然後還知道陷害的原因在於哪裡!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盛南笙,你看你用的爛辦法,沒有得到目的,還被另一個人識破,真是尷尬難堪到家了!
“沒有沒有,我都不知道他是誰,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朋友還在裡面,我先進去了,拜拜。”程南晏急急的說完,然後像跑一般跑回了KORO。
易維紳還在站在原地,看着程南晏的背影,微笑起來。
原來是她……
母親跟他安排的相親女孩,就是程家的女兒。
本來他一直在拒絕的,可現在……見到本人後,他居然想去見一面,不知道她看到自己,會不會很吃驚?
程南宴剛踏入KORO的大門,就看到厲彥暄臉色不太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你們做老闆的真好,不用做事,這裡走走,那裡走走就行了。”
“剛纔那個人,你認識?”厲彥暄陰陽怪氣的問。
“是啊,他叫易維紳,人跟他的名字一樣,很紳士呢。”程南晏隨口這麼說了一句,想起來,還真的挺紳士的呢。
“你是眼睛有毛病吧?就這樣覺得人家很紳士?人家不是摸你屁股了嗎?還紳士?”厲彥暄有些嘲諷的看着她說道。
程南晏僵僵的解釋,“纔沒有呢,那是誤會。”
“誤會?你都哭了,還哭得那麼委屈,就只是因爲誤會?”
程南晏聽着厲彥暄的話,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特別的難受,臉上的笑容也裝不住了,帶着幾分幽怨的說,“不用你管。”
從厲彥暄身邊走過,手腕驀地一緊,她錯愕的回過頭來看着厲彥暄,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握住自己的手。
“以後少來這種地方,這裡的人,也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以前是什麼樣的,就跟以前一樣。”
“我以前怎麼樣的?”程南晏不解的問了一句。
“去你喜歡的圖書館,去你喜歡的咖啡廳,過着你小資一樣的生活,夜場的男人不太簡單,你喜歡的那個人,你也該放下,找一個跟你性子相符的人結婚生子纔是你該做的事情。”厲彥暄看着程南晏的眼睛,面無表情的說出這段話。
“你憑什麼決定我的人生?”程南晏甩開他的手,心裡已經感覺到,剛纔自己作出來的小插曲厲彥暄都看在眼裡,都知道她想幹什麼。
連一個陌生的男人都能看出來她作爲爲的是什麼。
厲彥暄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這裡的人怎麼不簡單了?”程南晏向厲彥暄逼近一步反問,“你告訴我,怎麼不簡單了!是腦子比別人多了一個還是怎麼了?”
“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想跟他那樣的人結婚生子,除了他,我誰都不想要。”帶着倔強,不屈服,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把厲彥暄給逼到旁邊的柱子上。
自己一副女霸王強上弓的樣子。
兩人的胸膛貼在一起。
好像,心跳的聲音都糾纏在了一塊兒。
厲彥暄望着她,莫名的,突然的,就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笑。”程南晏縮了回來,臉有些發燙,重複着剛纔那句話的意思,“除了他,我誰都不想要。”
厲彥暄又怎麼不知道她嘴裡的那個他是誰?
他想,也許是因爲自己在乎的人終究不在乎他,所以他纔會被程南晏這樣的告白給暖了一下心吧。
聽着她的話,心尖某個位置像被什麼東西掃過,柔柔的,軟軟的……很舒服。
這種感覺,讓他很喜歡。
“有些話別說得這麼死,將來怕是會打臉。”
“你不相信我?”程南晏仰着頭,看着厲彥暄的薄脣,突然伸手扯着他的領帶,將他整個人扯下來,然後她的脣就碰在了他的脣上。
說實話,這個接吻,她還是不太會呢。
就是那一晚,慌慌張張的趕鴨子上陣,被他給吻了幾遍,整個人都還是懵的……現在,人是清醒的,厲彥暄也沒有喝醉。
她的脣貼在上面,整個人都有些懵,然後心跳得特別的快,好像,好像要蹦出來似的。
手心裡全是溫熱的汗水。
她睜大眼睛望着他的眼睛,厲彥暄一動的時候,她鬆開了他,腿跑得比什麼都快,一口氣跑出了KORO。
一路上,她都在想。
她怎麼主動吻了厲彥暄?
還是強吻的那種?
厲彥暄好像沒有推開她……
好像好像,還用他的舌頭舔了舔她的脣瓣。
直到回到家,程南晏都沒有從這個吻中回過神來,抱着被子高興的在牀上打着轉……直到盛南笙打電話過來。
她纔想起來,把這個朋友給丟到那裡了。
“那個,你別急,我馬上去接你回家,你別亂跑,知道嗎?哪裡都不許跑!”程南晏安撫了好一會兒,南笙纔在電話那邊答應她在包廂裡等着她。
她哪裡敢現在又回KORO?
她現在很怕見到厲彥暄,所以,她打了個電話給盛南謹,電話一直響,都沒有人接,連着打了三個都如此,程南晏想要放棄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起。
“南謹哥,你有沒有空啊?南笙喝醉了,我現在有事走不開,你能不能去把她回去?南謹哥,麻煩你了,我知道找你很不應該,可是我現在真的走不開啊。別的人不放心,只有你是她哥哥,我才放心啊。”程南晏在電話這邊雙手合十的祈求着。
拜託着。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簡單的一句話說完,就掛了……
程南晏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剛纔真浪費她口水啊,說了這麼多話,結果整人過程,人家就說了十個字就完了。
她親了厲彥暄,她強親了他。
這個念頭,整整糾纏了程南宴整整一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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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霖,關於尹瑧的事情,你們薄家現在還沒有決定嗎?”薄霖來接林宛白去紫金苑的時候,林宛白提起了尹瑧的事情。
“你也知道,現在鬧的人是我讓彥暄安排的,都已經鬧了這麼久了,不是事實也成了事實,你們都已經不在乎了是吧?”
“我會給你,還有給尹瑧一個交待的。”薄霖握着林宛白的手,“我從來沒有維護他,這一次,我也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護他。”
“沒有你護着,爲什麼他還相安無事。”
“是爺爺。”薄霖輕嘆一口氣,“他畢竟是爺爺的兒子,爺爺年紀大了,不想他出事。”
“怎麼可以這麼是非不分?難道尹瑧就該出事嗎?還有之前那個鄭緩,他也沒有一點內疚……”林宛白覺得尹瑧特別的不值得,居然跟這樣的人牽扯上關係!在聽到傅慎行的那些話後,難道不應該第一時間遠離那個男人嗎?
“我手上有尹瑧當初錄下的視頻。”林宛白點開,薄霖在開車,所以她只讓他聽到裡面的話……
“有這東西就夠了。”薄霖語氣微涼,“他是該受到懲罰了!”
林宛白把東西發了一份給到薄霖!
“小白,謝謝你。”薄霖握緊她的手,這份證據,何止是替尹瑧討回公道?也是向他從未見過面的母親討回公道。
“會不會很難做?”林宛白有些爲難的問,畢竟,不管怎麼說,那個人是他父親。
“怎麼會難做?我比任何人都想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聽着薄霖這話,林宛白心疼他起來,另一隻手覆在他握在自己手上的手背上,“薄教授,你以後還有我。”
“當然!”薄霖特別肯定的說,“如果沒有你,我做這些又有何意義?”
“我很慶幸遇到了你。”
“我……還行吧。”說是慶幸倒是誇大了,哪有慶幸啊?一路走來,多災多難的……擡頭看着車窗外,一排一排的梧桐樹,腦海裡突然閃過那天在梧桐樹下的場景。
好像,也同樣是在秋天。
她一早起來,打破了林敬元最愛的那個杯子……是不是最愛,她其實也不知道,他說是他的最愛而已。
被林敬元狠狠的兇了一頓,想要打她巴掌時,母親阻止了。
那個年紀的她是最叛逆的時候,母親讓她道歉,她沒有……反而一股悶氣的跑出了家。
覺得很委屈,爸爸媽媽都喜歡姐姐跟哥哥。
唯獨不喜歡她這個最小的。
難道都像別人說的那樣,最小的就是多餘的嗎?
秋天的早晨,梧桐樹下一個男孩躺在樹下,身上有風吹落下的梧桐葉,她記不清那個男孩長得如何,只知道他很好看。
男孩受傷了。
地上有血跡。
她把他給扶到了醫院……
後來自己也回了家,再之後,她再也沒有遇到過那個男孩,她還去了那顆梧桐樹下很多次很多次,再也沒有遇到那個說會報答她的男孩。
林宛白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這個男人……
車窗外的陽光穿過路邊綠化樹的葉子,一閃一閃的照耀着薄霖的側臉,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跟記憶中的那個輪廓那麼相似,林宛白一隻手撐着下巴,直直的盯着他問,“薄教授,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早就見過了?”
“多早?”薄霖大腦運轉着,想着她所謂的早……“六年前在酒吧那一次?”
“不是,還要更早……”林宛白提到七年前的那一次見面,頓時抿着脣,“你說,你那個時候爲什麼像個色狼似的摸我胸?”
跟薄霖的第一次見面,特別的狗血又奇葩。
她跟着尹瑧去酒吧玩,然後碰到喝醉了的薄霖……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裡面的包廂都差不多樣子,林宛白出來一下,然後再回去的時候,迷了路。
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跟薄霖碰上了。
薄霖一看到她,就在她胸前抓了一把,然後含糊不清的說——軟軟的。
林宛白那個時候,臉都青了!
那是什麼鬼啊。
還沒有來得及叫人,薄霖頭一歪給倒她肩上了……明顯喝醉了,林宛白也不好意思跟一個喝醉成那樣的人計較。
所以不了了之了……
接着沒過多久,薄霖就去了她所在的大學掛名任教。
狗血得不行。
“軟軟的。”薄霖咀嚼着這三個字,眼裡笑意濃濃的,“我要是不以這麼特殊方式出場,你怎麼可能記得住我?”
“你……故意的?根本就沒有喝多?”
“小白啊,你怎麼這麼好騙呢?”薄霖狠狠的摸了摸林宛白的頭,“你越是這麼好騙,我就越喜歡你。”
“你這個流氓!”
“小白,你的頭髮很漂亮,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記住了你的頭髮,還有你的眼睛,你說,這是不是別人所說的緣份?”薄霖以前不相信這個詞,現在,在不知不覺中開始相信這個詞。
冥冥之中,一些事,一些人,一些結果,都是早安排好的。
他如此煞費苦心的將她算計到他的身邊,藉着別的名號,其實最終的原因不過是因爲,他的心中,有她。
心中不知不覺,已經有了她的位置。
深藏不露,隨着歲月越來越深,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拔除。
“是啊,孽緣啊。”林宛白嘆了一口氣。
薄霖哼了一聲,“你這是多不待見我啊?居然說跟我是孽緣?晚上看我怎麼虐你!”
“流氓。”林宛白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你先送你回紫金苑,我回老宅一趟,把傅慎行的事情處理完。”
車子停在紫金苑門口,林宛白要下車,手被薄霖握着不鬆開,她抽了幾次,都沒有動的意思,“你到底幾個意思嘛?”
說讓她回紫金苑,停了下卻不想讓她下去。
“就是想跟你多呆一會兒。”薄霖灼灼的望着她,“小白,我發現你臉上有斑了。”
“……”前一句話聽着蠻舒服的,心裡冒着小氣泡;可是後一句話是什麼鬼?聽着,怎麼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是不是沒有錢買護膚品?吶,我的錢包在這裡,裡面的卡密碼就是你的生日,你想買什麼都可以,不用替我省錢。”
“你放手!”林宛白氣死了。
有人給錢包找一個這樣的理由的嗎?聽着真的糟心啊。
“你是不是給我一個吻啊?”
林宛白瞅着他,磨牙的樣子……薄霖一副茫然的表情,林宛白反而笑了,“是啊,是要給你一個分別吻。”
薄霖笑眯眯的把嘴給湊了過來。
“閉眼!”
薄霖又聽話的把眼睛給閉上了,等着小白親親她……結果,呯的一聲,薄霖額頭重重的跟她額頭撞在一起,不,應該這樣說。
林宛白拿額頭重重的撞他的額頭。
然後人樂癲癲的下車了。
被坑了。
這個女人……
薄霖看着小白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最後低低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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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霖回到薄家。
在院子裡就看到那個在玩沙子的孩子,看到薄霖,也只是看他一眼而已,又繼續玩着,一點都不懂禮貌,內向,不愛說話。
這是薄霖對這個孩子僅有的一點印象。
還沒有到爺爺所住的那裡,就跟傅慎行碰上,倆人都是看對方不順眼的那種人,空氣中,氣氛僵凝。
幾秒後,傅慎行先說話,“都要快一個月了,事情你還不打算處理嗎?我要在這裡呆多久?”
“躲難的人,就要有一個躲難的態度!沒有人讓你呆在這裡,你想出去隨時可以出去,沒有人攔你。”
傅慎行覺得薄霖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
外面的人都在找他……該鬧的,還在繼續鬧,就等着他人出現。
若一出去,就被人逮住。
怎麼弄?
“你明知道出去會面臨着什麼,你還叫我出去?你有沒有一個做兒子的自覺性?我是你老子,你難道忘記這點了嗎?”傅慎行氣惱的反駁!
“哦,我還真不知道我有父親。”薄霖不以爲然的回了一句,傅慎行聽了這話,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是不是一直以爲都在找這個?”薄霖把林宛白髮給他的視頻點開,傅慎行看着,臉色一變,“怎麼會在你這裡?”
“這只是其中一份!明天或者就在網上了,大把人都能看到。”
“薄霖,你想做什麼?”傅慎行有些怕了,“你爺爺是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
“怎麼是我要做什麼?你的事情,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插手,也根本沒有想要插手,這東西是別人發給我的,問你是自己去自首,還是等着人來帶你走。”
“你這是在逼我?”
“逼你?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沒有一個數?薄家護你一次,難道還護你一生?薄慎行,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人!慎行,慎行,真是浪費了這個好的名字!”薄霖言語之間的厭惡很明顯,在他有的記憶裡,就沒有過父親……
父親是何物?他不知道……
爲什麼他會跟歐城希關係差?因爲歐城希小時候,幾次跟他說,“你的爸爸是個壞人,把你媽媽給害死了,所以你就是一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沒有爸爸媽媽他不在意,沒有感受過這種愛的他,又怎麼會在意?
只是在後來……
在他看到別人的媽媽如何對待自己小寶貝時,心裡才知道,原來,這纔是媽媽!
她會溫柔的摸着你的頭髮,將你衣服的小領帶給繫好,她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的好看,跟你說話也是溫柔又暖和。
她會去課室裡找你,身上着漂亮的裙子。
同學們會說——-快看,XXX的媽媽,她真漂亮。
會在你跌倒時,將你扶起來,第一時間查看你跌傷了哪裡,受傷了,她看起來比你還疼的樣子,而不是第一時間責怪你爲什麼不小心,爲什麼不看路,爲什麼會跌倒。
會帶你去吃你想吃的東西,牽着你的手過馬路,你受欺負她會將你護在身後……
那纔是媽媽。
可是他沒有。
從來沒有媽媽。
之所以沒有媽媽,是眼前這個男人所賜!
薄霖泛寒的目光盯着傅慎行,讓後者背脊一涼,居然在種害怕的錯覺。
“自己去還是等人來領,你自己選擇,我給你半小時的思考時間!”薄霖說完,這纔看向一旁玩耍的孩子,“尹瑧的父母會將他撫養長大。”
不容抗拒的口吻。
是他下達的命令。
“你爺爺是不會……”
“這事就聽阿霖的。”
傅慎行落在薄老爺子身上的希望被後面那話瓦解,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問,“爲什麼?連你也不管我了?”
“是!”薄老爺子傷痛難掩,心裡全是懊悔跟愧疚,養出這麼一個兒子!是他薄駱振的錯!生卻沒有管教,爲禍社會。
回想起薄慎行的這一生……除了替薄家生了個孫子外,別無一點用處!
真的,沒有一點用處!
各式各樣的錯事一大堆,傷及的人命就有三條……另外一些鎖碎的事情就不說了!
“慎行,你在裡面好好反省你這半輩子到底錯在哪裡,到老了還要進去,薄家的人也是人,別人家的人就不是人了嗎?別太自私,老天爺其實都看着呢。”薄老爺子蒼涼的把這些話說完,尾尾的轉了身。
用柺杖支撐着背影,蒼老了很多。
傅慎行似乎還有些不甘心,他看着薄霖,咬牙切齒的模樣……薄霖向門口的保鏢示意,他們走了過來。
“送傅先生是警察局吧。”
兩名保鏢立馬走到傅慎行兩側,要將他押出去的時候……傅慎行甩開他倆的手,這輩子似乎第一次如此昂首挺胸,“我自己會走,不用你們押着。”
恢復一切平靜。
蹲在那裡玩沙子的孩子,還繼續玩着沙子,對於他的爸爸被押起,沒有任何一點反映。
薄霖走了過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薄遲。”
“薄遲,以後你將跟你的外公,外婆一起住,可不可以?”
薄遲點了點頭。
薄霖拍了拍他的頭,“你外公外婆是很好的人,會很寵你的。”
薄霖走到爺爺書房門口,知道爺爺此刻心裡不舒服,她也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爺爺,薄遲我帶走了。”
“好!”薄老爺子聲音沙啞。
“我過幾天帶兩個孩子來看您,您不是一直最盼望着曾孫嗎?我把他們都帶來……”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薄老爺子立馬開了書房的門,再次想要聽到剛纔的答案,他們?不止一個曾孫?
“爺爺,小白以前出國時肚子裡就有孩子了,現在那娃兒都三歲多了,特別懂事乖巧,還有後面那個小的,也是我跟小白的。”
“你這個小子,瞞着我這麼久……”薄老爺子拿着柺杖往地上敲了敲,“那我跟着你一同過去看看,都還有一個大的啊,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是女孩。”
“走走走,我去看看寶貝曾孫女去……”薄老爺子立馬就要走,薄霖把薄遲也稍上,準備順道送到尹家父母那裡去。
在車裡,薄老爺子看着薄遲,有些感傷的說,“是我這個老頭子沒有教育好他,如果當初一出事,讓他受到該有的懲罰,也許,他現在過得更好。”
“養不教,父之過啊。”
“爺爺,作爲一個父親,你的舉動人之常情,天底下又有誰真的能狠心將孩子送去坐牢的?”
真正大義滅親的事,也只有在電視裡,或者在新聞上看看而已。
現實中,少之又少。
先去了尹家父母那裡,薄老爺子一定要親自登門道歉,薄遲被薄霖牽着,倆人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卻還是很相似,不知道的人,都還以爲是兄弟。
尹瑧的父母看到薄遲,眼框就紅了。
這個孩子,他們一次都沒有見過,尹瑧從不把他帶回家,現在女兒沒有了,外孫纔看到,尹媽媽抱着孩子,低聲抽泣起來。
薄老爺子深深的向尹媽媽尹爸爸鞠躬,“對不起。”
一個薄氏的董事長,親自來到他家,親自道歉……尹父尹母內心再多的委屈,看到這個誠懇的老人,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已經去自首了,該受什麼樣的懲罰,由法院來判,我們薄家沒有任何異議,是我們薄家對不起你們倆,白髮人送黑髮人,薄遲由你們撫養長大,你們所有的開支都由薄家負擔,薄遲將來長大成/人,薄氏股份正常擁有,未來的路,還是要看孩子自己走,倆老,孩子成長這一塊,就拜託你們了。”薄老爺子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從尹家離開,薄老爺子心裡都似乎輕鬆了很多。
原來,有些事,做了,不止是讓對方放下,亦是讓自己也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