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天一亮,程南晏下樓,找程媽拿手機,“媽,三個月期限到了,我的手機,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
程媽看着女兒急迫的樣子,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還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程南晏並不知道程媽的表情代表着什麼。
這一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厲彥暄。
從程媽手裡拿過手機的那一瞬間,她的人已經向外跑去,程媽看着她背影,“南晏……”
回答她的只有南晏加速離開的步伐聲音。
程爸從書房裡走出來,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由着她吧,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冬天的寧城已經有了冷意,程南晏站在路口等出租車,雙手緊緊攏着衣服的領口,寒風瑟瑟灌入領子內,沁涼透底。
時間太早,天也剛剛亮起來。
哪有出租車啊?
程南晏被風吹得渾身都要凍僵一般。
拿着手機給厲彥暄打電話,該死的手機居然沒一點電……連屏幕都沒有亮起來,手機不在身邊幾個月,程媽是根本沒有充一次電啊?
程南晏真是無語極了,對程媽根本不知道說什麼。
簡直太過份了。
一輛出租車終於在她面前停下來,“師傅,去KORO,中興路那個。”
“小姑娘,你去那裡幹什麼?KORO已經沒有了啊。”司機大哥回答道。
程南晏雙手搓着取暖的動作一僵,她睜大眼睛看着司機,一開口,她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大哥,你,你說什麼?”
KORO沒有了?
什麼沒有了?
換招牌還是怎麼了?
厲彥暄呢?
厲彥暄呢?
眼框已經溫潤,她聽着司機大哥說,“就上個月關門了,好像出了什麼事,人都被抓了。”
“我不相信,你快開車,快開車。”哽咽着聲音大叫,程南晏一邊擦着自己的眼淚一邊祈禱着這只是開玩笑的話語。
只是開玩笑的話語。
只是在開玩笑。
可是當車子停在當初那五彩繽紛的牆面下時,程南晏渾身冰冷跟僵硬,大門口堆積着一些曾經的桌椅,廚房用品,大門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她搖着頭向裡跑去……一股灰塵味撲面而來,有些牆面都已經被打掉,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輝煌的地方。
可是厲彥暄呢?
厲彥暄!
程南晏在那裡面叫着這個名字,她不相信這個結果……
相信不了。
怎麼會短短三個月時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小姑娘,你還要不要去哪裡?這裡都這樣了,你找的人根本不在這裡,你打電話問……”
“對對對,打電話。”程南晏喃喃自語,跑到司機身邊,“大哥,你的手機能不能給我打一個電話,我告訴你號碼,你幫我打,你幫我打。”
司機猶豫了一下,才答應程南晏要求。
現在社會上有很多借電話打電話的騙局,等你回過神來,反映過來,手機已經被人給順走了。
“姑娘,你這號碼停機了。”
“不會的,你再打一次。”
司機大哥免提再重複撥打一次……程南晏聽着裡面傳來的話題,身子一晃,臉上血色盡失。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
————
程南晏來到林宛白住的地方,這個時候,只能從白白這裡拿到關於厲彥暄的消息。
“南晏?”林宛白看到她,握着她的手,“快進來。”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林宛白摸着程南晏的手,摸了下她身上,衣服單薄,“你先坐着,我去拿外套。”
“白白。”程南晏拉住林宛白的手,眼框已經紅了,裡面的淚水一點一點蓄積滿框,“白白,厲彥暄去哪裡了?”
淚水從眼角滑落,林宛白望着程南晏,心疼的擁着她,“南晏,都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
“白白,他人呢?他人在哪裡?我想他了,真的很想。”這整句話,哭着說了出來,“爲什麼變成了這樣?以前都好好的,都好好的啊,爲什麼,就是三個月的時間,怎麼他就不見了?”
“不會有事的,彥暄會出來的。”
“白白,你能不能讓薄霖安排我去看看他?”懇求的望着林宛白,“就看一次,就一次,你能不能找人疏通一下關係。”
程南晏心裡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打不通電話,KORO已經沒有,唯一的可能是,厲彥暄犯事了,被抓了……不然,他的電話不會停機,他肯定會等她的電話的。
他們說好的要在一起。
他說過,他是一旦選擇就不會輕易放棄的男人,她也相信他。
“我會想辦法的。”林宛白拍了拍她的肩,“你先坐着,我去拿件外套給你,不然着涼了,他看到也會心疼。”
程南晏把衣服穿上,摸了把自己的臉,強扯出抹笑,“白白,你看我這樣可以了嗎?是不是這樣,厲彥暄就不會心疼。”
真是個傻孩子,林宛白內心嘆了口氣,對於厲彥暄這件事情,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涉及的事情跟上次薄霖報案的事情一樣,只是那一次是假的,這一次是真的,整個KORO被特警給剿了。
居說所有人都被帶了進去,具體接下來要怎麼判,還不知道。
林宛白心疼南晏跟彥暄,倆人沒在一起多久,就遇到這樣的事……也不知道這個年能不能過好。
“我媽讓三個月都不出門,手機也被沒收,我是三個月都沒有跟他聯繫了,今天一早就去KORO找他,看到的就是那個的KORO,而厲彥暄的手機也停機了,白白,我很想他,可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想找他,也不知道去哪裡找,所以纔來找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程南晏很歉意的問。
林宛白搖搖頭,握緊南晏的手,“我怎麼會覺得麻煩呢?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
“別哭了,一會眼睛腫了,彥暄看到會心疼的。”宛白擦着南晏眼角的淚水,“等他出來後,你們就結婚好不好?你壓着他,領他走入正途,不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程南晏重重的點頭。
她纔不要再有機會發生這樣的事……
太可怕了。
————
林宛白在房間裡找到薄霖,把程南晏想見厲彥暄的想法跟他談起,“你找找關係,就讓她去看看彥暄吧,她很擔心。”
薄霖逗着兒子,雖然沒有說話,臉卻往她這邊靠了靠。
林宛白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無語的道,“這下行了吧。”
薄霖不要臉的又把另半張臉給湊過來,林宛白對着那半張臉重重吧唧一下,“這樣行不行了?”
薄霖面向她……
林宛白主動親了下他的脣,“你這下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我沒有讓人親嘴呢,孩子都在看着,少兒不宜的畫面也不剋制一下。”薄霖的大手輕捂着兒子的眼睛,然後在她脣上深深一吻。
“當着兒子的面,得這樣。”薄霖教育她。
林宛白推開他,這個老男人是越來越不要臉了……真是服了,每次都一些新心思,現在是公司也少去,都丟給兩個助理,自己倒是天天在家裡,陪着孩子陪着她,她想去上班,已經提了無數次了,都被他拒絕。
大男子主義。
“剛纔我跟你說的話,你有聽嗎?南晏想見彥暄,你安排他們見一面吧。”林宛白看着他問。
“現在不適合見面,過不了多久人就會出來了,現在安排見面,計劃怕會打亂,你勸勸她,是想讓厲彥暄明年出來,還是今年出來?”
“……”林宛白。
剛纔的親親,她白親了,根本就沒有用……
“白親了。”林宛白嘟了下嘴,“剛纔我白親了。”
薄霖笑着反問,“什麼叫白親了?難道你還想親在別人臉上?說說,想親在誰的臉上?嗯?”
“告訴你也沒有什麼,以前有個小哥哥說過長大後要娶我的,我現在還在等着他呢,等他來娶我。”
薄霖的臉青了,綠了,黑了,什麼時候還有一個小哥哥的事情?
他怎麼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
難道,這個女人小時候還跟別人訂過親?
“不知道是不是他忘記了,還是有事耽擱沒有回來,所以沒有站在我面前遵守承諾,要是將來有一天,他來找我了,我是一定會嫁給他的,我很喜歡他。”林宛白說得煞有其事般,真的不能再真。
“所以,他來找你,你就拋夫棄子的跟着他走?”
“當然啊。”
“喂不飽的小白狼!”薄霖一句一句一頓,“我都對你這麼好了,你居然還想着離婚,還想着跟你的小哥哥走,他就有那麼好?讓你連孩子都不要了?”
薄霖覺得自己有些失望,自己那麼努力……
努力的愛她,她居然還有一個小哥哥,那是什麼鬼?一直藏着心裡?這麼久了,他都不知道……
薄霖心裡百般不是滋味,林宛白卻一點都不在乎,笑吟吟的跟兒子說,“你爸爸說話不算話,答應我的事情居然不做,太壞了,太壞了。”
“那個小哥哥是什麼人?”薄霖吃味的問。
林宛白沒有想到薄霖居然還當了真,明顯這話是在激他,他不知道嗎?不過看着他吃癟的樣子,覺得很好笑。
“以前小時候,我可是救了他一命,我覺得我說東,他肯定就不敢往西。”
薄霖的心驀地咯噔了一下,“怎麼救的?”
“在梧桐樹下,他……”
林宛白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薄霖突然上前緊緊抱着她,抱得緊緊的,他在她耳邊問,“他是不是10.11.歲的樣子,受傷的是這個位置,你送他去醫院,自己就跑了……在路上,他說,他會報答你的,會找你的是不是?”
林宛白十分好奇,薄霖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連小哥哥年紀都知道……
“路過十字路口的時候,他是不是差點倒下,是你把他扶起來的?”
“你怎麼知道的?”林宛白疑惑的問,薄霖卻笑了起來……笑得眼角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
他怎麼會不知道?
因爲他就是當事人啊。
這個傻瓜……
這傻女人。
原來這就是他弄錯那個女孩是賀歡妮的原因在這裡!
她跟賀歡妮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倆人本來就有點相像,那別是那頭髮,薄霖對於小女孩長得什麼樣子印象很模糊,但對於那頭長髮纔有印象,因爲靠在她的肩上,頭髮上的清香記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
會跟林宛白扯上這麼多關係,從一開始,這個女孩就在他身邊,只是他沒有注意。
“你……”林宛白反映過來什麼,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小哥哥。”
薄霖害羞的點了點頭,“我總算是遵守承諾了,娶了你,對你負了責。”
————-
林宛白把薄霖說的話轉告給程南晏,南晏選擇第二種結果,今年要厲彥暄出來。
在裡面過年多冷清?
他出來後,她陪他過年。
回到家,程媽可是擔心死了,在女兒出門後,吃早餐都吃不下,心裡想着她看到現在的結果後,會怎麼樣?
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在看到家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后,終於落了下來,“南晏,你回來了。”
“媽。”程南晏看着媽媽,眼框紅了紅,最終眼淚還是沒有落下,她相信薄霖的話,再等幾個月,她就能看到厲彥暄了。
“我沒有事。”
“吃早餐沒有?家裡還有早餐,媽給你去熱熱。”程媽拉着她的手,溫柔的問。
“我在白白家吃過了。”程南晏回了房間。
這兩個月,厲彥暄不在……那她幹什麼?厲彥暄彷彿就是她生活的目標,不知不覺,程南晏自己都發現,這幾年的生活,都是厲彥暄的存在,她才過得這麼好。
現在,她要幹什麼?
她能幹什麼?
她無比茫然。
手機充電後,她打了個電話給盛南笙,電話那邊的南笙已經徹底走出了跟盛南謹這段關係的陰影,又彷彿回到了過去,南笙還是那個南笙,開心,活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南笙。
“我在這邊生活得很好,這裡的人都很友好,我也很適應這裡的生活,我今年不回寧城了,南晏,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哦,還祝你跟厲彥暄能夠情比金堅,白頭到老。”南笙在那邊祝福着,隱隱約約的,電話那邊好聽到道一句男聲,“跟誰打電話呢?這麼開心。”
這道男人的聲音讓程南晏心一頓,不會吧……
應該不會,怎麼會是盛南謹?
他們已經分開,已經結束了,也許是南笙新交的男朋友……
“知道了,那我也祝你能夠遇到新的幸福,回來了,記得找我啊。”
“OK,拜拜。”
“拜拜。”
程南晏掛了電話,腦子裡還是剛纔的那道男人聲音……
“媽、”她叫住去廚房的程媽,“南笙的哥哥現在怎麼樣啊?剛剛南笙在電話裡問我,你也知道,我那麼久沒有出去,都不知道。”
程媽關於厲彥暄的事情隻字不談,關於別人的事情,她可是滔滔不絕呢,“你說的是南謹是吧,前些日子鬧得可洶了,他跟那個未婚妻的婚事取消了,盛家跟陳家好像都因爲這件事翻臉了呢。陳家那邊還到處抹黑盛家,說他們家是變態……唉,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人不能在一起,就一定要弄得像這輩子都老死不往來的樣子?做人留人線,日後也好相見,你說是不是?”
程南晏傻眼了。
“南笙不在國內,好像去國外了……盛媽媽因爲兒子的事情很傷神,現在都不怎麼出門。”
“那南謹哥呢?”程南晏脫口而出,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是那個說再也不聯繫,斷了所有關係的倆人,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在另一個國家一起生活着。
“不知道啊,這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媽也不好問那麼多,就是覺得挺可惜的。”程媽嘆息道。
程南晏心中大概已經確定了,南笙還是跟南謹哥在一起……
實際,她也真的沒有想錯。
南笙掛了電話後,望着窗戶發着呆,盛南謹在她身邊坐下,“阿笙,你在想什麼?”
“我騙了南晏。”
“這不怪你。”盛南謹輕握着她的手,眸底是難得的深情,“我們都是情不自禁,我們可以放下所有,我們不需要後代,就這一輩子好好的相伴到老,下一世,願我們是兩個家庭的孩子,再彌補這一世的遺憾。”
“哥,你真的這樣想嗎?我們這樣,真的不自私嗎?不管爸媽,讓他們倆個老人在寧城,哥,我內疚。”
盛南謹輕擁住南笙,柔聲勸說道,“情跟義向來難以雙全,就讓我們這輩子活得自私一點。”
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經過深思考慮。
他試着按着他們安排的生活步伐生活下去,最終還是無法接受,他亦放棄不了南笙,她一個人在這裡,他念念不忘,只想撇開所有,來到她的身邊。
“我覺得對不起爸媽,一點都對不起。”盛南笙內心充滿愧疚,心疼他們這段感情,卻也心疼着父母。
從小到大他們對她的照顧,寵愛,教育,都在告訴着她,不允許她這樣,不允許她把爸媽希望最大的哥哥留在這裡。
“哥,我們跟爸媽坦白吧。”
“南笙,你瘋了嗎?”盛南謹驚恐的握着她的雙肩,“這樣,你知道爸媽會怎麼想嗎?他們不會覺得我有什麼問題,他們會把責任都推在你的身上。”
“我不怕。”
“你真傻。”盛南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無所謂,你是女孩,南笙,我不想你受這樣的苦。”
“我想得到爸媽的祝福。”
“怎麼可能啊。”盛南謹苦笑,這世上哪有父母會祝福這樣的子女?“如果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就好了,要麼你是領養的,那一切都沒有問題了。”
“哥,會不會我就是領養的?我們去驗個DNA看看好不好?你看我們一點都不像,別人說兄妹多少有點像的,像南晏跟她哥就很像,連性格都有點像呢,哥,你說是不是?”
“我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去檢查一遍。”盛南笙拽緊盛南謹的手臂出門,這是她跟盛南謹唯一的希望,唯一能得到父母認可的希望。
盛南謹由着她,即使他心裡覺得那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領養的,爸媽從小到大都沒有說過,對兩人都是一樣的好,沒有任何偏心。
“哥,我希望我是爸媽領養的,我希望我是一個孤兒。”
“南笙。”盛南謹聽着南笙的話,很心疼,可是他卻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說服自己,跟她說什麼,因爲他也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我們等結果,我們等結果。一定會是一個我們想見的結果。”抽了血,盛南笙挽着盛南謹的手臂,“以後,我要叫你的名字,我要叫你阿謹。”
盛南謹微頓,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
“嗯。”
這是他一直盼望的結果,一直想要的結果……“南笙,如果我們還是……”
“等拿來勁結果再說,現在說這些話,都是假設,都是假設,”
盛南笙拒絕自己心裡去揣測,如果真的還是一樣的結果,她心裡其實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以前她總覺得是自己單方面的付出,可現在盛南謹在迴應着她,她心裡卻也難受。
爸媽心中的驕傲沒有了。
爲了爸媽,她會拒絕這段感覺。
真的會拒絕。
盛南謹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有這樣的想法。
第二天,她先去了醫院,瞞着盛南謹去的醫院,拿到結果的時候,她就在醫院大廳裡又哭又笑。
又笑又哭着。
旁邊的人都陌生的看着她,她卻一點都不在意……
爲什麼她不早點來做這個檢測呢?爲什麼不早點呢?如果早點,她跟他就不會等這麼久,而是早在一起了,還有那個根本沒有來到這世界上看一眼的孩子,又怎麼會被她扼殺在搖籃裡?
都怪她。
這就是老天爺給她的懲罰吧。
手機在她的手心裡響着,是盛南謹打來的電話,盛南笙沒有接,她跑着往他跟她的家方向跑去,從來不愛跑步的他,這一次,居然跑得這麼快,也不覺得累。
當她氣喘吁吁站在盛南謹面前時,她向他揚起一抹極度燦爛的笑容。
“怎麼不……”
盛南笙跑起來,擁着他,然後吻上他的脣,剩下的話都擋在了他的喉嚨裡,她吻得發很急切,把所有的思緒都放在這個吻裡。
這段時間裡,她總是不跟他親近。
他碰一下她,她都會躲開,即使倆人睡在一張牀上,都是相安無事。
現在,所有的阻礙都沒有了,她跟他根本沒有血緣關係,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想到那個孩子,想到自己將來也許再也不能爲他生一兒半女,盛南笙的心裡便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原本事情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是她讓事情變成了這樣。
在這個吻裡,嚐到了淚水的鹹味,盛南謹推開了她,望着她臉上的淚水,“南笙,怎麼了?怎麼了?”
“你不是我哥,你不是,我也不是你妹妹,不是你的妹妹。”
說着,眼淚流得更多,盛南謹有片刻的愣外,便將她緊緊擁在懷裡,“這麼高興的事情,爲什麼還要哭呢?爲什麼還要哭呢?”
“可是我再也不能爲你生孩子了,再也不能給你生孩子了。”盛南笙痛哭起來,這纔是她傷心難過的事情。
“沒有孩子,我們也可以的,爲什麼一定要有孩子?我並不喜歡孩子,太吵太鬧,我更喜歡跟你清清靜靜的生活一輩子。”盛南謹摟緊她,說得很真誠。
只要這個人是南笙,其它的他都不在意,一點都不在意了,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他也不在意。
“可是我想要。”
“好了,現在我們拿到我們想要的結果,就應該感謝老天爺,而不是再奢求更多。”盛南謹拿着那份檢驗報告單,上面的的數據爲0%。
心裡終於鬆下一口氣。
這算是對她,對父母都有了一個交待。
————-
程南晏去參加了現在很熱門的一個唱歌比賽……海選的時候就已經過了,對着攝像頭清唱的時候,剛開始有些害羞。
哥哥跟嫂子在一旁向她加油打氣。
閉了閉眼,她還是唱出了那首歌,《你一生的故事。》
最初涓流沾染詩意,
於眉睫上氤氳春雨,
這一滴是夢那一滴是你,
眨眼間溶溶歡喜,
最後遊緒凝聚回憶,
於脣齒間醞釀愛語,
這一篇給夢那一篇給你,
記敘悠長奇蹟,
想與你漫步看雨季花期,
想與你登臨摘霧靄晨曦,
想與你跋涉到海角天際,
去無名處靜默地聽歲月老去……
清柔的聲音,咬字清晰,如同在敘說一個愛情故事。
她唱完停下來,望着大家都看着她,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是不是唱得不好?”
話剛說完,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
“南晏,唱得很好,唱得很好。”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程南晏對於自己要唱的歌都已經提前想到,她的每一首歌都是唱給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厲彥暄。
表達着她對他的愛。
一路過關斬將,她終於站在了決賽的舞臺……
燈光灑落在她的身上,舞臺下面,是觀衆,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麼大的舞臺,若是說沒有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她看到有人舉着自己的名字,——-晏晏,我愛你;晏晏,加油。
那是對她的支持。
“謝謝大家,接下來我唱的這首歌同樣是送給我最愛的他,《最重要的決定》,謝謝大家的支持。”
深深鞠躬。
腦海裡,彷彿有一個畫面……這個畫面,就是她跟厲彥暄結婚的畫面,她穿着潔白色的婚紗,他穿着黑色的禮服。
拱形的花門,一扇又一扇,紅地毯那麼長,她挽着厲彥暄的手臂,往前走着,耳邊是婚禮進行曲。
那是她跟厲彥暄結婚的畫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喜歡的,他跟她禮成,在衆親友面前親吻彼此。
“南晏,南晏。”
音樂嘎然而目,連四周的燈光都暗了下來,程南晏站在舞臺中中央,一時之間慌措不已!
“是誰!”
她的手在黑暗中被人給握住,程南晏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到音響中響起來,沒有停電,真的沒有停電。
所有的燈就在這時亮了起來。
大家所看到的畫面是……舞臺上,一名男子西裝筆挺的跪在程南晏面前,懷裡捧着鮮花,手上拿着戒指。
望着面前熟悉的男人臉孔,啪嗒一聲,程南晏手裡的話筒落在地上,她後退兩步,捂着嘴,不讓自己的嗚咽聲溢出來。
厲彥暄。
是他。
他什麼時候出來的?
又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
“同意,同意,同意!”舞臺下方,觀衆在齊呼着,她眼前的視線一點一點變得模糊起來!
“南晏,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怎麼不願意?
她怎麼會不願意啊?就連剛纔唱歌腦海中涌出的都是跟他結婚的畫面,這個男人……嫁給他,是她畢生的願望。
現在的程南晏感動,激動得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話,厲彥暄單膝跪在那裡,跪得有些不耐煩了,直接起身,走到她面前,把戒指強行套到她無名指內,站在臺上舉手高呼,“她同意了。”
哪有求婚求得這麼霸道的?
還強行把戒指給帶上。
程南晏還沒有來得及抗議,厲彥暄捧着她臉重重落下一吻……
在熱烈掌聲中,這場真實的表演才落幕,厲彥暄拉着她到了後臺,擁得她緊緊的,“可算是見到你了,把我給想死了。”
“厲彥暄,以後再也不可以這樣了。”程南晏在他懷裡呢喃,“再也不準離開我身邊半步,再也不準了。”
沒有他在她身邊的日子,猶如行屍走肉的活着,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致,想着他在裡面會不會被人陷害,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嚴刑逼供,會不會跟裡面的人相處不愉快打架?
天冷了,他有沒有衣服穿?
會不會着涼?那麼愛乾淨的他,晚上有熱水洗澡嗎?有熱水刷牙嗎?頭髮有沒有剪?各種各樣的問題,她都會想,都會想。
所有關於這個男人的問題,她都在想。
“好,聽你的話,再也不準,哪裡也不去,就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厲彥暄深吻着她,說出了這句話。
就是要這樣%……
久違的感覺,都是來自於他的。
再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到底誰會拿到名次,南晏拿到第幾名?都跟倆人沒有任何關係,程南晏所有的努力都是在等厲彥暄回來,唱歌只是讓自己有個工作,她不會閒下來想些亂七八糟的。
外面的天空不知不覺下起了小雨。
厲彥暄把身上的外套取下來披在南晏身上,長臂一伸將她攬着,“穿着衣服,不要凍涼了。”
“你穿一件不冷嗎?”
“冷。”厲彥暄打了個寒戰,“但我寧願自己冷也不願意你冷。”
“我們跑快一點。”體育館的車子停得有些遠,倆人拉着手一起跑過去,程南晏望着厲彥暄的側臉,終於露出這幾個月以來真正意義上的一個笑容。
她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好好的,好好的回到了她的身邊。
儘管跑到車裡,倆人的頭髮都是溼的,程南晏拿出後面的毛巾來擦厲彥暄的頭髮,他卻把毛巾蓋在她的頭上,輕輕的試探着。
她望着他笑吟吟的……挽起的脣角,一雙帶着媚色的眸子,厲彥暄擦着擦着,手上的動作突的一頓。
“怎麼了?”程南晏問道,厲彥暄望着她的目光灼熱,她主動湊過去吻上她的脣,倆人在車裡火熱的吻成一片。
猶如在沙漠裡碰到甘泉。
鬆開時,雙方都氣喘吁吁的……
“我們快點回去。”再這樣下去,厲彥暄真的怕控制不住自己在這裡把她給要了,所有的思念化成動力,化成浴望,要將這個女人揉進自己的身體當中。
“好。”程南晏垂頭,羞赧的點着。
很激動,心跳得很快。
就像剛開始在一起一樣,迫不及待的需求着這個男人。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車廂裡溫度很高,程南晏試着聊天,輕鬆點,把車裡的溫度降下去,整個過程都不敢擡頭看他。
她的身體發軟,真是奇怪了,怎麼感覺比他還迫不及待似的?想要得到他?
車子不是往回家的方向開去,程南晏發現的時候,只看到四周都沒有什麼燈光,路燈也是零零散散的,“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去一個好地方。”
到底什麼好地方?等厲彥暄把車子停下來的時候,程南晏僵僵的問,“這是,這是,你要……”
厲彥暄推開車門下了車。
繞過車頭來到副駕駛位這裡,把她也帶下車,人還沒有反映過來,身後抵在車門上,他高大的身子就壓下來。
“不要,這裡會有人看到。”
“不會,這個地方……很偏,最適合幹一些羞羞的事情。”厲彥暄咬着她的耳垂,動作很溫柔,程南晏一下子就不掙扎了,由着他去。
穿着裙子一切都很方便。
打開後座車門,倆人一起進去,狹仄的空間裡,倆人的呼吸聲緊緊交纏在一起,這樣的地方,很刺激,厲彥暄很激動,大汗淋漓的。
程南晏突然有些很理解情難自禁這個詞了,有時候,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根本容不得你多想,她攀着他的肩,努力壓制着自己的呼吸聲。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
她所有的,都是他的給予。
“厲彥暄,我愛你。”最後時刻,她在他的耳邊說出這三個字,厲彥暄啞聲迴應着,“我也愛你,程南晏。”
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望着車窗外在風下搖拽的樹葉,她滿足的抱緊着他,“我程南晏這輩子,唯一着的一件事,唯一愛着的一個人,是你厲彥暄,是你,厲彥暄!”
“別動了。”厲彥暄在她耳邊低笑,一次又怎麼盡興啊?被他磨來磨去的,身體又有了反映,程南晏感覺到後,立刻聽話的不動了。
這老實的程度,讓厲彥暄想笑。
“怎麼辦?”
“你說呢?”
“我能動嗎?”
“不能……厲彥暄,你個混蛋。”
終於再次滿足一次,厲彥暄才感覺渾身舒暢了一點,倒是程南晏懶洋洋的躺在那裡,動也不想動,這種事,真是特麼的奇怪了,動的是男人,爲什麼最後神情氣爽的也是男人?
身下一涼,程南晏一驚,腿被他握着,“別動,我給你擦擦。”
雖然現在是晚上,外面卻有着路燈,還是能看到一些裡面的場景,程南晏很是不好意思讓厲彥暄替自己做這種事,她把他的手給握住,“我自己來就好。”
“我來。”
“我都說了我自己來。”
“又不是沒有碰過,見過,你害羞什麼?”
程南晏的臉紅得像煮熟透的蝦子一樣紅,索性眼睛一閉,徹底放飛自我,他要幹什麼都由着他去,她就享受好了。
動作很溫柔,很溫柔,這一點,程南晏能清楚的感覺到,小心翼翼的,如護掌中寶,她的心軟得一踏糊塗。
“厲彥暄,我們生個孩子吧,我想爲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想我們家裡熱熱鬧鬧的,我還把我們最大孩子的名字起好了。”
“叫什麼名字?”
“叫厲害。”
厲彥暄撲哧的直接笑噴了,“這個名字倒是很好,以後要是有人叫他,厲害,厲害,聽着還真的蠻順口的。”
程南晏左瞧瞧右看看厲彥暄,發現他是在跟她說真話,並不是在跟她開玩笑,可是她取的這個名字卻是開玩笑啊。
“你還真同意你孩子叫厲害啊?”程南晏無語的反問,厲彥暄點了點頭,“當然啊,孩子他媽娶的名字,當然同意。”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啊。”程南晏近乎崩潰的回答,她可不想將來孩子來怪自己取這麼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可是影響着孩子的一生。
“就這麼定了。”
“啊啊啊,厲彥暄,我真的是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了。”剩下這一路,程南晏就在各種解釋着自己開玩笑的,發,就是隨便想了想這個名字,讓他不要放在心上。
厲彥暄不回答,很享受她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樣子,這樣的場景已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沒有,很是懷念,很是想念。
“厲彥暄,我真的就是隨便說說的啊。”直到車子停下來,程南晏口水都要說幹了,最後才幽幽的這麼說了一句,“照你這麼個意思,孩子的名字取得這麼隨便,一個叫厲不,一個叫厲害,剛剛好算了。”
“OK,就如你所說的。”
“……”程南晏無法再跟他正常勾通了,推開車門下車的時候,腿居然有些發軟,厲彥暄過來把人給撈在了懷裡。
衝她挑了挑眉的笑着說,“知道了,我剛纔也是跟你開個玩笑的。”
一個拳頭砸在他的身上,程南晏罵他,“你知道不知道,剛纔我都當真了,我都要嚇死了。”
“不逗逗你,我覺得不好玩。”親了親她的臉,厲彥暄又討好的說,“我知道錯了,不能生氣啊。”
“哼!”程南晏別開臉,厲彥暄直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向着大門走去,別墅外,一個人影鬼鬼崇崇的,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刻才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