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一百二十萬一針
李穎彤怎麼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空間導向基因理論的創建者楊平竟然是一名外科醫生，每天的主要工作是手術，實驗只是利用業餘時間來做。
面試完之後，楊平想找她單獨聊聊，李穎彤提前來到外科研究所的病房，楊平正帶着醫生大查房，讓李穎彤去示教室再等一會。
楊平帶着大家挨個患者查完房，蔣麗的病情已經平穩，剛好從ICU轉回普外科普通病房，她生命體徵平穩，沒有發熱，血壓完全正常，總共在ICU已經花去八十多萬，轉回普通病房後可以讓家屬陪護，三個姐姐和兩個嫂子輪流來照顧蔣麗，有個哥哥還沒結婚，免去值班的義務，倒不是節約請陪護的錢，而是體現兄弟姐妹的關心。
牀旁的彩超檢查顯示，蔣麗肝臟的體積已經比術後第一天增大不少，預計在兩週左右可以增加到正常大小。
ICU的醫生將蔣麗送回普外科後，轉道來這邊彙報一下蔣麗的治療情況。
楊平有事比較忙，他就跟宋子墨彙報，彙報完後和張林聊聊天，說到之前那個高處墜落的患者，現在救是救過來，轉回創傷骨科病房，現在一直在癱瘓在牀，因爲他老婆既不交醫藥費，又不來辦理出院，讓警察幫忙通知家屬幾次，他老婆一直沒來。
趙主任說，再不來接，直接往他家裡送，可是警察告訴趙主任，他家裡都是鎖着門的，他老婆現在都不知道去哪了。
這事還真難辦，要是健康人還好，出院後可以謀生，不會餓着，這個男子現在是癱瘓的病人，沒有找到接手的人，怎麼送出去。
醫院找民政局，人家民政局的人說，要是三無人員可以管一管，他有老婆有家的人，這是家庭糾紛導致的，根本不是他們救助的範圍。
怎麼辦，這病人就只能躺在那，單位剛開始還來人，送了一筆公司的捐款，後來也沒見人來。
楊平忙完，看了看時間，剛好到預約的時間點，他立刻來到實教室。
實教室只有楊平和李穎彤兩個人，這是楊平對她的單獨工作談話。
“今天我們不是專業面試，只是非正式的閒聊，你的歌很好聽！真的想到你還是一個優秀的歌手。”楊平笑道。
李穎彤禮貌地說：“謝謝！”
“歌曲的背景故事是真的嗎?”楊平溫和地問道。
李穎彤點點頭。
“對不起，我是不是勾起你的傷心事。”楊平表示抱歉。
李穎彤搖搖頭：“沒關係的。”
楊平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外婆知道你已經學成回國，爲祖國做貢獻，她在另一個世界一定很欣慰，她會因爲她而驕傲。”
李穎彤的眼睛有點溼潤，同時眼神也是十分複雜。
“嗯，我會讓她驕傲。”
''我們的實驗室去看過嗎？唐博士有沒有親自領着你們去看看？”楊平關切地問。
“已經看過，唐博士親自給我們做嚮導，他的解說很細緻。”李穎彤收起剛剛的一絲悲傷。
“比較美國的實驗室和我們的實驗室，你有什麼感受？”楊平問道。
李穎彤想了想：“我很奇怪，爲什麼這麼重要的實驗室沒有設防，對科研人員沒有設置權限級別？”
''很簡單，我的科研不是軍事科技，也不是商業科技，而是治病救人的醫學，我的任何科研成果在成熟的時候都會無償地向全世界公佈，讓全世界人們能夠受益，我爲什麼還要設防，我迫切地希望大家很快掌握新的科研成果，能夠將它傳播到全世界去？”
其實，這是楊平的真實想法，現在一部分不公開，只不過是等自己下一批科研成果出來，這樣自己會一直處於掌控地位，這樣才能不受制於人，不受制於人，人們才能真正受益，做好事也要講究方法。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些成果可以讓你成爲世界最富有的人？”李穎彤很是好奇。
''我沒有想過，錢對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如果科研不用花錢，我根本對錢毫無興趣。”楊平緩緩搖頭。
“你的理想是追求人類的長生嗎？”李穎彤提出這個很哲學的問題。
''不！長生？太自私了！萬事萬物都有產生髮展和滅亡的過程，誰也逃不脫這個規律，人類新老更替是自然規律，用中國的哲學來解釋，這是天道，如果人人長生不老，新的生命怎麼產生？文明怎麼發展？我只希望每一個人能夠健健康康地走完自己的人生，不受病痛的折磨，僅此而已，我從來沒有想過長生的問題。”楊平語氣理性而耐人尋味。
“楊教授，我想絕大多數人沒法像你一樣，無償的公開自己的科研成果？人總是自私的。”
李穎彤說道。
楊平笑道：“如果我的科研成果不能夠很好爲人們服務，那還有什麼意義？這個世界總得有一些無私的人吧？”
“你很偉大！”李穎彤深情地看着楊平。
楊平同樣報之以深情：“其實每個人可以偉大，你也一樣，追尋自己的理想，爲世界做點什麼，就是偉大！”
——
外科研究所門診。
張宗順老教授正在等患者慄瑞忠的檢查結果，這個男性患者38歲，最近4個月一直四肢遊走性關節痛，在其它醫院也看過很多次，按類風溼關節炎做過很多檢查，但是要麼陰性，要麼沒有明顯特徵性的指標變化。
張教授查體時發現有淋巴結腫大，前幾天給患者在門診做淋巴結穿刺，今天是取病理報告的時候，患者也預約了張教授的複診號。
不久，慄瑞忠出現，手裡拿着一張病理報告單，他自己看來看去看不懂，因爲上面的診斷夾雜着英文縮寫和英文單詞。
等了這麼多天，終於等到病理報告，慄瑞忠比較高興，臉上露出喜色。
“張教授，報告出來了，麻煩幫忙看看？”
慄瑞忠微微喘着氣，把病理報告遞給張教授。
張教授接過病理報告一看，果然是自己懷疑的事情——瀰漫性大B細胞淋巴瘤，而且最近進展很快。
“張教授，這是什麼病？”慄瑞忠擔心地問。
張教授放下報告單，看了看慄瑞忠，心裡稍微琢磨一下：“你一個人來的？太太呢，沒陪着一起來？”
“沒，她在家帶孩子。”慄瑞忠不知道張教授的意思。
張教授想了想，這個病還是可以治療的，所以跟慄瑞忠說：“瀰漫性大B細胞淋巴瘤？”
“癌？”
慄瑞忠的心臟跳到嗓子眼。
“癌是癌，瀰漫性大B細胞淋巴瘤是瀰漫性大B細胞淋巴瘤，不同的病，不要緊張，這個病由血液內科或者腫瘤內科看，你明天去血液內科掛個號吧，我給你寫個條。”
慄瑞忠在手機上搜了搜，這個病是惡性腫瘤，也就是大家說的癌。這個消息如五雷轟頂，慄瑞忠一陣眩暈，直接往地上倒，張教授平時經常鍛鍊，眼尖手快，立刻起身扶住他，加之旁邊的助手研究生小林反應也不錯，衝上來，一起扶住慄瑞忠，讓他慢慢躺在診牀上。
“護士，快點，有患者暈倒，給點氧氣。”研究生小林叫道。
護士立刻過來，給慄瑞忠接上氧氣，大約十多分鐘，慄瑞忠清醒過來，他掙扎着起來，讓自己穩定幾分鐘說：“不好意思，醫生，我一下受不了這個打擊，你剛剛這個病是癌？”
“你不用緊張，這個病雖然是腫瘤，而且是惡性的，但是不是你認爲的癌，它是可以治療的，明白嗎？”
張教授儘量溫和地說，這事必須客觀地說清楚，他遲早要面對，但是又不能嚇到病人。
“惡性腫瘤那還不是癌？”慄瑞忠雙眼無神。
張教授安慰他：“惡性腫瘤有很多種，有些可以治癒的，你這種正是可以治癒的惡性腫瘤之一。”
“我看看那張單-——”
慄瑞忠接過小林遞過去的病理報告單，他一直盯着報告單，就像做夢一般，他多麼希望這不是真的，只是一場夢。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許久，他開口說：“真的能夠治好嗎？”
手機是現代人最大的工具，慄瑞忠拿着手機開始病理報告的診斷去搜索，手有點哆嗦，打了很久才把診斷打完全，他還不忘在後面打上治癒兩個字。
''120萬！？”
慄瑞忠瀏覽自己搜索出來的幾條有個這個病的新聞，說是什麼有種特效藥可以治療這個病，但是一陣要120萬。
對於一個拿一萬二都覺得困難的人，一百二十萬是天文數字，根本不可能拿出來。
“120萬？”慄瑞忠臉色慘白，要不是鼻孔還貼着一根輸氧的導管，估計有一次暈倒。
張教授耐心地解釋：“如果用這個方法可能還不止120萬，120萬隻是藥費而已，但是這個病還有其它的相對廉價的治療方法，大多數可以達到治癒的目的，但是前提是不要害怕，穩住情緒，進行正規治療。“
這120萬一針的藥叫做阿基侖賽注射液，美國Kite Pharma公司的產品，這是世界第一個對惡性腫瘤治療效果這麼好的藥物，用於治療非何奇金淋巴瘤，治癒率特別高，可以做到將患者體內的腫瘤細胞清零，至少暫時清零。
但是它是醫保之外的藥，完全自費。
慄瑞忠手裡拿着報告單，喃喃自語，然後機械地點點頭：“謝謝張教授，我回去商量一下。”
不管張教授怎麼說，慄瑞忠現在很難聽進去，他認定這是絕症。
''你沒事吧？”張教授關心地問。
慄瑞忠木訥地搖搖頭，然後有點搖搖晃晃地走出診室，手裡把病理報告捏得緊緊的。
“你跟去看看，別讓他摔倒，陪他聊聊。”
這種事對誰都是一個打擊，作爲醫生，張教授對這種事見得太多。
後面張教授又看幾個病人，快到下班的時間，慄瑞忠還沒有走，一直坐在診室外面的長椅上，面無表情，雙目無神。
外科研究所這邊不開急診，所以門診下午六點就下班，但是門診大廳是不關門的，因爲裡面有很多長椅子，可以給一些沒錢旅館酒店的病人家屬留宿，晚上睡在大廳裡，保安不僅不會趕，還會提供杯子給他們，而且大廳的飲水機也是隨便他們喝水，一次性杯子隨時可以拿到，這都是楊平制定的規矩。
“怎麼還沒回去呀，不用擔心的，明天你可以去血液科或腫瘤科看這個病，一直找我看也可以。”
張教授拍着慄瑞忠的肩膀。
“我想在這裡靜一靜，我家距離這裡有兩百多公里，暫時不回去。”
慄瑞忠嘆氣說。
“你幫忙到南都酒店開一間平價房，然後買個盒飯給他，帶他去休息一下吧，我來給錢，我先轉給你五百給你。”
張教授吩咐跟診的研究生小林去辦這事。
慄瑞忠是外地來看病的，他看完病一直在這裡等病理報告，天天晚上就是睡大廳。
“謝謝您呀，張教授，怎麼能讓你破費，我就睡這。”
慄瑞忠握着張教授的手，頓時感受到一絲溫暖，心裡舒服一點。
“沒事，我可以報銷的，可以報銷的，你跟小林去，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來找我，一起商量治病的事，好不好？”張教授語氣就像拉家常，慄瑞忠好像就是他的親戚。
本來慄瑞忠腦海一片空白，不知道去哪裡，也不知道現在要幹什麼，懵懵懂懂，只能坐在診室外的椅子上發呆，現在張教授這麼安排，他似乎有點方向感。
“嗯，張教授，謝謝您呀，”
“你跟我來吧！”
小林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只能先帶他去酒店休息，男子跟張教授告別，跟着小林去三博酒店。
“我明早來找您商量！“
慄瑞忠回頭大聲跟張教授說。
張教授揮揮手：“對，八點就來找我，我們一起把事情解決，怕什麼。”
楊平在外科研究所門口碰到張教授，張教授正在打電話給小林交代事情，看到楊平，立刻湊上來聊天。
“哎，剛看到一個農村上來的患者，瀰漫性大B細胞淋巴瘤，挺可憐的，要是患者不願意去腫瘤科和血液科，我們科也能收吧？”張教授同情地說。
“收！我們什麼病人都收。”楊平知道張教授這人心軟。
“瀰漫性大B細胞淋巴瘤現在治癒率挺高的。”
“是呀，所以我建議他馬上進行規範治療。”
“最好的方法是阿基侖賽注射液。”
“一百二十萬一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