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教育服務中心......你是說,那什麼中心就是梅爾協會?”
海二春眼睛瞪的像受了驚的鴿子,之前跟那幫人交手時,他也知道對方有點兒背景,不過萬沒想到,居然是這等龐然大物。
“不準確,這麼跟你說吧,跟我的天客樓一樣,梅林中心算是梅爾協會的門面機構,是負責處理全國各地業務的基層職能部門,梅爾協會這棵老樹的根可深着呢。”
談話進行不多久,郝老闆這煙是一根接一根,眼瞅着一包中華已經下去一半兒了,多年留下的習慣,一談正事兒就開抽,停不下來,小小的辦公室門窗緊閉,此刻已成雲蒸霧繞狀,連海二春這杆老煙槍都覺得嗆。
“如此說來,那姓姜的就是梅爾協會的人了,怪不得氣質不同於常人。”
想起前些日子還跟人家交過手,二春這會兒倒是有些後怕,對方若是存心下狠手,估計當初沒那麼容易過關。
“那個姓姜的叫姜九城對吧?”
聽海二春提到姓姜的,郝老闆一臉嫌棄的問。
“記不太清了,好像是吧,你認識?”
眼下這個局面,海二春覺得是選邊兒站隊的時候了,再愣頭愣腦闖下去,估計很快就會有大麻煩。
“哼,認識,何止認識,老對頭了,不過他不是梅爾協會的人.....”
許是自己也覺得煙味兒太嗆,郝老闆邊說邊起身去開窗,二春則趁勢跟上,就近兒站在了窗邊,清冽的新鮮空氣順着窗縫兒灌入房間,讓人身心爲之一暢。
郝老闆回身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沒等海二春追問,繼續道:
“......我之前說過,江雲市曾經是三足鼎立之地,一方是我們,一方是梅爾協會,還有一方是家族聯盟。”
“嗯?你不是說梅林教育中心是梅爾協會的下屬部門嗎?那姓姜的在裡面任職,怎麼又成家族聯盟的人了?”
對二春來說,今天來的真夠值的,一下補了這麼精彩的一課,腦袋都快冒煙了。
“你聽我說完呀,咳......你自己也有過了解,這南部諸省是我們礦聯的勢力範圍,雖然未曾主動染指江雲,但畢竟是在自己的地頭上,說句託大的話,只要上面一點頭,我們分分鐘掌握主動權,嘿嘿,你想想,梅爾協會跟家族聯盟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一旦進入江雲難免獨木難支,所以,他們兩方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目的就是爲了跟礦聯對抗,那個叫姜九城的老犢子,就是家族安插在梅爾協會的代表。”
江雲市風平浪靜的表面,在郝老闆洋洋灑灑的一通兒解釋下逐漸露出了猙獰的暗涌,這水還真不是一般的渾。
“你繼續,我聽着呢。”
海二春伸手跟郝老闆討了根菸,叼在嘴裡也沒點,感覺心事重重。
“既然提到了,索性跟你說一下家族聯盟的事情,畢竟你們已經發生過摩擦了......嗯,這個,家族聯盟其實是我們的戲稱,他們內部並沒有這個說法,之所以聯盟,說到底還是被南北衆濟會逼出來的,論單打獨鬥,沒有任何一個氏族能憑一己之力跟我們對抗,爲了化解這個局面,由風水八大家牽頭,近百個實力過硬的小家族響應,很快便建立了一個名爲‘青面社’的龐大風水組織,全盛時期的青面社其勢力範圍遍佈全國,絲毫不輸南北衆濟會。”
見海二春聽得認真,郝老闆面露嘚瑟,這種給後生上課的感覺還是蠻爽的,他灌了一口茶,誨人不倦:
“與南北衆濟會不同的是,青面社並沒有具體的公開部門,沒有任務時,所有成員都分散在各處,從事各種正常職業,形式跟意大利的黑/手/黨倒是有幾分類似,這也是他們最讓人頭疼的地方,與梅爾協會相比,青面社的行蹤更難掌握,有時候會讓人感到防不勝防。”
......
江雲還是那個江雲,可經過兩三個小時的密談之後,海二春覺得這座本已慢慢熟悉的城市忽然又陌生起來,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紛爭,他該想到的。
海二春跟郝老闆聊了一下午,談話接近尾聲時,他問郝老闆:
“你們是不是打算讓我加入礦聯?”
對方先點了點頭,而後又搖着頭說:
“感情上,我們舉雙手歡迎你加入,但在形勢需要上,我們希望你加入,青面社。”
“嗯?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青面社?沒跟我開玩笑吧?你們不是對頭嗎?”
聽見郝老闆說出這三個字,海二春還以爲對方跟自己逗着玩兒呢,可再一看對方嚴肅認真的表情,他知道這裡面一定有說頭,果然,郝老闆擺開答疑解惑的架勢,悠然道:
“一切,都跟你手中的古鏡有關......”
說着,郝老闆起身走到書櫃前,來回尋摸一番後撿出了一本看上去不怎麼精緻的簡裝書遞給海二春。
“《推背圖》?”
看着封面上的三個簡體漢字,海二春小聲唸了出來。
“......不錯,這本書是唐代玄學大家袁天罡和李淳風共著,是目前存世爲數不多的讖學著作,說是曠古奇書也不爲過,全書共六十像,用圖讖的方式把過去現在和未來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一一點述,其預言的準確性是世人有目共睹的,現在,整個世界正處在這本書所述的第四十二像。”
“這是研究易理的人必備的常識,你跟我說這個幹嘛?推背圖隨便哪個書店都能買到,又不稀罕。”
二春隨手把書丟還給了郝老闆,覺得對方有些故弄玄虛。郝老闆不以爲意,笑着將書放回書櫃,繼續道:
“這些東西肯定不稀罕,畢竟現在有很多業內人士都在研究書中的圖讖,所有人都認定,推背圖全書,總共就只有六十像。而這本書在讀者眼中,只是古人留下的學術著作罷了,可實際卻並非如此。”
“怎麼說?難不成,現世的《推背圖》不是全本?”
話到這個份兒上,海二春已經猜了個大概。
“哈哈,不錯!當年,袁天罡和李淳風受李世民之命著成此書,因爲事關天機,此書並無副本,切真跡也僅由太宗一人保管,普天之下只有君臣三人接觸書中內容......”
說到此處,郝老闆情緒愈發興奮起來,因爲接下來他要說的東西,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如今海二春已是局內之人,他樂得跟這小子絮叨絮叨:
“......唐末天佑四年,唐哀帝李柷禪位朱溫,大唐滅亡,而這一切,其實李世民在手握《推背圖》後便已預見,只是苦於無法干涉三百年後的事情,困頓之餘,他向李袁二人尋求解法,寄希望於這兩個人能助他子嗣逆天改命。李淳風以道行粗淺難違天命爲由,避而不助,袁天罡卻欣然領命,一心要爲大唐續千秋萬代之國祚。自此,二人分道揚鑣,要說袁天罡不愧爲千古奇人,經過數年推演研習,還真就被他找到了逆天而行的法門,這道法門,便是《推背圖》第六十一像。獲知此事,李淳風大驚失色,爲防天軌逆行,他設法盜取了第六十一副卦像,而後遁入塵世,從此再無蹤跡。”
“然後呢?”
此刻,海二春如同聽故事的乖寶寶,一臉呆萌的等着郝老闆的下文。
“然後?嘿嘿,時過千年,歷史長河中發生的每一件大事都循規蹈矩的印證着《推背圖》讖述,全仗李淳風守護的第六十一像至今未曾臨世之幸,你能想象這種逆天之物重見天日的後果嗎?反正我不敢想......不過,有人敢,不僅敢想,還付諸了行動,五十多年前,梅爾協會的人在江雲一帶發現了疑似李淳風密藏的線索,礦聯第一時間出手干預,雙方發生了不少齷齪,而後青面社也插了進來,江雲風水界動亂,也是因此而起。”
隨着郝老闆的敘述,海二春逐漸意識到,他手中的那面古鏡,十有八/九便是那李淳風密藏的線索了。
“我明白了,梅爾協會的人想要那第六十一像,而我手裡的古鏡就是尋找李淳風密藏的關鍵,既然這麼重要,爲什麼他們不出手硬奪呢?以他們的勢力,想要對付我一個人,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之所以一直不覺得那鏡子價值有多大,就是考慮到這一點,從古鏡入手至今,根本沒人來尋過海二春的晦氣,這從邏輯上是說不通的。
“噢?呵呵,不如這樣,出了我的天客樓,你試試看能不能離開江雲市,如果你能順利出城的話,今天下午這幾個小時算我白說,好不好?”
說着,郝老闆又開了一包煙,點上一根,閉着眼享受起來。聞言,海二春眉毛越擰越緊,依着郝老闆的意思,自己是被人監控起來來了,只不過礙於礦聯在江雲的勢力,對方暫時不想出手。
沉默半晌,海二春輕嘆了一口氣,揉着太陽穴說道:
“既然都到這份兒上了,你讓我加入青面社,不是作死嗎?”
“我可以給你句明話,現如今,如論是梅爾協會還是青面社,都沒摸清你的底細,在他們眼中,你只是個誤打誤撞入局的江湖散人,你身懷絕技,手握秘鑰,又毫無立場可言,如此尤物,爲什麼一定要打壓呢?如果我是對方的高層,碰上你這種人,我的第一個念頭一定是,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