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的某個下午,當伍俊告訴李哲霍氏當家總裁預約見面時間的時候,李哲有些驚訝和不快。總覺得這個男人的目光有股異樣的感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但他的目光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表現的和自己已經非常熟稔了。他讓李哲覺得自己任何的拒絕方式都可能不會對他起作用。這真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
“其實你不用再考慮了,因爲霍總的秘書說大約四十分鐘之後他就要到了。”
“有什麼事嗎?”
“他的秘書說霍安森沒有告訴他。”
李哲皺了皺眉,非常的難以理解霍安森這種行爲。
伍俊也搖了搖頭,說道:“都說這個霍安森非常低調,應該是個很難接近的人才對。他這麼做不止唐突,還有點迫不及待,或者說這就是媒體所說的強勢。真讓人費解啊!”
“算了,你去通知陳震代替我參加半個小時之後的會議。”
半個小時之後霍安森就坐到了李哲面前。
“不知道霍總今天來有什麼事情要談,你的秘書說你沒有告訴他。”
霍安森並沒有馬上回答李哲的問題,而是靜靜地打量了李哲幾秒鐘,纔開口說了句與李哲的問題絲毫無關的話:“今天的領帶和你不配。”
李哲愣了大概有五秒鐘,這麼不客氣的話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也很少對自己說。疑惑地對上霍安森的臉,雖然和他只見過兩次面,但還是第一次有人讓自己覺得這樣難以捉摸,他的言語中帶着不請自來的親近,還有他的目光中帶着的不經意的試探……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在想什麼?
“是嗎?看來霍總是這方面的高手。”李哲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激怒了,但態度依然很是謙虛平淡。
“你生氣了。”不是問句,而是在陳訴一個事實。
“我想霍總多慮了,”李哲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對話上,“霍總可以說出你今天來的目的了嗎?”
李哲剛說完,霍安森忽然上前傾身靠近,緩慢地說:“別叫我霍總。叫霍安森,或者Ivan。”
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李哲自然地和霍安森拉開距離。
李哲看着霍安森退回原位,但目光卻一直直視着自己。李哲不得不妥協:“好吧,霍安森,如果沒有很重要的事,我們可以以後再談嗎?”
“可以。後天怎麼樣,我們可以邊吃晚餐邊談。”
這算什麼?李哲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而自己都跳下去卻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麼。
“後天晚上6點,我到這裡來接你。”說完也不等李哲回答,站起身來,朝李哲點點頭轉身朝門口走去。
李哲嗤笑一聲,搖搖頭,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得到表現近乎無理。如果是其他人早就火冒三丈了,不過自己對此並不在意,倒是那句“邊吃邊談”讓自己很好奇。
第二天李哲一到辦公室,手下的另一個秘書就告訴自己霍安森的首席行政秘書親自送了幾株盆栽桂花來,現在人正在會客室等着自己。
李哲一走進會客室,尹則玄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李哲說道:“李行長,你好!我是霍先生的秘書尹則玄,霍先生讓我給你送些盆栽過來。”
“謝謝,麻煩你跑一趟。霍總真是有心了!”李哲也客氣的回答道。
“霍先生說你的辦公室缺少些盆栽。”
“是嗎?”
“那我走了。霍先生明晚回會來接你的。”
這個霍安森,用得着再派秘書來提醒自己一遍嗎?
下午六點霍安森準時到達。
李哲本以爲是去某家高檔餐廳,沒想到車居然開往霍氏總部所在的商業區,進入離霍氏不遠的一幢住宅公寓。李哲猜想這裡應該霍安森工作繁忙時的休憩之所。
當看到廚房已經準備好的各種食材之後,李哲才明白原來是要在家裡做飯,但自己可不會做。李哲從小是家中獨子,父母就讓他好好讀書,從不讓他做家務,所以可以說得上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自己不會做,難道要霍安森來做嗎?看着進門後就直接去了廚房的人,似乎確實是這樣。半個小時之後,面對着桌上的三葷三素一湯,李哲心裡仍然感到詫異。
霍安森爲兩人添好飯,盛好湯,示意李哲可以開動。同霍安森兩天前所說的“邊吃邊談”相反,這頓飯吃得很沉默。當兩個人移步到客廳享用飯後點心,李哲聽着音響裡流瀉出的《Amarantine》時,霍安森仍然沒有要談事情的趨勢,反而似乎真的在欣賞這首世界名曲。李哲不明白麪前這個男人這樣的舉動究竟有何意義,或者說有何目的,但如果比耐性,李哲自信不會輸。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耐力。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班得瑞的鋼琴曲也聽過好幾首了。兩個人坐在相對的單人沙發上,一個品酒,一個欣賞音樂,沒有誰說話,但有一種李哲無法忽視和否定的感覺圍繞在身邊,使得這樣長時間的沉默毫不尷尬,具體是什麼,當時的李哲並沒有深想。直到在霍安森開車送他回家的路上時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那是一種和諧的沉默。也許正是這種和諧使得在李哲告辭時沒有拒絕霍安森相送的要求。而這樣的要求平時李哲是絕不會同意的,因爲讓一個人送回家意味着泄露了自己的隱私。對李哲而言,住所就包括在隱私之內。而現在霍安森是除了陳震和伍俊外,唯一一個知道自己在G區住所地址的人了。
“手機。”
“嗯?”李哲不解的看着霍安森伸向自己的手。
“借我用一下。”
李哲遞過自己的手機,看到霍安森撥了一串數字立刻有手機音樂響起。
“我想伍俊並不是時刻和你呆在一起。”然後把手機還給了李哲。
這是怕找不到自己嗎?
李哲下車後看着霍安森的車駛出自己的視線,若有所思,接着轉身上樓。
當李哲泡在自己家的浴缸中時,突然覺得這真是個莫名其妙的晚上。和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在對方的住所,吃對方親自做的飯菜,最後讓對方送回家,而整個過程中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交流,甚至話也沒說上幾句。這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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