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葛冰那裡撬不到電話號碼,上門又堵不到人,人生地不熟,兜裡又沒錢,葛洋就是有天大本事也只能在出租房裡宅着。葛冰租的房子是單身公寓,雖然生活功能齊全,但只有一個臥室,她把房子讓給他們住,自己跑去跟同事湊合,想來她哥再混,也不會霸着那一間吧?
看着手機裡的短信,她揉了揉眉心,去敲周格辦公室的門。父母來的時間也比較巧,她還能躲一晚上,週末怎麼辦?總得露面。露面就意味着得花錢,關鍵是她身上沒有了。
將寫好的板塊文章給周格過目之後,她道:“主編,我最近手頭有點緊,想預支一個月薪水。”
周格知道她最近買車了,剛出來工作一年的小女生就能攢到錢自己買車是很難得的,他沒有多加考慮就批了條子。
“謝謝。”葛冰咬咬脣,拿着條子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恰好和周格的視線對上。
“還有事?”他指了指沙發,“坐下說。”
說什麼,把家裡的糟心事帶到公司,還像倒垃.圾似的全部倒給他聽?她這樣的家庭,換做是任何一個對她有好感的人都會望而止步,因爲想脫離做不到,想無視做不到,想不管也不可能。
她搖搖頭,打開門,迅速走了出去。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了會呆,她又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間,遊魂似的,還不等到水溫適宜就往嘴裡倒,於是很自然地燙到嘴巴,噴出來的水還把衣服前襟打溼了。她用手掃了掃水,正要抽紙巾,有人就先一步把紙巾湊到她面前。
“謝謝。”她看也沒看是誰就接過紙巾擦拭。
“我今天已經兩次聽到你說謝謝了。”
是周格。
葛冰又急急忙忙一彎腰。
“看你魂不守舍的,我就害怕你出點問題,跟來一瞧,果然如此。”周格道,注意到她胸前被打溼的地方已經隱隱露出內衣的顏色,他微微側身道:“等會兒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你先收拾
。”說着便走了出去。
葛冰後知後覺的捂住胸口,真是丟臉死了,她居然……反手撐着茶水臺,她一臉沮喪低下頭。
好一會兒,她才整理好自己,先去財務部預支了工資,又跟負責其他板塊的同事溝通了一會兒,磨蹭到下班時間,她就準備先行離開。至於剛纔的話,就當她忘了,下週一再正式跟他道個歉,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她也能猜到周格想跟她談什麼,然而這個時候她不想被同情,也不想一開口就變得軟弱。
但老天像是故意跟她作對,她被周格點名叫住了,偏偏在她最不想面對他的時候。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主編。”
周格坐在沙發上,手裡端了一杯咖啡,用下巴指了指另一側沙發,“坐。”
葛冰坐下。茶几上還有一杯咖啡,顯然是給她準備的,此外還有一些甜食,乾果。她恍了恍神,問道:“主編,你對手底下的員工都這麼好嗎?”
“你不一樣。”在葛冰以爲他要說出什麼讓她心動的話時,他道:“你是我們雜誌社最小的員工,在我眼裡跟小妹妹一樣,我自然更關心你一些。”
呵,她忘了,沒有血緣關係也可以哥哥妹妹相稱的。
“我沒事。”她正神道:“如果你是因爲沈耀的關係,對我特殊照顧,大可不必這樣,這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在混日子,我自覺做的還可以。”
“是可以。”周格有點結巴,今天的葛冰有些咄咄逼人,他有些反應不過來,而且這跟沈耀什麼關係?貌似兩人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想了想他還是不問了,只要跟沈耀扯上關係,貌似他都沒落着什麼好。
葛冰說完之後才發覺自己反應過激了,她有些訕訕,但話已出口,再描補都覺得有些虛僞,便藉着喝咖啡的動作掩飾。
過了好一會兒,周格才道:“發泄出來,有沒有好一點兒?”
有時候,體貼反而會讓人覺得尷尬。葛冰紅着臉,輕輕點了點頭
。
“那週末愉快。”
“週末愉快。”
葛冰提着包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轉身道:“周格,可不可以抱我一下?”怕他誤會,她趕緊補充了一句,“我需要點勇氣,你能給我勇氣。”
雖然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能量,周格還是抱了抱她,他正要鬆開,葛冰卻伸手緊緊抱住了他。她腦袋埋得很低,嘴脣抿得緊緊的,大約過了十分鐘,她才鬆開他,依舊低着頭道了聲謝,然後頭也不回的開門走了出去。
周格愣了愣,忽然覺得胸前有一點涼,才發現胸前被印溼了一塊,那是葛冰的眼淚。第一次,他覺得她是個需要人疼的女人。
電梯門合上,葛冰蹲下去,低着頭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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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才離開兩天,葛冰就覺得原本熟悉的房間變得陌生起來,客廳沙發上堆滿了衣服襪子,垃圾桶滿了沒人倒,房間裡有一股久久不曾散去的煙味,廚房水槽裡也有一堆碗沒洗,這還是她家嗎?能住在這樣環境裡的人到底有多強大的心臟和多瞎的眼睛。
她靠着牆,頹然的放下包和購物袋,扶額撥弄了下頭髮。
正在這時,葛洋打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來,看到她就道:“回來了,我在想打電話讓你給我買包煙呢。”
葛冰嫌棄的把他從上看到下,白背心,短褲,光腳,亂蓬蓬的頭髮,右手夾着一支菸,左手還拿着手機,完全一副流浪漢的模樣。她深呼吸幾次,拉開窗簾,打開窗戶,“爸媽呢?”
“回去了。”
也是,如果媽還在,她的房子也不會變得像豬窩一樣。
“回去了,怎麼也不打電話通知我一聲?”她邊問邊收拾東西,“難道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沒出什麼事,就是回去幫我打包點東西,我決定就留在H市發展。”
葛冰手一抖,一個啤酒罐沒拿好,掉地板上了。
“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