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午時剛過,店裡沒有幾個客人,店內的酒保阿四正趴在賬臺睡覺,另一個小夥計正無聊的用毛巾趕走四處亂飛的蒼蠅。
夥計眼尖,老遠就看見了那身影,連忙推了身邊人一把:“瞧,秦家那廢物又來了,別睡了,趕緊的。”
“知道了。”趴着睡的酒保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看着秦然走來的身影,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辣和決然。
夥計催促道:“跟誰過不去也別跟錢過不去啊,多摻些水,這小子閒錢多,反正不是他自己的,花起來不心疼!”
秦然走進店裡,兩人連忙迎接:“秦爺,您來了,裡邊請!”
“聽說你們這裡東海窖藏的黃金女兒紅今日開窖,我特意買一些來嚐嚐。”秦然找了一處靠窗位置坐下,取了銀錢拍在桌上,“先取一罈來。”
“好嘞,我這就給您去拿。”那酒保點了點頭,轉身往後院去了。
“秦然,這可不能怪我,雖然你秦家對我懷遠城有恩,但是有人花錢買你的命,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酒保從地窖裡取了一罈女兒紅,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玉瓶,打開瓶塞後將裡面那透明無色的**倒入酒中。
“你死了,皆大歡喜,很多人都盼着你死,尤其是風家……秦家爲懷遠城上下舉族犧牲,所以,秦然你也爲了我和我家人,去死罷。”
他臉上表情猙獰,手微微顫抖着,這倒不是他心有愧疚,而是興奮。因爲風家的公孫先生答應給他一百兩金子,足夠他快活一輩子不愁吃喝。
“阿四這小子怎麼這麼慢……”白毛巾夥計嘀咕着,一邊賠笑道,“秦爺,您稍等,我去後面催一下他。”
秦然心不在焉的看着下邊街道,點了點頭,那夥計正要往後院去,就傳來了另一人喊聲:“來嘞,三十年窖藏的黃金女兒紅,客官您慢用。”
“你怎麼這麼慢……出這麼多汗,又不是第一次了!”夥計偷偷拉了那酒保一下,低聲斥責道。
“先前,拿,拿錯了……”酒保阿四心虛的笑了笑。
酒罈上桌,秦然的心思自然就回到了桌子上,打開泥封的壇口,一股濃郁的酒香立刻蔓延開來,沁人心扉。另外幾桌客人聞見這股香味,也連忙喊去夥計要買酒,那灰帽小夥計立刻就過去做事了。
“這小子今天吃錯了什麼藥
,這麼勤快?”那夥計咋舌。
秦然倒了一碗酒,品着酒香,大口下肚,濃郁的酒氣充塞了他的腹部,清香綿長,回味無窮,讓他不禁讚賞道:“好酒!”
“那您慢慢喝,小的去招待其他客人。”夥計點了點頭,也離開了。
秦然自斟自飲,很快就有了醉意,這讓他很是滿意。
突然,他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酒雖烈,但是入口爽滑,香醇非常,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酒。
但就在酒過三巡之後,他感覺,舌尖之間隱約夾雜着一股淡淡的腥氣。
雖然十分微弱,但因爲他喝了太多酒,卻品嚐了出來。
而且,這絕對不是酒中應該有的味道!
幾乎是在他心有所感之間,一股奇怪的心悸,從心口傳出,於此同時,他的腦袋徒然一陣暈眩。
不好,酒裡有毒!
秦然心中一涼,立刻想要運轉靈氣堵住心脈,防止毒性擴散。卻不想,不知不覺間,渾身的經脈血管,已經被那古怪的毒侵蝕殆盡!
他張了張嘴,卻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誰也沒有注意到,窗前這桌子上的秦然,是什麼時候醉倒的。幾乎到了快要晚飯,客人都走光的時候,那夥計纔想起秦然這個老主顧。
“秦爺,時候不早了……”店裡夥計拍了拍秦然的肩膀,想提醒他,卻不料他一拍,秦然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秦爺,您怎麼了,別嚇小的啊……”
他心中一驚,顫顫巍巍的身手去探了探秦然的鼻息,頓時毛骨悚然,背脊上的寒毛一根根豎起,倒吸一口涼氣:秦然死了?!
怎麼辦!這可了不得啊!
那夥計頓時急得團團轉,這秦然雖然是懷遠城有名的紈絝,但是畢竟身份在那,一旦風家和官府追究調查起來,這店估計都得關門。
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全靠自己跑堂這碗飯過活,而且今天從這傢伙進門就是自己招呼,萬一引火燒身……
這夥計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而此時,那酒保阿四也走了過來。
此時看到地上的秦然,他眼中閃過一絲害怕。
不過在夥計顫顫巍巍地說出實情後,他立馬裝作慌忙道:“這下完了,咱們的飯碗估計要丟……不,不能讓他死在這裡!至少
,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死在店裡!”
“你的意思是……”那夥計發出顫抖的聲音。
酒保阿四計斬釘截鐵道:“把他丟到野外去!”
“可……這店子至少還要有人看着。”
“交給我吧。”酒保眼中閃過一絲得逞,拍了拍胸脯。
酒保扛着秦然,從後門走出,而門外,早已經有人在等待。
“公孫先生,人我已經帶來了。”酒保阿四將秦然丟到早已準備好的馬車之上,旋即邀功請賞,期待的望着那人。
早已等在這裡的不是別人,正是風家的賬房管家,公孫先生。
而他的身邊,還有四個精壯的漢子,以及一輛馬車,這幾人早已準備好,就等着酒保把秦然帶出來。
“很好,這是你應得的。”公孫先生點了點頭,去了一個口袋,交給阿四。
阿四掂了掂,打開袋子瞅了一眼,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笑容:果真是一百兩金子,風家財大氣粗,的確不假!
“既然如此,小的就先告辭,不打擾先生辦事了。”阿四十分聰明的離開了,至於秦然的死活,與他何干?
公孫先生看了秦然一眼,冷哼一聲,揮了揮手:“扔到亂墳崗去埋了,做得乾淨點。”
“是!”那四個壯漢齊聲答道。
馬車駛出懷遠城,往西郊亂葬崗而去,很快,馬車便停了下來。
“把這個廢物就隨便丟在這裡,恐怕不好吧,公孫先生交代過,要做得乾淨點……”四人把秦然隨手拋入了一個盡是污泥與腐臭物的深坑,就轉身要走,一人突然小心道。
其餘三人則是看白癡一般看了他一眼,嚷嚷道:“這破地方誰會來?看到那邊的樹上的烏鴉了嗎?不出三個時辰,這小子就會被啄得連他老媽都不認識了,這還不夠乾淨?要埋你自己一個人埋,可別說哥三個不等你,先拿着公孫先生的賞錢去百鳳樓逍遙了。”
“別介,我就是隨口說說,咱們同去,同去,哈哈……”那人打着哈哈,連忙趕上了大部隊。
“你也敢去百鳳樓,就不怕你媳婦兒揪耳朵?”
“那小娘們兒,老子說一她敢說二?”
“哈哈哈哈……”
歡笑聲越遠,秦然依舊一動不動躺在污穢、腐臭的深坑中。
咔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