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着紅衣,吹着笛子的女人踏雲而來,笛聲空靈,一曲盡。圍着夢青嵐的紅獅蠢蠢欲動,想把夢青嵐撕碎。
夢青嵐的身體周圍環繞着防護壁罩,防護壁罩像白色的光,不停地波動着。
紅衣女人的嘴角劃過一絲獰笑,黃笛再放在紅脣邊,兩瓣紅脣動了,笛聲低沉。
幾百頭紅獅子低着頭,三角眼盯着夢青嵐,發出咆哮的聲音,頭一昂,撲向夢青嵐。夢青嵐飛到上空,幾百頭獅子追來。夢青嵐揮劍,劍光震退幾百頭獅子,劍光消失,幾百頭獅子又撲來。
笛聲更低沉,更急促,這個紅衣女人能用笛聲掌控這些紅獅子,被笛聲控制的獅子只知道殺夢青嵐。夢青嵐不怕這些獅子,儘管有幾百頭,走過刀山,走過火海,也走過地獄,比這更危險的野獸都遇到過。
幾百頭獅子揮動紅色的雙翼,撲向夢青嵐,巨大的衝擊力衝擊得夢青嵐差點被紅獅子攻擊到,要是被獅子攻擊到一下,也許,會被它們吃掉。
一頭紅獅咬夢青嵐的大腿,夢青嵐的劍一揮,雪白劍氣震得這頭紅獅子後退。夢青嵐的身子盤旋而上,俯身,用劍刺紅衣女人。紅衣女人彷彿沒看見夢青嵐刺來的劍,在夢青嵐的劍快刺到紅衣女人的身體的時候,紅衣女人化爲一道紅光消失。
夢青嵐的臉色微變,轉身,紅衣女人在夢青嵐的對面,依舊吹着笛子,笛聲不再急促。夢青嵐揚劍,身子化爲一道流光,刺紅衣女人,跟上次一樣,在快刺到紅衣女人的時候,紅衣女人化爲一道紅光消失。夢青嵐轉身,紅衣女人在夢青嵐的對面。
這個女人不簡單,和她鬥要小心,“地獄蓮花。”夢青嵐一聲大喝,手心飄着一朵雪白的蓮花,雪白的蓮花從手心飄出,飛到空中,對着紅衣女人飄去,在快飄到紅衣女人身上的時候,忽然,雪白的蓮花擴大,一瞬間擴得有一棟屋那麼大。
夢青嵐盯着紅衣女人,看紅衣女人怎麼破自己的這招?看見雪白的蓮花忽然擴大,紅衣女人的神色不變,連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好像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紅衣女人沒再吹笛子,兩隻手合着,從手上飄出紅色的光。夢青嵐的眼睛微眯,不知紅衣女人用什麼招式抵抗自己的這一招?紅光化成紅衣女人的模樣,以黃笛爲武器,插進雪白蓮花的中心。
夢青嵐的心下沉,心裡的謎團越來越多,她怎麼知道蓮花的命脈在蓮花的中心?這招,自己從不輕易使出,從未見過她,是第一次對她使出,也許,她不知道蓮花的命脈在那裡,只是亂刺的。
黃笛刺進雪白的蓮花中心,‘轟,’雪白的蓮花爆炸,像一朵朵白雲飄下。
紅衣女人幻化出來的紅衣女人消失,紅衣女人沒再吹笛,淺淺地笑着,左臉頰有好看的酒窩。
夢青嵐身後的紅獅沒再攻擊夢青嵐。
“我和你無冤無仇,爲什麼殺我?”
“不爲什麼,我高興。”
“你活得太無聊了。”
“是的,我活得太無聊了。”
“你活得太無聊了,就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
“沒錯,我喜歡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紅衣女人是獅族人,法術高強叫紅雪,紅雪瞬間到夢青嵐的面前:“你可願陪我?讓我不再無聊?”紅雪依舊微笑着說,發如血,被風吹,朝後飄。
“我有要事在身,恕我不能陪你。”夢青嵐說着,跳到地上。
“你要是能走出這裡,我可以不勉強你陪我。”
“你在威脅我?”
“我可沒說威脅你的話,哦,你要想清楚哦。”紅雪說着,黃笛又放在紅脣邊,輕啓紅脣,笛聲低沉,幾百頭紅獅俯衝而下,要把夢青嵐撕碎。
‘真是個瘋女人,我要走,這世上沒有誰能攔得住。’夢青嵐的兩腳點地,身體化爲一道流光劃過天際。
紅雪再也看不見了,沒吹笛子了,幾百頭獅子也沒追夢青嵐了。
夢青嵐落在河岸,望着剛飛過的大山笑了,沿着河岸而上。
‘咚,’一聲極低沉的聲音響起,像是敲門聲,比敲門的聲音要低沉得多。夢青嵐沒走了,誰在撥動琴絃?夢青嵐聽得沒錯,剛纔的聲音是手指撥動琴絃發出的聲音。
山崖之巔,紅雪坐在石椅上,前面的石桌上放着一把木琴,紅雪的手指撥動琴絃,驚來一羣鳥,紅雪的手指不停地撥動着,琴聲傳遍峽谷,四方的山水,也傳進夢青嵐的耳中。
夢青嵐坐在大石塊,望着河裡的流水,有幾條魚從水中蹦了起來,對着夢青嵐眨了眨眼,翻了幾個跟頭,又跳進水裡,魚有紅的、有白的、有黑的、有灰的、不管是什麼顏色的魚,夢青嵐都視若不見。
此刻,夢青嵐早已被不知誰彈的琴聲吸引,這首曲,當年,宋元彈過,叫夕陽淚。那時,夕陽紅,宋元坐在大石塊,長髮飄,手指撥動琴絃,音從長弦發出,山谷的飛禽走獸,都安靜溫順如羔羊。
那時,自己還未皈依宗門,那時,自己坐在他的身邊看他彈,一會兒看他的手指,一會兒看弦,一會兒看他。
一曲還未盡,夢青嵐從空中飛下,落在紅雪的身邊。紅雪還在彈着夕陽淚,好像沒有發現身邊的夢青嵐,一曲盡:“你來了。”紅雪望着琴絃說。
“你彈完了,我也該走了。”夢青嵐說。
紅雪站起來,看着夢青嵐說:“我知道這個世界上能留住你的人不多,不過,我相信,我會留住你,哦,我說錯了,不是我要留你,是你自己要留下來。”
“你真有趣,好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你說得沒錯,我想留下來,難不成你要趕我?你也應該知道,我想留下來,沒有人能趕我走。”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趕你走,你看,這我都準備好了。”紅雪的手一揮,面前就出現了一張灰色的桌子,這灰色的桌子不是石頭桌子,是木頭桌子,上面有兩個白色的茶杯,一個白色的茶壺。
紅雪優雅落坐,提起茶壺,往兩個白色的茶杯裡倒茶,倒到八分滿,未有一滴茶灑在桌上:“請。”淡淡微笑,看着夢青嵐說。
很少笑的夢青嵐笑了,覺得面前的這個女人確實有趣。坐在紅雪的對面。紅雪放了茶壺,拿起茶杯看了一眼茶,吹了一下茶,頭一昂,把一杯茶喝乾,淡淡笑着,看着夢青嵐。
夢青嵐看了一眼茶,未用靈魂感知力探測茶裡面有沒有毒頭?一昂一口,喝乾杯裡的茶。
夕陽如沙,幾株很大的古鬆在風中搖晃。
“這一手,你是向誰學的?”
“什麼?”
“我說這一曲夕陽淚,你是向誰學的?”
紅雪微笑不語。
夢青嵐撫摸木琴,木琴發出難聽的聲音,夕陽落盡,古鬆依然在風中搖晃,天暗,風亮。紅雪的手指握着夢青嵐的手指,撥動琴絃,聲音比剛纔要好聽。
七日後,晨曦濃,夢青嵐坐在石頭椅上,前面的石桌上,有一把木琴,夢青嵐並且立即撥琴絃,凝視着白色的琴絃,凝視已久。
食指勾動雪白的琴絃,‘咚,’低沉的琴絃聲響起,許多鳥飛來,停在枝頭看着夢青嵐,站着的紅獅子也趴在了地上,變得很溫順,靜靜凝視夢青嵐,幾日相處,對夢青嵐沒有了一絲敵意。
夢青嵐的幾根手指動了起來,琴絃不絕,迴盪山崖,迴盪峽谷,迴盪四方,夕陽淚,夕陽情,又看見,河邊,宋元坐在大石塊彈着夕陽淚,又看見,宋元在身後追自己,而自己硬着心腸朝着宗門的方向走去,看見,宋元坐在宗門山下的大石頭上,苦等自己下山給他一個答案。
‘叮,’絃斷,弦劃破夢青嵐的食指,血冒出,紅雪拿着白手帕,給夢青嵐擦血,大眼看着夢青嵐的大眼,夢青嵐的心裡升起別樣的情愫,耳根紅了。
“紅雪,你教會了我夕陽淚,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什麼?只管找我,只要我能幫到的,我定會幫你。”夢青嵐說。
“後會有期。”紅雪微笑着說。
夢青嵐御劍飛行,朝着遠山飛去,剩下惆悵的紅雪,紅雪摸着斷了的弦,上面還有血,從手指飄出白煙,續上了斷了的弦。
坐在大石塊,彈起了夕陽淚,熟悉的旋律在夢青嵐的耳邊響起,夢青嵐飛行的速度沒有減慢。再也聽不見了。
紅雪愛宋元,如宋元愛夢青嵐。夢青嵐爲了修行,硬着心腸皈依宗門,宋元在夢青嵐皈依宗門的山下苦苦等待三年,等待一個答案,宋元的心裡只有夢青嵐,沒有紅雪。
月兒朝屋裡走去,跨過門檻,面向蛇母跪下。
五位長老起來,也跨過門檻,在月兒身後的蒲團跪下,雙手合着,給蛇母磕頭,念着歌頌蛇母的話,磕了一個又一個頭,站起來,圍着頭磕在地上,未擡起的月兒轉,念着什麼,轉了一圈又一圈。
從五位長老的身上,射出一些白光,射進月兒的身體,月兒覺得身體比平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