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劍這幾天在院子里弄了個沙盤，每天不知看些什麼。
殷玲跑去教書去了，紅豆也跑去做指導員……就是管宿舍和曠課的問題。
冷雲也蹲在沙盤旁邊，看看沙盤，又看看他，偶爾還會回頭看一眼巨大的吉雲。她本來就感覺不到吉雲的存在，但是最近只要轉開眼，就記不清吉雲的樣子了，不知是個什麼邪法。
確認沙盤跟衛星圖差不多，沈文劍拿出一堆小方塊來開始擺放。
冷雲纔沒他這樣的閒心，招呼緣α多功能通訊機來展示地圖對照。
“爲什麼擺這些門派？”
“我在想問題。”沈文劍沒直接回答。
“哦。”冷雲也不去追問，繼續看，反正他願意說的時候就會告訴她的。
沈文劍真的在想問題，並不是閒的蛋疼。
安排了白天鵝和微型鈾工廠的在極樂地區的佈置，他就在思考靈月曆的萬魔吞天難度爲什麼辣麼高。
做這個推演之前，他還拿出了真傢伙，跟人換了新情報。
交換對象自然是惡獄鎮守，玉劍山這方提供的是四十多種新材料製備技術的有限授權，不過和以往的有限授權不同，這次只讓惡獄鎮守承諾不泄露技術給第三方，就能拿這些材料到市場上賣。
惡獄鎮守守着惡獄，對機關獸的需求很大，而且也想着把機關獸做的更強，所以在家裡的機關獸正在換代時，對更好的材料自然會產生更強烈的需求。
符文技術的發展需要材料技術的支撐，沒有足夠好的可量產材料，造個東西動不動就需要這個寶物那個稀有物，誰都受不住。有了新材料量產技術，能讓成本直接觸底。
沈文劍也足夠雞賊，授權的材料有正常的也有奇葩的，大多數都難以投入真正的大規模生產。
比如有一種編號爲法鋼056的材料具備極強的變形恢復力，在有水元靈氣接觸的情況下，甚至能極爲緩慢的修復自身的細微裂痕，而且它的靈氣通量還強過現在已經普及開的高級導靈鋼，是非常適合用於製造機關獸關節的材料。
可是這東西造起來很麻煩，經過上百小時的預處理、熔鍊、熱處理、回火之後中間還有煉器術和鍊金術的加工環節，最後的退火環節得在陣法下進行獲得金元靈氣的淬鍊。這些看起來很麻煩的東西都不影響量產，真正的問題在於它在加工完成之後，完全不能加工了，任何再加工都會使它失去自恢復力。
意思是如果做一個焊接件需要用到法鋼056，就必須在退火環節之前把材料接在一起，而接在一起接觸到金元靈氣淬鍊和退火流程，顯然別的零件性質也會有所變化，要把影響控制住，就得爲一個工件單獨設計一套退火陣法。
這次有限授權中類似的材料有很多，品質絕對牛，部分甚至能比得上某些傳統的寶物，但弄起來絕對麻煩，人力和物力的成本高到難以大規模應用，只適合惡獄鎮守這樣對同類產品有很大需求量的客戶，起碼比正常去獲取珍寶材料成本低太多了。
應該說八年來雙方的合作還是很愉快，惡獄鎮守拿到樣品和材料的成本說明文件之後，沒有太多猶豫，託運了一大箱子藏書副本過來。
掌門孟寬平還打電話來，表示惡獄鎮守最早的一個字都在裡面。以孟掌門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的性格，沈文劍是很相信他的話，當然也瞭解對方的另一層意思：別再打藏書的主意了。
新藏書的加入幫助非常大，沈文劍還是第一次知道仙陽曆之前的幾千年，公共曆法名字叫幻月曆。
也有遺憾之處，幻月曆萬魔吞天的時間跨度竟然比仙陽曆的三百年還長，至於到底有多長，甚至在惡獄鎮守的藏書裡都沒有明確的時間，因爲那批熬過去的修士，已經是萬魔吞天啓動之後修士後代的第三代，很多似是而非的信息已經追溯不到源頭了。
時間的跨度有點大，可是爲什麼芥子袋之類的沒傳下來呢？如果有芥子袋，不就有文字留下來嗎？
這個倒是容易解釋，因爲芥子袋會磨損……
芥子袋是個非常好用的東西，萬魔吞天之前的幾十年，連玉劍山這種混過幾次萬魔吞天的還要大規模蒐集芥子袋原材料，就因爲這玩意其實並不是永久性的。
正常情況下注意不到芥子袋磨損，因爲擁有芥子袋的人再活個幾十上百年，早就該有足夠龐大的資金去購買更優質更好的袋子或其他儲物道具了。但如果硬是不換，並且時不時的還用法術保養保養，袋子內部的空間也能穩定個四百年左右，已經超出五成以上能到金丹的人的壽限了。
在萬魔吞天期間，沒有一個穩妥的“安全區”提供休息和保養環境，爲了保持最好的狀態應付天魔，顯然是沒有空閒去做保養的。
芥子袋本身又不能放在別的芥子袋裡，沒有特殊的陣法長期養護，帶在身上壞掉時就會損毀很多道具，剩下的肯定也有日記之類的文字，但是能傳幾代，後代是不是當回事，實在是很難追溯了。
在求生是第一要務的環境裡，把修爲練好了，能從天魔手中逃命了纔能有別的追求，文字什麼的或許有人想過要留下，只是這類人沒活下去。
沈文劍現在在沙盤上所擺的，就是依據年代遠近出現的門派。
參照玉劍山蒐集到的所有文獻，幻月曆、仙陽曆、古陽曆、魔月曆的萬魔吞天，存活下來的門派不多，但也絕對不少。只是不論哪一屆，在後續的萬魔吞天裡仍然會被大量淘汰。
存活下來的有浮空山的和沒有浮空山的五五開，古陽曆和魔月曆萬魔吞天結束之後，剩下的有九十來個，活下來的不一定是門派，也有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熬到結束之後開山立派的。
存活率是鑑定萬魔吞天難度的有效手段，幻月曆萬魔吞天之前的狀況不清楚，仙陽曆的淘汰率最高，貌似有上百個有浮空山的門派糟淘汰，佔比接近八成，後面兩屆分別是六成和五成。
之前一直沒有全球通信手段，更沒有每半年全面更新一次的衛星地圖，降臨日一到，被魔物和天魔打到後悔想要拉幫結派都找人不到。
可以判斷前輩們的生存能力肯定是不如現在的。
於是問題來了，本屆靈月曆萬魔吞天的進程似乎快了許多，按現在天魔增量的速度，十年內就會成爲可怕的威脅。暫且拋開玉劍山這個變量，別說三百年後，八十年之後有沒有門派能把浮空山保住都成問題。